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大叔也心酸了,才十二岁,咱孔家的三小姐,竟然就要肩负如此重任,唉,可怜的孩子。
不一时,车便到了一个菜市场,还挺大。不过这会儿菜市场不是太热闹,并未人山人海。
估计各大家族跟食堂、饭店一样,一大早就该将今儿的新鲜菜买了。这会儿眼看着快中午了,菜也该蔫了,只有那爱捡便宜的,或者特殊情况的,才来买菜。到了下午剩菜就该白撇了。
保鲜技术不行,没有甲醛、防腐剂,大家就得这么过。
但人不多不要紧,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太少,这就够了。若是一早人太多,大家忙着,未必听见她动静或者有空管她,也是白搭。
孔南飞想个明白,让赶车大叔将车停下来,她下了车。
赶车大叔忙说道:“三小姐您看一看就行了,别下去。那地上鸡屎菜叶乱七八糟……”
“不许说‘鸡屎’!”
孔南飞一声喝。已经很多人看到孔府比较高规格的车子,并关注起来,孔南飞也开唱了。
孔府当然是要买菜的,可买菜自有府里的买办。小门小户人家丫头媳妇或者女人出来买菜,也不能坐皇冠or宝马啊。又不是张白知逛超市。
或者郑小旗开着奥迪扛鸡蛋。这哥们太有品味了。
如今的大学毕业生说找不到工作,又有几个人愿意去超市扛鸡蛋?扛一箱五毛钱,自食其力,挺好啊。走入社会、走入生活、走入人生,慢慢的就不用扛鸡蛋了,挺好的开头。
可不管怎么说,郑小旗也不敢将车子停的太近,怕被人看见。孔南飞坐着宝马来菜市场,免不了就引起了一阵轰动。
于是孔南飞开口就一句“继室”,关注度再次飙升。这属于典型的文人酸腐游戏,但挺成功。
第一步成功的孔南飞,迈出了第二步。
围观的人渐渐有了几十人,且还在增加,腌臜的男男女女或远或近或盯着或围着她一个精致矜贵、透着浓郁书卷气息的小女孩;随着孔南飞迈入菜市场,背景变得相当鲜活,尤其菜卖到这会儿跟酒过三巡的宴席差不多、一片凌乱;这整个情景,就颇为荒诞。
荒诞好,孔南飞就要它荒诞,越荒唐离奇像一部疯剧越好,哈哈。
其实以前偶尔也会买菜自己做饭,她在菜市场还挺入戏,嘿嘿。
一个杂货铺子跟前,孔南飞驻足。菜市场都中间几排卖鲜菜,两边店铺卖粮油调料之类、能放的。比较脏的像鲜鱼活鸡活鸭,大多在市场后头;鲜肉也在后头。
孔南飞也一步一步来。
杂货铺子跟前的人都让到一旁,看猴戏似的看着孔南飞。
杂货铺老板一个大胖男人,典型的小商人两眼就看到孔方兄,莫名其妙的将孔南飞上下打量,不是很善意,估计孔南飞影响他做生意了。
孔南飞要饭婆似的不自知、自知也装不知,还摆出戴安哪王妃的亲民派头,和善的问老板:
“米多少钱一斤?都有几种米,大家最爱吃哪种呢?今年新米应该早下来了吧?”
杂货铺老板眼神变得犀利一些,像是在看一个从疯人院跑出来的自称自己是公主的女人,将孔南飞上下打量一十八回,面色不善。
孔南飞很聪慧的笑笑,谦逊的说道:
“我是孔三小姐,这些都不懂,还请您多指教。虽然我被赐婚给韩贤王,可我不是一个简单的‘奶妈’与‘继室’,我还是一个王妃,我要知民疾苦,我知道柴米油盐价,我要四肢勤五谷分,我要帮助更多的人,这样才无愧韩贤王的‘贤’名。要不然‘奶妈’满大街都是,干嘛要找我孔府的、三小姐呢?”
