次日,也便是御国元丰五年的六月中旬!皇帝突然宣召退位,禅位于闲王!
宣告退位那天,皇帝一脸呆板,当闲王御亦箫接受圣旨,冠了帝礼之后,那皇帝依然是呆板着脸,似是木偶一般!
众臣心头不免诧异,虽心头猜测到了答案,但也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如今闲王登位,江山已然易主,他们又何须为了这‘太上皇’,再挑破争位中那点见不得光的事,徒惹一身腥呢!
这天,衣着龙袍,头戴金冠,全身各处都散发出凌厉的君王气息的御亦箫倒是没再装病弱,反而是以一副沉稳淡薄之态面于众臣,令众臣心头各自一紧,纷纷明了这其间的秘密!
想必,以前传闻的七皇子病弱,绝对有虚吧!
日近正午,御亦箫才下了朝。
待他负手行至御花园时,他本来欲望乾清宫行去的脚步突然一停。而埋首跟在他后面的太监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驻足,小心的抬首悻悻道:“皇上,您……。”
话还未道完,便听得面前这位刚继位的年轻君主道:“王妃在哪儿?”
他只知道昨夜三更,丞相便领着一行礼官来到了郊外的依水宫,并称让他回去接旨继位!初闻这个消息,他震惊之色难于言表。他知道风倾雪不简单,但他却未料到她真能在三天之内让他登位!
呵,他本来还暗自替她宽限时间,企图给她半月筹谋,却不料……
“王妃?”身后那太监先是一愣,而后似是反应了过来,急忙道:“娘娘这几天一直都呆在炎倾宫的!”
闻言,御亦箫神色微微一深。雅致轻缓的面上顿时闪出了几缕不悦。若他没记错的话,炎倾宫是瑞国太子暂住之地!
“哼!”冷哼一声,御亦箫干脆转身,轻盈的步子缓缓朝炎倾宫方向移去!
刚进炎倾宫的宫门,他便见得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正静静的坐在案旁饮茶。她一派气定神和,安静舒缓,即便见他来了,也仅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未有任何别的动作。
御亦箫朝身后太监示意了一眼,那太监便领着身后其他的太监知趣的退出了大殿,还顺带关上了殿门!
“登大宝,着龙袍,金冠龙靴,俯瞰天下!王爷,倾雪恭喜你了!”倾雪举杯再度饮了口盏里的清茶,嘴上虽说的是恭喜之话,看似礼数周到。可她此刻的神,却是有点不受控制的跑了。
说来,瑞国太子在今日一早就动身回瑞国了,还顺带接走了他的姐姐——前太子妃!他走得倒是干脆,干脆得让她有点相信他这段时间逗留在御国,完全未存一丝一毫不可告人的心思。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绝对不可能!瑞国太子此人太深,深得让她猜不透,摸不着!
与其说他没存任何野心,还不如说他野心太磅礴,只怪她风倾雪看不透罢了!
“爱妃在走神!”正当这时,一道温和的话语道出,使得倾雪顿然回神。
她回眸迎视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旁边的御亦箫,愣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道:“倾雪并非圣人,走神也是正常!”
“听说爱妃近几日一直呆在炎倾宫!”依然温和的话语,温和得令倾雪浑然提不起与之随意攀谈的兴致。
她淡淡一笑,曾几何时,她居然连他的话都不想搭理了?
“是!”倾雪也不解释,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
她本是懒人,却因御亦箫勤快了这么久。说来,他如今已然君临天下,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毕竟,泼出去的情,她风倾雪没想过要收回来,更无法收回来!
“你……!”御亦箫脸上的温和之色微微散了一分。他直视着倾雪,目光微微一动,却瞥见她肩头的衣衫浸出了大片血迹,顿时不自觉的卡住还未说完的后话,反而话锋一转,眸光紧锁着她的肩头,道:“你受伤了?”
闻言,倾雪低眸朝肩头一望,心头一叹,看来,这伤口的确得仔细清理了,本来这伤口在前日就是随意处理的,而昨晚经历了那样激烈的奋战使得伤口裂开,所以才又冒出了大片血!
