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僵了僵，下一秒，手里的动作继续。
似乎是没得到满意的答复，楚煜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梳妆镜里的我。
“怎么，痛苦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镜子里，他的情绪竟有些失控，狠狠地看着我。有丝狼狈。
我嘲讽地冷笑，眼尾还未来得及退去的红肿因为我的动作一扯，生疼。
连着心的位置。
我停止手里的动作，站起来，转过身面对他。
面前的楚煜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行为。却在下一秒，因为我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是想告诉我，就算你没有强X我，我和利岷杰也没戏是吗？”
“又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吗？”
“你要什么反应？哭？闹？伤心欲绝？”
楚煜眼神一凛，眯起眼，咬牙切齿“楚羽飞”
我迎视他的目光继续说“对不起，除了恨，我没有任何感觉”
恨。
我恨你。
楚煜就是楚煜，他永远不会失控太久。
睨着我，他忽然笑了“我也说过，我不在乎！”
“那请你让我离开这间恶心的房间，回我的卧室去”
“滚”楚煜头也不抬，背过身去一吼。
几乎是同时，我凛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是什么重重落地的声音，一片狼藉。
我没有回头，因为泪水在转身的瞬间已经再也控制不住。
我和利岷杰，永远都是这样失之交臂，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已经结束。
而现在，我的前方，只有一条路。
一条从头到尾，楚煜精心铺设好的路。
没有回头，无法回头。
连我曾经以为的退路，在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消失了。
是我自作多情地以为利珉杰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也许我真的是错了。说到底，我们除了小时候的交集。长大后，我都是和一个心中的“李纨”交往着。
我喜欢地‘李纨’不是死去的。但也不是一个叫利岷杰的。
而利珉杰，在他的世界，有他的生活，也有他的爱人。
和我…没有交集。
楚羽飞，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作多情吧，喜欢一个虚幻的影子，喜欢一个永远无法拥有的“李纨”。
比起七年前，现在的我可悲到了极致，因为我唯一的支柱，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已经没有了。
徒留下一具残破不堪，又肮脏的躯体和灵魂。
楚煜的计划不会停止，就像他不折手段也要将我扯入漩涡中一样。
现在的时局很明显，不管利珉杰是出于什么理由。报仇也好，帮助自己的妹妹也好，现在，结果就是利氏注资百艺，楚煜的优势瞬间瓦解。
曾经，我们都以为利氏的主事者不会参合这趟浑水，可是事与愿违。
利珉杰做到了。
而我并不知道楚煜会怎样，也没兴趣知道。
我只要做好我的傀儡就行了。
像我一直以来的一样，在一堆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每次的股东例会上看着两帮人马唇枪舌战，暗潮汹涌。
今天，又是一次不欢而散，李黔的父亲李顺烈仗着利氏撑腰，在会议上立足了威风。也提出了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实现的目的，引资楚氏。扩大公司股份。
在李顺烈得意洋洋提出来的时候，我有意瞟了一眼楚煜的位置，后者不为所动地坐着，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似乎充耳不闻李顺烈的夸夸而谈。
股东表决下次才会决定是否通过，傻子都看得出来，股权扩大。利氏和百艺狼狈为奸，到时候他们所占股份大过我和楚煜，随时可以随便推举一个他们的人出来主事，楚氏轻而易举就成了他们的囊中物。
的确，利氏给了楚煜一个很大的难题。
会议结束，我这个虚名董事长也可以卸任了。像每一次一样，我只消跟着楚煜坐车回家，继续我行尸走肉的生活。
可是这次不同，几乎是胜券在握的李顺烈忍不住在临走发了一顿被楚煜长期压制的窝囊气。一顿冷嘲热讽后，才满意地离开。
我和楚煜站在原地。看着李顺烈慢悠悠地离开，身边。楚煜无声无息。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喜怒。
“去门口等我，我去开车”久久地，楚煜淡淡地说了句。然后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径自坐了到地下室的电梯。
这一段时间我和楚煜都是这样一种状态，互不理睬。
甚至，他更是满腔怒火。
可是今天。老天爷似乎不打算轻易绕过我，刚到大厦门口，李黔婀娜的身姿已经站在那里。似乎是恭候多时。
笑意绵绵，我的脑海里却全是她那天崩溃的模样。
而现在。和李顺烈一样。全部被一种得意所取代。
“我以为你多三贞九烈呢，天天和我”未婚夫“黏在一起，看来楚煜真的是神通广大。”
“怎样？是不是让你在床上欲仙欲死啊”
我知道，现在反驳她任何都是给她长脸。
于是我视而不见地想要径自走开，却被她一把拉住。
“楚羽飞，现在知道要让我痛苦不容易了吧。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行，百艺也弄不垮，有什么用啊”
她的力道很大，尖尖的指甲几乎陷入我的皮肉里，我一把甩开她的手“李黔，要发神经最好去找吃你这一套的人，我不奉陪”
很好，自从上次撕破脸后。她倒是一点也不需要隐藏了。把她的阴阳怪气和怨恨发挥的淋漓精致。
“怎么，给你机会给你妹妹报仇，你自己无能还发脾气了？我说。你除了逃避和利用楚煜，你还能干嘛，现在脱不了身，也是你自作自受。楚煜是个什么人物，你也去招惹，告诉你，你要得到他一点，他就能让你付出一切，吃干抹净。”
李黦目光凶狠，“楚羽飞，下个董事会。你就什么也不是了，楚董”
“李黔”忽然的一声吼，我们两人拉扯的动作停了下来，错过李黔的肩头看清来人后，我的身子忍不住一抖。
前方，利珉杰远远地走来。
李黔瞪了我一眼。转身。立马一脸笑意地挽着利珉杰“哥”