孔南飞好一番陈诉,声情并茂,抑扬顿挫,感人肺腑。
是啊,故王妃的寡姐你这种奶妈满大街都是,我孔府三小姐却只有一个,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一方面,她刻意强调自己是个小“奶妈”、小“继室”,透着淡淡的哀伤;一方面,她强调自己的身份,我孔府不是随便任人宰割的,文化关乎一个民族的发展,孔三小姐是一面旗帜。这两点挑衅了皇太后、皇帝和韩贤王后,她再炮轰那些想做奶妈的人,跟我就不一个档次!
要疯,就疯的上档次!
围观的人可没品出这么多晦涩的含义,只是对孔南飞的兴趣又浓了三分。来个这么另类的平民王妃,大家头一回,不适应啊,呵。
也有人点头,对孔家表示支持,孔家乃书香门第,女儿如此圣贤,竖起大拇指,有点意思。
也有人点头,对小奶妈、小后妈表示同情,唉……继续看戏。
杂货铺老板可恼了,生意做不成,一堆看戏的;他忍着心头的不适,色厉内荏的先呵斥一下:
“你哪来的疯子,冒称是孔三小姐?卖米有论斤的么?都论升!看见没,升!”
杂货铺老板兼顾怒气与可能真面对孔三小姐、贤王妃所以必须保持一点的敬意,拿起一个竹筒,炮筒一样愤怒的递到孔南飞面前,教训她。
孔南飞无视他的怒气,只接受他的教训;很尊贵却亲民的接过竹筒,像打量一个稀世珍宝似的,十分认真投入,十分有感情,幽幽的叹道:
“世事,真是没经过不知道啊,原来是这样的,受教了,多谢!”
孔南飞给杂货铺老板躬身致敬,一字之师,认了,继续追问:
“先祖有言,不论一语或是一行,教我者,便是吾师,日后我做了王妃,必来谢师。您受累,就再教教我,这一升米,我能吃多久?一升米多少钱?寻常人家,是一次买十升呢,还是卖二十升?”
她一个人吃饭,一次买五斤米了不得了;可过日子的若是有钱也可能一次买半年的米,量大便宜嘛,超市也这样。孔南飞并非全然不懂,她是在耍宝,扩大影响,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疯子白癜风贰佰伍,总之不是个正常人,这样肯定比直接对着皇太后干要安全的多,嘿。
舆论的力量有时候也蛮大的,咱一点点的营造,表急。
杂货铺老板严重确定这丫的就是个二球!真想啐她一口!
孔南飞面带微笑恭敬拜师,你越生气我越不走,嘿嘿。
围观的人又多了些,有年纪大的一旁插话:
“一升米,得看人。像您这样的小姐,五八天的也够吃;像我们干活的,要说一顿就吃了。但我们可吃不起米,我们吃面,混些杂粮进去,比米便宜的多。”
孔南飞给他一鞠躬,受教了。公社的时候大家成天打赌能吃多少,一气儿吃两斤面,或者三十个鸡蛋,真恐怖。程咬金一顿饭三十六个馒头,是薛仁贵?还是两位武将都挺能吃?
又一个粗糙的婆子说道:
“五谷杂粮,不下十种,面是最寻常的,米是富人家吃的。您真想知道,直接到贵府厨房一看,就清楚了。不过那里只有精贵东西,没有低贱东西。”
孔南飞又给她一鞠躬,您说的真对。可我在孔府耍宝,没人知道,我耍它干啥?我又不真疯。
孔南飞话多人也勤,态度很殷勤,不停给人鞠躬,问问题。
杂货铺老板怒了,横眉怒喝道:
“你马屁的买东西不买?不买一边站着去!吃多了撑得慌!”
有不少人便起哄起来,笑的很是猥琐;反正真正富人家小姐,谁会上这里来没事找事?
四五个街霸地痞一类凑上前来,这么白嫩的小女孩不调戏白不调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