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低头不语,半晌,才看着我叹道:“兮儿,你真的不肯相信我了么?”
我闻言,低头苦笑,道:“我叫你青姐姐的时候,那么信任你,可你那时候有想过我么?现在物是人非,你又来要我的信任,青姐姐,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么?”
我心里虽然对她没有了怨恨,但是不代表我现在可以由着她任意摆布,谁会愿意再一次在同一地方摔跟头呢?我依旧拦在门前不动,抿着嘴,今日也该把所有瞒着我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吧。
“兮儿,你……唉,好吧……我都说给你听好了……只是说来话长,咱们到屋里坐着说吧……”她一叹,伸手轻柔的拉起我的手,带我进屋。
坐定之后,我耐不住她的慢条斯理,质问道:“青蔓,当年是太后要你除掉我,是吗?”
她蓦地看向我,眸子里有我不懂的晦涩复杂,半晌,才道:“在这宫里,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掉脑袋么?”
我嗤笑,道:“掉脑袋?我怎么会不怕?只是在你身边我就不怕了,想必你还是会和当年一样不择手段的救我的吧?”
她蹙眉,眼里有痛惜,轻叹道:“兮儿,你果真变了…….和当初……”
“我也不会永远都停留在当初那个傻傻的言兮身上,你该是最清楚的吧?人心都是会变的!”我打断她的话,嘴角有一丝嘲弄。
她被我徒然激扬的语调惊到了,低了眉眼,不再看我,视线瞄向窗外很远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太后当年是命秦妈妈要杀了你,我虽是阁里的花魁红姑娘,可我还不是一样受制于人,秦妈妈不肯亲自动手,也不肯让打手们出手,她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她知道我从前是生在从医世家的,就要我配制毒药害了你,我实在不忍,可我……我有把柄在她们手里,我……我要是,要是我不愿意,也许我们俩就都活不成了……”她怕是又想起了当时的状况,眼角有泪。
我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其实一点也不相信她的那些话,但是我相信她是为了保全她自己才会决定要那样对我的。那样对我,既不会因为让我服了毒药而自己要受良心的谴责,也对秦妈妈甚至太后都有了个交代。
“我什么时候给皇上跳舞?”不打算再让她展开眼泪攻势,我转移了话题。
她一听这话,眼眸中有光芒闪动,道:“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都行!”
我心想,随时都行?那你们不是说皇上染了风害么?难道是想把风害传染给我?不过这也忒说不过去了,且不说我身边就跟着个大夫,想那王太后要对付我也不会这样对付我,倒是损了她的手段了。
我不管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宫里待着了,索性道:“那就明天好了。”
“明天?这么急么?”我点头。不是你说随我的么?难道又要变卦?
“那好吧,就明天。皇上早朝之后,我就把你的舞裙给你送过来,晚上你就重跳那只踏歌舞吧……兮儿,我知道传话的人去你府里说的是你甄选了掖庭待诏,我只能悄悄告诉你,那不是真的……还有,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你莫乱走,这宫里也不怎么安生……”她说完这样一席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一愣,不是真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在屋里的榻沿边坐下,用手撑着头,呆呆地想事,总觉得青蔓很奇怪,她对太后的态度,既恭谨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太后手下的人。还有,她说她当年事有把柄在她们手里,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个把柄是什么呢?为什么说她若是不愿意我俩都活不成呢?紧紧的皱眉,我总觉得自己仿若是漏掉了很重要的一句话,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忘掉了哪一句话了。
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不会在宫里乱走的,从小不知在戏文里见过多少了,皇宫里虽是富丽堂皇,但是其实就是个金色的笼子,将天下最尊贵的人锁在里面,他们治理天下,然后在笼子里解决纠纷,我又怎会在这样一个不安生的地方到处乱逛呢?
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周围一片寂静,这里还真是清静啊!青蔓这会儿估计也不在屋子里,我看着窗外渐渐暮黑的天色,忽而有些想念那个人。我回了长安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竟然都没有时间来想一想他,如今独坐在深宫之中,不再悠闲安逸,也许明日我就莫名其妙成了妃子,或者还是箬晗,可是我一点点都不想把心思浪费在自己身上,我很想他。
一直都压在心底的人,一直都压在心底的苦意,这一刻终是蔓延到了唇边,他只怕都娶了蓝诺了吧?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他不会娶的。那个人想来都是一条路都到黑的性子,当年肯一直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甚至单于已经将我指给了阿舆,他还是依旧在那里,护我。
正在发呆想事,却觉得脚边有个东西在拽我的裙角,低头一看,我怔怔愣在那里,不能言语。半晌,一滴清泪滑下,眼前霎时模糊一片了。
那是泫然送我的白狐——念念。它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出现在这里,小爪子拽着我的裙角,仰着清亮的眼眸看着我。
我忍住酸楚,弯身抱起它,它没有反抗,蜷缩在我怀里,不动了。我心里五味杂陈,它自回了长安就不怎么搭理我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还肯这样乖顺的趴在我怀里。可是,还是亏了它柔软的身子,我空落落的心仿若才有了着落,它温热的气息,让我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还在那个人的怀里,我忽然之间很想什么也不顾了,立刻就回匈奴去。去告诉他,我还活着,管他是真心还是为了对别人的承诺,我也愿意在他身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泪痕交错间,隐约看见暗下来的天色里,门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有个低沉的声音叹道:“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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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某疏觉得啊,那个李宇春的《蜀绣》蛮配咱这文的。嘿嘿/......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