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似乎是感受到了我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楚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双手交握。抬头看我。眼底一片漠然。没有一丝慌乱。
我在心底冷笑，楚煜永远比我冷静。我差点就觉得这几日的细心呵护也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如果没有利用的价值。他就会弃之如敝。
而我，现在还算有利用价值吗。
他不言，我不语。就那么隔空对望着。
“已经无法挽回了。追究还有必要吗？”最终他瞟了一眼我的手机，开了口。有些无奈的神情闪过眼底。
我的嘴角轻轻一抽。说的轻巧。
“所以，你这是在帮你的未婚妻”
话落，楚煜的神色猛地一变。很快又隐藏在一张冷漠的表情下。只是似乎没料到我这么一针见血。
我缓缓地说。嘴角带着讥讽“利珉杰不是傻瓜。如果知道有阴谋自己还会去找死，不是羽凝推开他，死的会是他，这个世界上。会恨羽凝的除了利珉杰就是你的未婚妻！”
是她。是那个天真浪漫。一脸慈悯。退却了所有戾气的富家女。一个我曾经觉得最可怜的一个受害者。
前方，楚煜的表情木然。可是他蜷紧的手掌却泄露了太多的情绪。“她也是为自己的哥哥报仇”
末了，楚煜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为你心心念念的李纨报仇”
言下之意，她的做法就是正确的？
我笑，凄楚地笑“我承认，曾经我恨透了楚羽凝。是她，让我之后的人生永远充满了痛苦，我逃避，我愤恨，我甚至七年了做不到原谅她。可是，当初楚羽凝是无心的。她只是想报复我。才对李纨的车做了手脚，可是现在。李黦是蓄意的，这是谋杀！”我大声地吼出。被楚煜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已经再也无法平静。胸口因为情绪起伏。指尖抚过眉骨。蹙紧了眉头。他缓缓地站起来，背过身去，朝着窗外的方向。
我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继续说“楚煜，如果一命抵一命，那么谁来赔我未出世侄子的命！”
一句话。让空气中全是死一般的静谧。久久地，背对我的楚煜说了句“你斗不过百艺”
可是你能。
我在心底呐喊。久久地却没有开口。
楚煜转过身。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缓缓踱步到沙发坐下，“这件事，我希望到此结束。”
你希望？
我看着他良久，“楚煜，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什么吗”
他眯了眯眼
“你说，你从小就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要的也一定要得到。”
楚煜睨着我，直起了身板。身体靠后坐进了沙发里。看着我。一步步缓缓走向他。
“你说过，你要的一定会得到。不择手段。你说过你要的就绝不会放手。”我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从高亢变得低沉。到最后已经颤抖地听不出来。与此同时。话音刚落，我已经一丝不挂地站在了楚煜面前。
楚煜的表情很怪。从头到尾。就算看到我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他除了有一瞬间的错愕外。很快。他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直直地盯着我的脸。看着泪水从我眼眶细细密密地滑落。看着我抖地快要像风中落叶的身体。
“你凭什么…”
“楚煜”我打断他的话，我要报复，不惜任何代价
“只要看到百艺垮掉，看到李黦痛苦，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一句话。楚煜震惊地看着我。眼中更有被看穿的狼狈。
他阴狠地瞪着我，却是哑口无言。
是，从头到尾我都知道。知道楚煜喜欢我，知道楚煜要的是什么。知道楚煜对母亲有什么样的承诺。而我就是那么卑鄙，就是那么自私。我要的，就是利用楚煜的欲望来满足我的仇恨。
楚煜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再也遮掩不住地狼狈。
他说“楚羽飞。你知道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让你装傻下去。”
永远
“可是现在，是你靠近我的，而你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
永远，又是一个永远
永远有多长，长到我以为。七年前在泳池边已经是隽永。
一个不小心，已经到了白头。到了下一世。而这一世。再也没了李纨。
“至死方休”
在楚煜将外套扔给我，套上我身体的时候。这件外衣就像枷锁一样套牢了我的躯体。而我的心，早已死去。
我闭上眼，喷涌而出的泪水。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痛苦。一滴滴，流进了身体里。冰凉
我永远在重复着可笑的交易。交易自己的地位，交易自己的财富，而现在，我只留下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
