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宣和年间,宋徽宗喜花石竹木,在江南设苏杭应奉局,派朱勔等爪牙到东南各地,搜刮民间花石竹木和奇珍异宝,用大船运向汴京,每十船组成一纲,时称花石纲。青溪多产竹木漆,是应奉局重点酷取之地。这种沉重的负担都转嫁到农民身上,尤其是靠出卖劳动力度日的赤贫者身上。方腊身为佣工,更痛感这种剥削压迫之苦,因而对宋王朝的反动统治怀有刻骨仇恨,遂起反抗之心。宣和二年十月初九(1120年10月)方腊率众在歙县七贤村起义,假托得天符牒,宣称:“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诸君以为何如?”青溪的农民闻风响应,人数到达万人,贼军尊称方腊为圣公﹐改元永乐。
漫天飞着软绵绵的柳絮,有些微冷的溪风引领者柳絮四处飘散着,在这个阳春专属的三月,绿柳含烟。
秦淮河畔的桨声击打着水面,溅起朵朵涟漪,未眠的灯火照亮了整个船身,笙歌的人,笙歌的水,笙歌着的三月。
这热闹之下,却掩盖不了空气中浓重而萧凉的气氛。
从远人家附近渐渐传来的马蹄声没有断绝,带着一个家族未知的命运,惨绝人寰的命运。
这座城市的每一座茶馆里,总会传来这样似是而非的对话:
三三两两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老汉坐在茶馆里,聚精会神地听着最新得来的消息。
有着浅浅络腮胡的老汉喝了一口茶,象征性地咳嗽了一下,众人的耳朵竖起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睦州方腊聚民起义了!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方腊?何方人士啊?”其中一个人抱着酒壶走到开先说话的那人面前。
那人鄙夷地看了老汉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笑起来。“我说刘老汉啊,这你就活该了吧,谁叫你整天待在家守着你媳妇呢,我看你今天是夹着尾巴出来的吧,哈哈”
刘老汉恼羞成怒地把酒壶摔在桌子上,“老子才不是这样,我会怕那臭婆娘?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也不向街坊邻居打听打听,你没看到她端茶给我时,哎哟,可温顺了。”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了。
“你这话谁信啊,你问问,谁不知道你每天被你媳妇惩罚,她不是总罚你跪竹炭吗,瞧瞧,瞧瞧,你这膝盖上不是还有竹炭粉末吗,身上还有焦柴的味道哩。”众人更是笑得夸张起来,有的人泪水都笑出来了。
刘老汉满脸涨得通红,猛喝了一口酒,不料喝得太快被呛了一口,酒也顺着下巴流到衣襟里,他气得把酒壶摔到地上,冲出茶馆。唉,他也无力反驳众人啊。谁叫自己家门不幸呢,别人娶的都是美娇娘,自己的媳妇呢,脸上的麻子差不多遮住了眼睛不说,还是一个母老虎。男人嘛,寻花问柳很正常啊,但是自己不就去怡君苑门口晃了晃,就被她欺负到了头上。
等刘老汉走后,众人才起哄着最开始说话的那人继续。
“宋江大家知道吧。方腊就是跟他一个土匪窝出来的,说是对皇帝老子不满,就打着替天行道,为名除害的口号起义了。”
“这皇帝老子也真够背时的,被自己的宠臣欺负了不说,还有外贼来欺负他。你们说他这是不是就叫’内忧外患’啊?”
另一人跑到那人面前,脚搭在板凳上。“那,李老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啊”,众人也很感兴趣原因。
“李老弟”洋洋自得道,“嘿嘿,我告诉你们吧,我舅子的姑妈的大伯家的孙子在皇宫当差,就在皇帝老子身边,你说,我能不知道吗。不过。”,
这人突然变了脸色,使使眼色,抬起右手,把众人招到自己面前,压低了声音,嘶哑着说道,“不过啊,我们淮安的梁大将军可就要倒霉了”
听到这话,众人好奇心更是加强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那人收住话,不再言语。喝完最后一口茶,招来小二,递给他一锭银子,大跨步走出茶馆。
梁大将军,哪位梁大将军呢,过不了多久,不只是这几个人,整个淮安的人都会明了了。
秦淮河畔依旧是热闹不减,一群小孩儿跟在卖糖人的后面,嘴边流着哈喇子,道路两旁,卖各种东西的小商小贩大声叫卖着。偶尔有马车经过,水涡里的污渍便溅到了众人身上。
突然,一抹红色出现在所有人眼里,只见那人儿用水葱般的手指抹了抹耳发,那姿态像一次美丽而短暂的瀑布,一张樱桃小嘴时而张开,时而闭合,似在说着有趣的故事,黑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头发从顶中分成两大股,往两侧梳开,用一根紫色的细绳系结于两侧,挽结成两个大髻,在两侧分别插着一片雪白的梨子花瓣,好似一个降临人世的上仙。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不知是谁,吟唱起了这隽永的篇章。虽然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却也能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所以也就配得上这样的篇章了。
不过只能偷偷地看着她,没有人敢对她存非分之想,虽然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却知道她的身份:淮安梁府的千金小姐。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从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喊。
突然,一个丫头模样的人走到璧人儿的面前,手撑着腰,喘着气。“小纸,你怎么这么慢啊?”
小纸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小姐,明明是你走得太快了嘛,你赶什么啊,这街上的东西又不会少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不让我出来玩嘛,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当然要争分夺秒地啊。”
两位少女说笑着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突然,一架马车朝两人的方向冲来,而且,快要撞上了那位小姐
“小姐!”
小纸焦急地看着小姐。
那人一直玩着手里的纸人,浑然不觉危险逼近自己。听到丫鬟的话,转过身来,就看到这吓人的一幕。
完了完了,今天不适合出门啊!
看到马匹要撞上自己了,小姐吓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没有什么事发生,而且身边有一阵风吹过,小姐赶快睁开眼睛。
“啊”自己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
那人把她放到地上,她看清楚了,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颊似乎被风刮过似的,轮廓异常分明。小姐知道,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在笑,因为,自己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吸附了,把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给遗忘了。
“小姐,小姐···”小纸担忧地喊了声小姐,小姐不会是被那人施了妖术吧,听厨房里烧柴的老祖父说有种妖怪就是专门吃人的魂儿的。
小姐回过神来,明白过来自己的失礼,两个脸颊羞成了和她自己衣服一样的颜色。
“这位公子,多谢你的相救。”
“这是在下该做的,小姐下次可要细心了。”男孩儿说完放开小姑娘,退到一旁说道。
接着,男孩儿转身欲离去。
“哎,等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顿住了脚步,“如果我们还会见面我就亲口告诉你,看缘分吧!”说完,大步流星地往相反方向走去。
“梁舞毓,我叫梁舞毓。”小姑娘大声说着。
那人走后,梁舞毓失神落魄地走在街上,小纸看着自己的小姐兴趣缺缺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仆走到她们面前。
“管家祖父”
看见府上的管家一脸紧张的样子,梁舞毓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小姐,不要问我了,先和我回府吧。”管家凝重地说道,随后一手牵着一人,往梁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