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倒是奇怪!”她依然淡淡的盯着他,即便是她平静如水,可她脸上的淡笑,却美得若花。
“风倾雪,你手臂上为何没有齿印!为何会没有!”明明仍是有些紧张的质问,可他的语气,却如常般温和无波。看来,他伪装的本事,的确让她佩服!
倾雪故作不明所以的笑着,问道:“难道倾雪手臂上应该有齿印?这是何道理?”
“既然风水依手臂上没有齿印,那你……。”说到这儿,御亦箫却突然止声。他深黑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倾雪身上,又是一番仔细的盯视和打量。
待倾雪被他盯得有些不耐烦之际,他却朝她微微一笑,俊逸的面容含着几缕优雅别致,道:“朕倒是忘了,爱妃的本事非同寻常!”
倾雪微微一怔,不答。虽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但她却没有想知道答案的好奇。
气氛微微沉默了。
良久,倾雪才听他又道:“既然爱妃给朕配出了解药,朕当然得遵守诺言放你离开,不过,眼看朕大婚在即,最近俗世缠身,也无暇顾及爱妃,所以,爱妃还是等朕大婚后,朕再给你颁圣旨,添赏赐,让你大大方方的离开吧!”
他将‘大大方方’四字咬得略重,倾雪听得出其间的意思。
呵,大大方方的确是种诱惑,只可惜,过了今日,这御亦箫定会更加怀疑她,定会派人去仔仔细细的查她底细,等一切明了,他对她又该是怎样的态度?
以前他从没心思要去了解她,他宁愿相信外面的传言,也不想自己动手去查查。如今他倒是有些怀疑了呢,也许此刻在他心里,她风倾雪也不像外界传闻得那般蛇蝎狂傲吧,只可惜,如今才想着要去查她,要去了解她,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呵,丢了的情,她风倾雪不会自讨没趣的再去拾起来!既然他已得到解药,她自是不用再去顾及他英年早逝!
“既然皇上大婚在即,琐事繁多,倾雪现在也不好再留你喝茶了。皇上还是早些离去吧!”清凌凌的话,宛若珠帘浮动,似是褪了铅华般好听。
可御亦箫却应声而垂眸,俊逸的面上有抹复杂飘忽不定:“风倾雪,你倒是越来越放肆!”她,竟又一次赶他!
呵,若论冷血,她风倾雪可谓是与他奇虎相当!
她,能随意放下对他的情,而他,在随意放下对她感激的同时,还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如此看来,若论冷血,他似是仍胜了她一分,只是,他一直冷血惯了,却不知该如何去温柔罢了!也许,他就因此而胜吧,胜得的确卑微了点!
御亦箫终究还是离开了,带着那颗解药离开了。
可让倾雪未曾想到的是,在他离去不到一刻的功夫,她这小小的冷宫不仅又来了数十名宫女,冷宫外还围了两圈手执弓弩的御林军!
御亦箫此番做法的目的再明了不过,只是为了防她离开罢了。而他所用的手段,也从最开始的由几个宫女监视防备,到了现在派御林军强势软禁的地步!
看来,他对她倒是防备得紧。可她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最近究竟因何而反常!他这么费心的想困住她,究竟想干什么?莫非仍是怕她出了宫会威胁到他不成?
不过,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她本就计划今晚离开,可那御亦箫却在今天就派了这么多人来困她,看来,他的确是料事如神。再看那些御林军,均是上好的弓弩手,想必御亦箫这回也是下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一旦她想逃离,这些御林军便会毫不留情的射死她吧?既然她不能再为他所用,那他就只能报着毁了她的念头吧?
呵,难得御亦箫这般看得起她,这般怕她跑出去,那她就更不能负了他的预料,更不能不让他诧异了!
是夜,月光皎洁。夜色清幽如常,微风拂过之处,也是爽气盈盈。
然而,时近三更,冷宫一处小院却突然火光冲天,浓烟阵阵。凌乱的惊吼声划破夜空,扰了这寂静的夜,也扰了此刻仍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御国新君御亦箫!
“发生了何事?”御亦箫搁笔抬眸,淡淡的朝一旁的贴身宦官问了一句。那宦官便立马小跑到殿门,可待他刚打开殿门,却刚巧有一个满面急色的宫女冲了进来。
那宫女跑至殿中央就朝御亦箫猛的跪下,声音还略带后怕的颤抖道:“禀皇上,刚刚雪贵妃所住之处突发大火,此刻火势太猛,众人无法扑灭,可贵妃娘娘至今还未出来!”
闻言,御亦箫面色陡然一紧。可刹那间,他却淡淡一笑,敛去了面上的反常,继而对着那宫女道:“既然无法扑灭,你们防止火势蔓延就好!好好守在那院子外面,若贵妃撑不住从火海飞出来时,你们吩咐她立即来见朕即可!”
他很自信自己的猜测,说来,刚刚乍一听这消息,他倒是莫名般的有些烦躁了呢。不过,风倾雪武功深厚,也许连他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风倾雪,又怎会被大火控住?
一想到这儿,御亦箫脸上的讽笑更深,她倒是不想消停呢!想必,那冷宫的大火,定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闻言,那名宫女似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微微挣扎了一番,咬牙又道:“皇上,可能贵妃娘娘今晚怕是一定会葬身在火海里了!”
