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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清苦苦思索却找不到出路,她依然心不甘,更有太多羁绊,又陷入纠结痛苦中,不过很快有人帮她下了决心,一个最能降伏艾清的人。一天中午,艾清挽着齐明胳膊,正从碧源大厅里走出来,迎面碰上钰、金诚和几个不认识的人说笑着走来。钰当然也看到了艾清,脸色突变暗沉,她请同伴先去点菜,又厉声让齐明先走,然后拽着艾清来到停车场一角。

钰直截了当:“艾清,那人是谁?——”艾清低头——“说啊。”

艾清抬头,眼神放空:“comforting,friends。”

钰瞪大眼睛:“你这在做什么!作贱自己啊——”艾清又低头——“看着我啊!”艾清只好再抬头。

钰轻声问:“甘远知道吗?”

艾清脱口而出:“他当然知道!”

钰眼睛瞪得更大,这一年多来,她一直有着太多疑惑,现在终于能串明白了:“这么说,你是有意作贱自己来报复他了?当日你接他妈来养病时,你说想得到他的心,原来你不是真想得到他的心,你是有计划地报复啊!”

艾清不说话,可脸色惨白,钰看她这样就知道答案已经显然:“你疯了啊?当初我一直叫你别管他妈,跟他断掉,他不值得,你——”

艾清尖声打断她:“是!我是处心积虑报复!如果不接近他的心,我怎能鞭到他的心,怎能让他也尝尝我那些锥心刺骨的痛和辱!——可恨可悲的是,我现在仍然没有走近他的心,我做得还不够,我正在想其它办法!”

钰不敢相信这是她所认识的艾清,傻得让她不再认识的艾清,又吼道:“你糊涂啊!你一直聪明,别人的事情你看得透透彻彻,一到你自己,你就变得傻不啦叽!你知道吗?——只要你当日别再理他,放下他,放下你自己,那现在,你已经和Mark、孜孜朴朴一起过开心日子了!你怎么傻成这样!丢掉到手的幸福,却选择去报复一个不值得的人。”

艾清早已泪眼朦胧。

钰也见不得艾清的眼泪,一看到她流泪心就软;钰平静下来,思索着艾清这么做的缘由,试图去理解她,可钰越想脸色越凝重:“艾清,我早就发现你变了。从你怀孕后,你就不再爱笑不再爱说话,常一个人痴想发呆,后来你在超市里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家女孩给骂哭,你又把逗孜孜朴朴玩的阿姨家儿子骂成人贩子,你还为了所谓的报复把Mark生生推出门外,你现在如此作贱自己就为了让甘远受点折磨!——天!”钰忍不住仰天长叹,又看着已泪流满面的艾清,扯着艾清肩膀说:“艾清,你病了,你被逼出病来了!你已经偏执到快精神分裂了——”艾清更是泪如泉涌——“艾清,我们去医院——先去看看心理医生也行,好不好?别再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钰一边给艾清拭去眼泪一边劝她。

艾清推开钰的手:“我没病!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搂着我叫林佳名字的耻辱我忘不了!我爬了十八层地狱后,我看到了什么?他正搂着林佳卿卿我我,连一个解释都不愿给我。我恨他为什么不先来解释清楚,我更恨自己的炼狱之苦原来全不值得,不值得!他从没有在乎过我,从没有!他就是不爱我!为什么!——你明白我的痛吗?你明白吗?——”自己抹了一把眼泪,又吼钰——“你也不懂我,连你也不懂我!”说完眼泪又大颗滚下,痛心入骨地转身就走。

钰听到这里,更是心疼,她以前从未听艾清说过这些;钰愣了一会后,忙快跑几步,一把拉住艾清:“艾清,我当然理解你!我们一路陪你熬过来的!可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不爱你就算了——我眼里的艾清可以做得更好,活得更好!——艾清,别再苦自己了,放手吧!——”艾清摇头——“好!我理解你,你可以报复,他活该!可是,我问你,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艾清冷冷地说:“没有不开心!——这就是我!”钰又愣在原地:这不是她认识喜欢的那个艾清。

“你先吃饭去吧,他们在等你。”艾清说完哭着跑开。

钰追了几步,停了下来,对着艾清的背影发狠道:“你真是傻瓜!傻瓜!报复他的最狠方式是让他当日自生自灭去,你还还把他捡回来好生养着!你真是傻瓜中的傻瓜!——我早就说过不管你了,你作贱自己去吧,我不管你了——”

艾清还没到晚上就已羞愧后悔:自己有什么资格对钰吼!她比任何人都懂自己,爱自己,一路帮自己,没有钰,自己早就打哪来回哪去了,可是,可是……艾清又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晚上回家时还能强颜欢笑,等孜孜朴朴睡着后,她躺到沙发上,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一会功夫枕头就湿了一大片,因为钰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甘远的酒吧开业刚几天,他天天忙到深夜才归。今晚他回来后,艾清仍在抽泣;他忙问她怎么了,艾清霍地起身,抹掉眼泪,直直地盯着他:都是因为他!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偏偏要碰到他!自己的人生早就被折腾得支离破碎,现在又快要塌了……