“那晚倾雪落入父皇圈套,被毒气所侵,被御林军们的箭雨袭击,当时仅是肩头上受了一箭,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若非那晚没有瑞国太子的出手相救,倾雪怕是早就没命了!”说到这儿,倾雪抬眸盯着御亦箫脸上的表情,见其表情平淡,可他深黑眸光中的一缕复杂却被她捕捉到了。
“煞宫没有派人援你?”御亦箫盯了她良久,又道。
倾雪脸上的笑意更深:“当然没有,煞宫宫主领人去掀德妃娘娘的老巢了!说来,倾雪也未想到,一向端庄淑仪的德妃娘娘,竟然在宫外养了大批死士!若不是屈崖统领说出这个秘密,怕是没人知道德妃娘娘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御亦箫眉目一挑,温煦的面容上含了几分不深不浅的淡然:“你将屈崖逼反了?”
倾雪又是一笑:“何来逼反之说?屈崖本来就是反臣!他臣服于德妃,替德妃卖命,本就是叛徒!”说到这儿,倾雪垂眸,云淡风轻的执起杯盏又饮了一口清茶,道:“王爷就不问问煞宫宫主是否安然?”
闻言,御亦箫似是反应过来,而后不咸不淡的问了声:“她应该没事吧?”
听了这话,倾雪眸中的冷意更深,然而,她脸上却笑得温润绝美:“没事!当然没事!怎么会有事呢!不过,倾雪还是替煞宫宫主谢过王爷了,毕竟,王爷刚刚也算是将虚伪做到了一定境界,刻意委屈自己关心煞宫宫主死活了的!”
“风倾雪,你……。”御亦箫如画般的静眉一簇,而后立马敛住脸上的复杂,又道:“你又何须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见状,倾雪静静的盯着他,片刻,她叹了口气,而后微微敛神,却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笑容。“王爷如今是九五之尊,不须在倾雪面前收敛什么!现在已没人能威胁到你,你可以肆意的笑了,也可以不再装病!如今风光大好,王爷就好好享受,仅仅做自己吧!说来,面具带深了不好,面具虽能隐藏本来,但也能让你失了本来!”
御亦箫一怔,脸上的温煦迅速显得有些僵硬。“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其故作不懂,依然摆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盯着她。倾雪微微一笑,心头平静,缓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在临走前给王爷一些建议罢了。若王爷不喜,倾雪不说便是,反正这也是王爷见倾雪的最后一次,以后也不用愁倾雪再对您提什么不适的建议!”
闻言,御亦箫脸色更是一僵,盯着倾雪的眸子也是有瞬间的云涌。“最后一次?”
倾雪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从容道:“莫非王爷还想将我这把‘利剑’放于身边?倾雪的本事,想必已经令王爷觉得是种强大威胁了吧?当然,倾雪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这就提出离开,免得王爷对倾雪真的动杀心!”
她风倾雪不是傻子。很多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复杂和冷光。她以前是一直自我安慰,认为他眼中的冷,仅是排斥她而已,可后来,她终究是将自己骗不下去了。他眼中的冷光,不是杀气又是什么?
她风倾雪能毫发无伤的从皇陵回来,已令他在欣赏之余多了分戒备。黑白无常刺杀他时,他也是抱着试探的态度出手救她,可即便是最后动用内力替她逼毒,她依然可感觉得到他对她的防备……
一切的一切,如今看来似是明了和不重要了呢。只是,没想到她风倾雪,也执念了一次,而这次执念,却让她对他小时候的那次回眸的好感,全数打碎!
“爱妃倒是聪明!不过,爱妃这般聪明,如今又立了大功,朕如今倒是舍不得杀你了!”轻缓的话,带着几分泉水般的清宁和淡雅。
倾雪倒是有些诧异的盯了他一眼,道:“倾雪虽不知王爷为何要改变主意,放弃杀了倾雪的念头,但既然王爷这样说了,倾雪也不好怀疑。”说完,倾雪便缓缓起身,许是这一动,牵动到了肩头上的伤口,使得她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她从小就怕疼,如今这般大了,依然没改掉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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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奉上,嘻嘻……卿已经在加快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