可笑的。它成为了我又一次报复的武器。
这一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的清醒。而楚煜同我一样，眼中有太多太多道不明看不穿的情愫，流转着。
而多年后，当他咆哮着掐住我脖子的时候，他说，当我脱下衣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或许，他此生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一个死物，让我如何给你。
楚煜说到做到，一个礼拜后。他在公司的政策调整上做出了激怒百艺的动作。董事会上。李家的主事者当场就发了飙。场面一度混乱地不可收拾。
李黦的父亲临走撂下了狠话。说楚煜有今天都是因为他的扶持。现在忘恩负义。江山辈出的年代。最忌讳的就是忘恩负义。
若说以前楚煜拉出我和百艺抗衡。也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让自己立于不败的位置。他和百艺可以一人半壁江山。一起共存。相互制衡。但是现在。他实现了对我的承诺，目的就是完全瓦解百艺。
我不知道这在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我只知道，会议过后，他一人进了办公室。没有召见任何人。直到华灯初上。我的手机收到了他的信息。
“到办公室来”
我盯着信息。坐了良久。最终吸口气站起了身。
楚煜的办公室，一片漆黑，门虚掩着。
我站在门口，踌躇了良久，轻轻推开了门，有那么一瞬间，房间就像个巨大的怪兽，用黑暗一步步将我吞噬。
我每走一步，就失去的越多。
黑暗的尽头，楚煜就站在哪里，落地窗外的灯火通明映衬了楚煜那张完美的脸，此时却是宛若冰霜一样的冷漠。
分明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他却一动不动地站着，也没有回头。
“楚羽飞”他呢喃着我的名字。
若有似无
我走过去，站在了他的身旁。
楚煜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落地窗外。
我不明所以，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外看去。
原来……
原来，站在这里看这个世界是这样子。
窗外，灯火璀璨的都市。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妖娆。
流光溢彩间的车水马龙。
我眯了眯眼，这一座熟悉又让人陌生的都市。
它的怒，它的喜，它的痴。它的嗔、
它不为任何人改变，却将那无形地触角蔓延。
操纵着一个又一个追逐权势的人在这钢筋铁骨中缠斗。
最终，能凌驾在这权势巅峰的。
却破败的连灵魂都失去。
我抬手，将手掌紧紧地贴在落地窗上。
冰凉透骨。
楚煜转身看我，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又高了不少，轻轻地一抬手，就将我整个人圈进了怀中。第一次，我们以这样的姿势站在一起。
“楚羽飞”
他呼吸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际。滚烫地让人想要逃避。
我蜷缩了身子，却在下一秒，被他轻易地看穿。
他的手沿伸上来。擦过我的耳垂。扳过我的脸，一股低沉的笑从他的喉咙传来。他俯下身子。嘴唇贴着我的耳朵“不用我提醒你吧”
蹙眉，我停止了徒劳的挣扎。手僵硬地放在身侧。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随着楚煜的手伸进我的衣内。
厌恶的感觉不期而至。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地没有丝毫频率。身子更是抖的像风中的筛子。
“怎么，现在你怕了。那天你在我面前脱的一丝不挂地时候没想过今天吗”楚煜边说，手上的动作不减。带着惩罚的力道。
最后一丝防线要被卸下的同时。我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攥紧了衣领。
我咬牙，恨如此懦弱的自己。
楚煜的笑从低沉变得高亢。满是嘲讽。他一把推开我。仿若刚才的暧昧不复存在一般。甚至。我的耳朵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鼻息间是他淡淡的烟草味。
“楚羽飞，我就喜欢看你矛盾的样子。优柔寡断。这就是你永远没办法将自己的敌人打败的原因。”
“你思前顾后，害怕失去。可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了”
楚煜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下下地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若即若离是对我的嘲讽还是惩罚。
身后，我听到酒盏的声响。一股红酒的清香瞬间在空气里蔓延开来。我努力平复呼吸。颤抖的手几次想将衣扣扣上，却不得要领。
半响一杯酒横过我的眼前。
“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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