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赖只有自己知道。
人家羡慕韩贤王妃,那是除了皇后皇太后外最尊贵的女人、地位。可孔南飞就是哭啊,苦啊,难道天要亡我么?悲夫!
小女才十二岁啊,豆蔻年华我还差半岁啊!少女我还不算啊,我还是个半孩子啊!呜呼哀哉!小女子才生而十二,就要奔死乎!
被人逼了这么多年,孔南飞不由得悲从中来,洋洋洒洒苦了一千三百二十八字的苦情文。
孔夫人陪着也掉起泪来。
若是原配,女儿能做上贤王妃,固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那男人简直就是十全十美。可这填房、继室,唉,就实在不上档次。
继室的原意:古代诸侯的夫人称元妃,元妃死后,次妃代理内事,叫“继室”。《左传、隐公元年》载:“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后世凡正室亡故,侍妾扶正,亦称继室。再后来续弦也叫继室。续弦、继室、填房,差不多一个意思。
邢夫人、尤氏、胡氏,都是继配,那出身都挺寒碜。而元配里,王夫人、王熙凤、秦可卿等出身就不说了,李纨老爹是国子监祭酒,地位和崇文馆大学士相仿;贾母出身史家。
其实这种事儿天下人都知道,就不再举例了,举的人心酸。
孔南飞是孔家嫡出的小姐,就算做韩贤王元配不大够,可嫁个公侯做个夫人,压上孔家书香,刚好;如今要给韩贤王做继室,孔夫人本来心头就有刺儿,被孔南飞这般一哭,真落泪了。
若非皇太后十分宠爱韩贤王,韩贤王口碑又着实好,唉……这事儿说起来,说不清楚,心酸。
其实在本朝,大家对门第观念没这么深。就像汉唐,只要喜欢,舞女做皇后没问题,英雄不问出处,是一件好事情。卫青和霍去病那么厉害,卫子夫能是寻常人?可要说心里膈应吧,也不算牵强。更何况孔南飞小孩子家家的,就要给人做后妈;那俩孩子还有姨母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母女俩抱头好一番痛哭,悲从中来。
孔南飞本是假哭,反过来又陪孔夫人哭了一回;心想,孔夫人也不愿意,那就更不嫁他了!
打定主意,孔南飞哽咽道:
“就让我进入坟墓前松快松快吧,呜呜……”
孔夫人愈发搂着宝贝女儿难过,唏嘘道:
“好,好孩子,不哭了,不要难过了,母亲都答应你。不过还是改天吧,这都没准备……”
孔南飞无限哀戚的道:
“又有什么好改的呢?又有什么好准备的呢?哀莫大过心死啊!随便准备准备,能走就成。还能活一回自己,我就心、满、意、足、心愿了了……呜呜呜……”
孔夫人忙让人去准备;一边搂着女儿,泪愈发落得凶了;她女儿被人推入水呢,这个小填房,还没过门,就有人要害她呢,唉,我的儿啊啊啊啊啊!
…
做妈的没不疼孩子的。
人家不惜在皇太后眼皮底下害死孔南飞挪开她位置好嫁给韩贤王,可这对母女就是哭上了。
为了安慰女儿,孔夫人立刻让人准备了车,要陪女儿一块出去散散心。
孔南飞含泪劝道:
“我随便走走,找着好耍的地方下次叫上你一块去逛。这会儿起风,一会儿没准下雨,秋风秋雨秋杀人啊,你就别去吃这苦头了。就让我一个人站在凄风冷雨里受苦吧,呜呜呜。”
孔夫人搂着女儿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拿斗篷给她裹严严实实的,还是不愿放手。
孔南飞决绝的道:
“我命不好,就不要连累你了,我一个人去承担,我走了!”
一转身,她上了车,赶赴刑场,慷慨悲壮,无处话凄凉!
赶车的是孔家老手,问道:“三小姐,咱去哪?”
孔南飞应道:“压马路,哪人多往那去。让我感受一下茫茫人海中的孤单。我要用黄连来麻木我的神经,我要在秋风中醉到来生。”
赶车的也很有学问,孔家扫地的都听了一肚子的书,可他愣是没将这两句听懂。
车子还是很快出了孔府,沿着京城大街开始溜达。
车后面跟了四位高手,四人都觉得牙酸的慌;离读书人近了,真是折磨。
孔南飞在车里还唱,基本上是陈力的原声态,声音挺好听的: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做戏归做戏,可想起晓旭妹妹,孔南飞还是觉得很心酸。皇太后喜欢儿子,天下女人不论大小,看上了就要定给韩贤王。你也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啊,他娘的!
韩贤王让人跟着她是么?自从宫里回来,一直有几个高手跟着她,跟私家侦探似的,武功比私家侦探貌似要高一点,整的孔南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丫的!
今儿要搞这么麻烦差点假戏真唱哭一场才顺利出门,就是因为这几个高手。否则孔南飞直接溜出家门桃之夭夭闯荡江湖轰轰烈烈的干上一票,岂不是更爽?比如找个男人私奔?看韩贤王还闲得住不能,哼!
不过你高手又能如何?我是CIO!
孔南飞发狠了,和赶车大叔说道:
“大街上瞎溜达啥。去菜市场,哪菜市场最大去哪。”
赶车大叔忙应道:“三小姐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三教九流,生鸡活鸭鱼儿腥臭,乱糟糟的。”
孔南飞心里得儿里个当,口中则凄婉又悲壮的应道:
“我要做王妃过日子了,要知道柴米油盐价,才能把日子过好。韩贤王那么‘闲’,我也要知民疾苦,做个贤内助。去吧,吉人自有天相,我不会有事的。”
若是天不相我那我就不是吉人,闲王你赶紧放了我吧。
这几句话也是说给高手听的,得像回事儿;闹腾,得有点儿水平,对吧,咱博学之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