变脸比翻书还快。而利珉杰的表情显然是知道李黔的习性的。就像他曾经请我放过李黔一样，不管如何的理由，他是选择站在李家一边。
利珉杰看了我一眼。低头对李黔说了什么。然后李黔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走开了。临走。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
这还是李黔和我摊牌后我第一次见到利珉杰。
他似乎和印象中不一样了。他的眉眼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从小时一起蹲在桌底。一起看着大人们谈笑风生，尔虞我诈。一起约定在他留学后要一直记得对方。太多的回忆喷涌而出。
而我，能做的，却只有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利珉杰就站在我的眼前。这么近。却是那么远。
我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我却永远没办法说出口。
“我。”利珉杰看着我的眼神也很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前，我不明白他的犹豫和踌躇因何而来，而现在。就算我明白，也无法点破。
哪怕我们中间只隔了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却再也没有立场和理由去捅破这层障碍。
因为…
“珉杰”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利珉杰的话。只消一眼，我就明白眼前这位美艳丝毫不输李黔的女孩就是利珉杰的未婚妻。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般配到周围的人似乎全成了他们的陪衬。
“这位是？”女孩笑着挽住利珉杰的胳膊。又看了看我。
“这是楚董，楚氏的董事长”
“这么年轻就是董事长了”女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然后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失态。忙歉意地说“楚董，对不起”
我淡淡笑了笑“没。事”
然后，再也没有勇气看眼前的这对璧人一眼。别开眼“那以后有时间再聚聚，我先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脑海里却一直是女孩挽着利珉杰笑的样子，挥散不去。
“楚羽飞”身后。利珉杰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回头，低头逃一般地往外走。
他订婚的消息我不是早知道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心慌，为什么要这么难受，
为什么要
哭！
抬头，泪眼婆娑间，楚煜站在跑车旁。捻熄手里的烟，不知道是不是烟雾熏了眼。他看着我。眼眯了眯。
然后，竟是转身。开着车，绝尘而去。
就那么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手掌覆上眼睛，痛哭了起来。
再次回到楚宅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哪怕迎接我的很可能是楚煜的满腔怒火。
可是，下人竟然告诉我，楚煜没有回来。
一直到吃了晚饭。也没见到楚煜的影子。
入夜，凉风习习。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一次次抚摸着上面的照片。
不知不觉，母亲和妹妹离开我已经半年了。
半年。时光匆匆。
如果，如果羽凝没有出事。小孩是不是该这么大了。
我苦涩地比了比，摸着相框的手缓缓地攒紧。妈，羽凝。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知道爱的人还活着，却无法靠近，知道自己是别人的棋子，却无法摆脱。
是不是因为我太好操纵了，所以一直都被人利用。
如果当年，继父没有将股份给我是不是…
不，应该是。母亲如果没有嫁入楚家。
也许…
正想着，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夹杂着刺鼻的酒味。
我抬头，楚煜高大的身影立在我卧室的门口。
他身上满是酒味。
我警觉地皱了皱眉，那晚恐怖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徘徊。
楚煜走进来，脚步有些踉跄。
酒味越来越浓烈。
刺鼻的快要让人作呕。
我防备地往后退。
“楚煜。你喝多了。我让张妈给你煮解酒茶”我背脊已经抵住墙沿。退无可退，甚至，我说话地声音都是颤抖地。
可是下一秒，楚煜却抢先一步拉住我。
把我牢牢地困在他的怀里。
“楚煜”我吓得大叫挣扎，用力推拒着他地靠近。手指拼命地抓挠他的脖子。
“闭嘴”似乎是被我弄烦了。楚煜大吼一声，双手一把抓住我空中挥舞的手。
“楚煜，楚煜”身体抖得快要站不住。楚煜的眼神迷离。身体更是要随着我往下倒去。他的嘴正好对着我的脸。一大股酒气扑面而来。
我几欲作呕，手却是被他抓的牢牢的。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挣扎。他的靠近让我作呕。噩梦一遍又一遍地浮现脑海，越来越清晰。
我挣扎地更厉害，几乎是尖叫了。朝着门口大喊。“救命，救命，张妈”
不要，我不要再来一次。
“救…唔”嘴巴忽然被人堵住，楚煜的唇滚烫。带着熏人的酒气。死死地吻住，不管我如何地挣扎，别开头。他的唇都覆过来，不准我逃离。
我的手奋力地抓他的脖子。他有片刻的吃痛。放开了手。抬起身子。
“滚，滚。我恨你，我恨你”我哭喊着。手在半空中挥舞。阻止他的靠近。
“我恨你”
恨你
哭着大叫，身体狂乱地抖着。
一下下地喃喃
“我恨你，恨你”
我恨你
前方，楚煜忽然停了所有的动作。
他的手伸过来。
他坐直了身体。
似乎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错觉。
飘渺的不像是真的。
他说“可是，我爱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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