她的话刚落,御亦箫俊逸的脸上就带了抹不悦。“呵,是吗?若是她今晚葬身在火海里了,你们留着也没用了!”
此话一落,那宫女身子一颤,猛的将头磕下,颤抖着嗓子道:“皇上饶命!只因事太突然,奴婢们也是无奈!今晚风姑娘带了酒菜去探望贵妃娘娘,御林军又不敢阻拦她,只得让她进去,可贵妃娘娘在吃了风姑娘的酒菜,在风姑娘走后就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奴婢慌急,吩咐其她宫女贴身不离的照顾娘娘,然后就跑出来正欲告知皇上,可刚跑到半道,就发现冷宫方向火光冲天,待奴婢跑回去时,已经晚矣。火势太大,已无法扑灭,更无法让人进入!”
御亦箫面容上的平稳终于散了一分。他一眼不发的顺着打开的殿门往外面盯了良久,久得让殿内所有侍人都胆战心惊之际,他才微微一敛神,冷声道:“你们全都滚出去!调集宫内所有御林军前去救人!”
殿内的所有人都是凉凉的吸了一口冷气,均是颤抖着应声而往殿门外冲去。而刚跪着的那名宫女,更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刹那间,殿内虽无其他人了,可外面仍有凌乱的惊声一波一波的荡来,荡得他有些不悦和心紧!说来,风倾雪一直都是他的一颗棋子,可这棋子太过优秀,优秀得令他实在是难以不将目光投向她!
不知为何,心头有股不畅和压抑令他十分的不舒服!就连周围那摇曳不停的烛火,在他眼里,此刻也是尤为的刺眼!
不久,一道黑影从打开的镂空窗处钻了进来,仅眨眼功夫,他已恭敬的跪在了御亦箫的跟前,道了声:“皇上!”
御亦箫微微抬眸,眸色里却有紧张之色:“越泽,查清楚了?”
那黑衣人微微颔首,恭敬道:“属下都查清楚了……”
夜色如凉,如凉冰薄……有冷风浮动,却未曾拂灭冷宫那场大火!
翌日,冷宫大火已被扑灭,待御亦箫行至那面目全非的冷宫小院外,盯着地上那几具焦黑得只剩黑骨的尸体,良久,他才微微一笑,笑得令周围所有的人都心头一颤,脑袋发麻!
他们只觉这位新君的笑容里隐藏了太多的情绪,或释然,或诡异,或讽刺,或是一种无法放过的强势。
沉默了良久,待众人都觉被这冰冷的气氛侵得有点发颤时,他们面前的皇上才缓步走近一具尸体,弯身从那尸体焦黑的手骨里掏出了一根大红的玉簪。
霎时,一些御林军霎时眸色震荡,身子剧烈一抖,踉跄坠地,还不忘颤抖着嗓子惊呼:“皇上饶命!”
那根大红的玉簪他们认识,那正是贵妃昨晚镶在发鬓里的玉簪,可昨晚贵妃在小院门口送风姑娘时,他们亲眼看到贵妃就在他们这些御林军的面将她头上的玉簪扯出发鬓,紧握在手上,看着她霎时青丝披背,美得如妖!他们也是震撼了!然而也就在那时,他们面前这个绝美倾城的女子,却突然双眸一合,轻缓坠地,夜风扬起她的发丝和衣袂,让他们在心里似是听到有花瓣凋落的声音,压抑心疼得令他们无错!
他们也清晰的记得,贵妃倒地时,手里的确……紧握着那根大红玉簪!
“呵,连彩礼的玉簪都不带走了呢!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玉簪吗?朕记得当时倒是送了很多聘礼去相府,而你却单单挑出了这根玉簪!呵,怎么,现在就要将它随手丢弃了?风倾雪,你真以为朕的东西是你可以随意丢弃的?哼,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然而,正当那些御林军颤抖着跪在地上,心头紧张惧怕时,他们偷偷抬眸却见面前的新君正微笑着盯着手里的大红玉簪,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含了某种他们无法明了的情绪!
…
宫内人都知,新君唯一的嫔妃于冷宫大火中丧生,然而,皇宫却全数封锁消息,让世人仍然认为弑太子逼先皇的祸国妖妃风倾雪仍是被禁闭在冷宫之中!暗无天日!
然而,帝后大婚延迟,最近一直住在皇宫的未来皇后风水依却被遣送回了相府,风丞相对此极为不满,火势汹汹的冲进皇宫,却是满脸担忧败兴而返,也不知新君与他说了些什么,使得他竟是如此的失魂!
街头巷角到处贴满悬赏的告示,告示上绘有一名容色倾城的女子,告示上称其为皇上身边逃跑出来的新宠,若是有人能向官府举报此女子的消息,赏黄金万两!然而,即便是这样,依然有人发现告示上的女子与相府那名声狼籍,蛇蝎水性的庶出小姐风倾雪竟有六分相似!可他们却惊讶了,相府庶女风倾雪虽贵为贵妃,可却被禁闭在冷宫。皇上新宠的女子竟与风倾雪有六成相像,难道皇上仍是放不下风倾雪,想找她的替代不成?
看来,帝妃情深的传言,似乎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