艾清眼睛里的凶光越来越深;甘远浑身发麻,一猜就知道她今天又受了刺激,当然还是为自己的事,于是坐在她身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好吧!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吧!”艾清恨不得掐死他,可是她告诫过自己不再在家里折腾让家人担心了,忍了一会,颓然倒下,继续蹂躏自己的枕头。甘远不敢惹她,拿了块速干毛巾铺到她枕头上,便躲到床上去睡。

艾清一直睡不着,半夜拿起手机给钰发短信:钰,对不起!我不该吼你!我也是忘恩负义的混蛋!可是,可我……艾清仍然没有想通,这句话也写不下去,就把短信发出去了,她知道钰能理解自己。

过了一天,钰还是没有回短信;艾清知道钰是真生气真伤心真对自己失望透顶了,不敢给她打电话,转而恨自己更恨甘远,一躺到沙发上就哭。艾清不再搭理甘远,当着家人的面也不再说话;甘远没办法,只得问艾澈她姐怎么了。艾澈也摆出凶相,让他问钰去;甘远再三追问,这才知道艾清和王钰闹翻了,当然也是为了自己。那天下午,他抽空去钰公司找到钰。

钰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甘远苦笑着说:“艾清哭了几天了——我知道她心里怨恨,我不怪她,你也别怪——”

钰不客气地打断:“你以为我是同情你吗?我也恨你!好好一个艾清被你硬生生逼成了偏执狂。艾清说得对,你就是混蛋!你抱着她叫别的女人的名字,你还让她从地狱伤痕累累爬出来后发现她所受的一切根本不值得!不值得!因为这一切苦痛完全可以避免,只要你在搂着那个女人前稍微想一下艾清,你先来解释一下,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你知不知道!那时的艾清还是艾清!还没疯!她就不会再为你痛苦,也就没有了怨恨和报复!可现在——你这个混蛋,不管她怎么报复你,你都是活该!我心疼的是艾清!”

甘远被钰密不透风的唇枪舌剑早已轰得支离破碎,他定了定神,收拾一下残骸,冷笑着说:“真不愧是好姐妹啊,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字字句句都扎人心窝!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艾清,她还哭着呢,给她回短信跟她和好吧——不是看在我的份上,看在艾清的份上。”甘远说完就开车走了。

钰给艾清打电话,说自己没事,不怪艾清,还说自己这几天正准备出差,明天就和金诚一起去昆明出一个月公差,等她一回来就来看艾清。艾清终于不哭了,她算了算,等钰回来就快过春节了。

甘远看艾清心情变好,知道钰和她言归于好了,终于能长舒口气,如此他也能没那么累了。最近,他已经把和艾清的相处战略调整为“能躲就躲,躲不开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真是低到泥里了,因为他还是愧疚,还是心疼她。

有一天,甘远看艾清和钰通了电话后心情甚好,便小心翼翼陪笑着说:“艾清,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都在祈祷,祈祷你身边的人,个个安康幸福,否则,无论他们哪个出了问题,受连累的总有我——就算他们个个没事,你也会来找茬,给我两天甜头后就来折磨我两个月——艾清,我也累啊——这么反反复复,何时是个头啊?”

艾清幽幽地说:“等孜孜朴朴十八岁啊,我们就离婚,你就自由了,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了!”甘远恨得牙痒,扯扯她头发了事,他现在也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耐性和忍功了。

一会,艾清又柔声说:“钰说是你去找她的——甘远,我们讲和吧——我也累了,我更不想为了你失去我最好的朋友。你已经不欠我了,以前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以后也不会再自轻自贱,你也可以去找寻你的幸福,只要你对孜孜朴朴好就可以了,更要安抚好你妈——”说着说着又尖酸刻薄起来——“你酒吧里肯定还有寒林佳、冷林佳之类的,等你找到中意的——”

甘远先是听到“讲和”很高兴,又听到原来是这个讲和方式,忍不住打断她,发怒道:“你到底几岁了!这叫什么讲和!——我被你折腾得还不够吗!还去找其他女人!我傻啊——”看艾清脸色发白,忙又说——“好了好了,是我早已离不开你了,行吧?看在你给我两天甜头的份上,我也要忍一辈子!睡觉吧!”艾清第一次被骂得招架不住,闷声不吭地又回到沙发上睡了。

钰守信守时,出差一回来就带着大包小包昆明特产来到艾清家,又和艾清抱着孜孜朴朴到阳台上晒太阳。艾清告诉钰已经不再作贱自己了,但说她还需要时间做最后了结;钰笑笑,夸艾清几句,说自己相信艾清。

七聊八聊之后,钰突然说:“艾清,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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