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酒楼的厨子手脚还算利索,不过小半个时辰,香气飘溢的四冷四热八个盘菜,与干点煲汤等菜品便统统上了桌。
说起来,这还是玉清商来到古代后头一次下馆子。与丁家洪客套一番,她便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先尝了尝面前的鱼香肉丝,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间馆子排场不够,但胜在口味家常,味道也还过得去。
当看到瓦罐里的当归鸡汤时,她突然想起一样久违了的美食:“丁老板,你家还有生鸡脚么?”
“鸡脚?除了整鸡炖汤时之外,我们都不用它做菜,所以并没有准备。”丁家洪连忙说道:“原来玉小姐喜欢吃鸡脚吗?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请问您喜欢什么做法?”
等待入席时他们聊了会儿天,所以丁家洪已经知道了玉清商的名字。
玉清商没想到他这么热情,连忙拒绝道:“不必不必,我只是问一下,丁老板不用这么客气。”
就算丁家洪问了做法,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还不如等下离开酒楼后,她自己买一些带回去,做了慢慢吃。不过,倒是另有一件事,还真要先问问丁家洪的意思才行。
想到这里,玉清商也懒得兜圈子,直截了当问道:“丁老板,你想不想将生意做大?”
“把生意做大?当然想!不瞒玉小姐,我从小就想像醉八仙那样,将自己的酒楼开遍长熙国的繁华之地。可惜这世道……”
丁家洪苦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我才刚起步开了这间小酒楼,就惹来许多麻烦。虽然托玉小姐的妙计,暂且镇住了姓陈的,让他不敢胡乱出手。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待到事情平息风头过去,还不知他要怎么对付我……我现在心乱如麻,一时还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丁掌柜想就此放弃这间酒楼?”玉清商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不必再说什么,因为她根本不会去帮助一个稍遇困难就轻言放弃的人。
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般,丁家洪又狠狠灌下两杯酒,末了将酒杯怦地一声放在桌子上,说道:“不瞒玉小姐说,适才在后院对着哭泣担忧的妻子时,我曾有过这个念头。我与妻子乃是患难夫妻,这几年来我没让她享过一天清福,反倒令她镇日操劳,日益憔悴……是我无能,是我对不起她。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就此放弃理想,陪她一起过清贫但是安稳的日子。但就在你明确问我是否放弃时,我才明白,如果我现在认命地夹起尾巴,主动找姓陈的求他买下酒楼,那我才是注定一辈子将无能二字刻在了骨子里!这样窝囊庸碌的一生,活着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一口气说出心里话后,神情间褪却犹豫之色,变得异常坚定的丁家洪,玉清商不禁目露欣赏之色:这样的合作者,才是她的上上之选。
“‘窝囊庸碌的一生,活着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说得好,丁老板,就冲你这句话,当浮一大白。”说罢,在丁家洪惊奇的目光里,玉清商倒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玉、玉小姐,你一口气喝这么多,没关系吗?”丁家洪惊讶道。
玉清商却是有些郁闷:“这酒不过略有酒味罢了,同白水也没什么分别,喝着真无趣。”认真说来,这酒至多也就二十几度,低得难以置信,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感情,啧。
闻言,丁家洪不禁怀疑是不是厨房把水误当酒拿上来了,但取过已经空了的酒壶一嗅,却并非如此。他目瞪口呆地说道:“玉小姐,这是镇上最烈的曲元酒,怎么会像白水?”
“最烈的酒?”听到这句话,玉清商忽然心中一动:如此看来,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还不够成熟,亏她之前看到满街酒肆,还以为这里已经有许多美酒了。
先前她本是打算先种些便于二次加工的蔬菜,利用现代办法制作后拿出去售卖。靠这个攒一点本钱后,再做其他更赚钱的行当。虽然这身体的原主留下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华贵首饰,但她并不打算动用。骄傲如她,不会允许自己去做这种事。
但现在听见丁家洪竟说这种淡酒已是最烈的,玉清商不禁动起了脑筋:如果自己利用以前学来的蒸馏技术制出真正的烈酒,一定会大受欢迎!而且,不只是饮用酒,或许她还能制出消毒酒精。要知道,古代没有无菌室,除了烙烧之外也没有其他抑制细菌的手段,无数伤者都是死于细菌感染引起的破伤风与败血症。如果能制出消毒用酒精,那一定可以挽救许多人的性命!
当然,与此同时,她也能赚个钵盆皆满。
想到这里,玉清商顿时心花怒放,简直恨不得马上冲回去捣鼓酿酒法子。
这时,见她许久没有说话的丁家洪还以为她是禁受不住酒力,醉得头晕了,便提议道:“玉小姐,我这里有空房,你要不要先歇一歇?”
“多谢丁掌柜,不必了。”玉清商摇了摇头,笑吟吟看着他,说道:“丁掌柜,若你信得过我,就安安心心继续经营下去。我保证不出半年,你就能成为四方镇最有名的酒楼。”酒楼酒楼,酒字在前,有了好酒,还愁不会客似云来么。
闻言,丁家洪心里一突,连忙问道:“请问玉小姐有什么办法?”
玉清商笑而不答:“办法虽有,但要真正实施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看丁老板有没有耐心吧。”
丁家洪还想再追问,但见玉清商又重新低头吃菜,知道她无心多说,便识趣地不再发问,只在心里权衡起来。
他已下定决心绝不会放弃这间酒楼,而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虎视眈眈的陈年富。虽然利用玉清商的计策能拖延上一段时日,但在那之后呢?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来。
而玉清商的计策既然能帮他一次,自然也能再帮他第二次。左右是个困局,不如就抓住这唯一的希望,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丁家洪突然起身离席,向玉清商深深鞠了一躬:“玉小姐,丁某愿以酒楼三成股份做为谢礼,还请您再帮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