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叫我等多久,宫里就来了人,没宣旨意,只是跟爹爹说,适逢皇上新选掖庭待诏,各官员家的女儿都要入选,我是太后娘娘亲自点名要进来的,所以就不必麻烦掖庭令了,直接就要接了进宫去。
我一听就懵了,不是说去跳舞么?不是说只跳一支舞么?怎么就扯上了选掖庭待诏呢?我忽而意识到这一去,要想再从宫里出来只怕是很难了。我一直以来就是为了避免和宫里的人扯上关系,所以才躲来躲去,现今还是躲不开了,罢了,进宫就进宫吧!我一直都是作为言兮或者作为匈奴的玲珑公主活着,现在我是箬晗,所以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我走到听见消息就一直呆立在一旁的爹爹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道:“爹,晗儿去去就回,没事儿的……爹爹只要在家里好好等着晗儿回来就行了……”
爹爹的眼里有着慌乱,担忧,那依然精亮的眼眸里种种情绪一闪而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深深的叹气,半晌,在那公公的催促下才放开了我的手,转过身,不再看我,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苍老的脸上的泪水。
我心里空落落的,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只好跟着那公公走了。
还是一顶轿子将我抬进了昭君口中的汉宫。那顶不知有什么不同,总之就是一路没有阻碍的将我抬到了一座朴素却又大气的宫殿前的青石板上。
我下了轿子,极目望去,面前的玉石桥后就是那宫殿,前殿之上有个金灿灿的牌匾‘长乐宫’。我忽而记起爹爹得知我要进宫之后就请了宫里被遣送出来的年老的嬷嬷来教我宫里的规矩,那嬷嬷告诉我长乐宫里住的就是太后。
我现在站的地方可不就是长乐宫么!那么,就是说我现在就是要去见太后了?
跟着领路的宫人,经过那玉石桥,直到殿前的时候我才看见立在那门口笑吟吟的的人竟是青蔓。我惊愕在那里,她怎么会在长乐宫里呢?她虽是太后的人,但是只怕这么些年也是隐在暗处的,怎么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长乐宫门口呢?
青蔓一看见我,忙紧走几步到了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笑道:“兮儿,你来了……”熟稔的仿若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亲密的姐妹。
我一笑,点头。不来还能怎么着呢?谁知道你还不会去拿不离威胁承涯呢?我虽不再喜欢他了,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为难,他为了我总是在做选择题,总是为我进退两难,这一次我不要他来选了,我替他来选。
青蔓拉着我进去,遇见的宫女太监们都向她行礼,有些熟悉的还打招呼:“姑娘又来看太后娘娘么?这几日,皇上的病好些了吧?”
青蔓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拉着我往内殿里走。
她与这里的太监宫女这般熟悉,想必是厮混已久了吧?应是这里的常客了。只是那些人提起皇上的病是怎么回事呢?她带我来究竟是有什么用意呢?我承认,她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再担心,只是觉得她很神秘。
青蔓似乎觉察我在想什么一样,对我温煦一笑。我一阵愣怔,这笑对我来说,太过陌生了。我见过面前的女子妖媚的笑,冷然的笑,柔媚的笑,绝情的笑,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温煦的微笑。她这一笑,倒叫我觉得她并非是风尘中的女子,就觉得她是仿若是个温厚的,沉郁的,亲切的,叫人莫名就心安的女子。
到了内殿的一道帘子前,青蔓躬身恭敬道:“太后,我将箬姑娘带来了。”
里面静默无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个淡淡的女声道:“那你们进来吧!”
青蔓当先掀帘进去,我跟在她身侧,心里默默记诵嬷嬷教过我的规矩,心里免不了有些发颤,缓步走到那太后跟前,里间都是温和的气息,太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我觉得自己通身都是暖洋洋的,看着青蔓只向太后福了一福,我低眉顺眼跪下恭敬向太后问安。
太后倚在榻上静静不语,我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我知道太后在看我,我不敢露出怯意,只好紧紧抿着嘴。
“你就是箬晗?”太后的声音有些浑厚。
我点头。只是不知道太后派来的人在府里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必再选了,难道我真的要去侍候皇上么?
“你这丫头看着还是挺懂事的呀!抬起头来,让孤好好看看你……”
我闻言,也只敢悄悄抬起一点头,悄悄仰视着整个汉朝最尊贵的女人。她眉眼有些威严但又不失慈祥,皮肤保养的相当的好,梳着高髻,衣饰华丽贵重,看着我的眼眸漆黑深邃,很多的探究。
良久,她才收回视线,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视线飘的很远,漫声道:“你这丫头倒是长的不错,只可惜了境遇不好,我知道皇帝要看你的歌舞,那你就好好准备吧!莫叫皇帝败了兴致,知道么?”
她的话虽然轻柔,但是我不能忽视她眼里的骤现的狠厉。我又低下眉眼,恭敬道:“谨遵太后旨意!民女知道!”
就在我们躬身要退出内殿的时候,那太后半眯着的眼,忽而睁开,道:“蔓儿,皇帝的病好些了么?”
青蔓走在我后面,听见太后的话,忙又道:“回太后的话,皇上的病好些了,也只是染了些风寒,没有大碍的,太后不必忧心……”
太后一挥手,我俩就悄悄退下了。
走在回廊里,我问:“青蔓,你带我去哪儿呢?”
“带你去我住的屋子,就在长乐宫后面的偏殿里呢!你就暂且住在我隔壁好了……等你回去了,就好了,兮儿,你暂且先忍耐一番啊……”青蔓的眼眸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忧愧疚。
等到了青蔓的屋子门口,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挡在她推门的身前,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里,道:“青蔓,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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