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才发觉她太过于放肆地打量皇甫月了，连忙低下头道：“回将军，老奴这次来是来询问该如何处理凤儿的。”
听到陌生的名字，言之皱皱眉：“凤儿？那是谁？”
老婆子脸一僵，感情将军连凤儿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一旁的皇甫月连忙提醒道：“就是假的三公主。”
言之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皇甫月一眼，而后点头：“原来她叫凤儿。”随即又将视线移至老婆子。“她怎么了？”
老婆子听不出言之的语气里有什么想法，便道：“最近军营里营妓有脏病传得紧，凤儿便是那脏病的源头。”
言之执书的手微不察觉地一紧：“她有脏病？”
皇甫月在一旁好奇地问：“脏病是什么？是很多天都没有洗澡得的病么？”
言之没理她，言之没发话，老婆子自然也不敢擅自回答她脏病到底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洗澡得的病。见半响都没人搭理她，皇甫月扫兴地撇撇嘴，扭身又去玩她的小玩意了，可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她想听听言之会怎么回答。
心中翻腾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既愤怒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这惆怅来自与那个到今天才知道名字的营妓——凤儿。
果然是不知检点的人，脏病？
不一会儿他又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检点？她是营妓，万人睡千人骑，哪还有什么检点可言。
皇甫月轻轻戳戳他的手臂，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太过于深思，以至于忽略了一直跪在地上等待答案的老婆子。他笑了笑，轻声回答：“她是你手下的人，要怎么做，你还用问我么？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罢。”
老婆子一愣，她还是没有听明白到底该怎么做。
可言之既然开了口，无论她了解或是不了解，她总不能一直呆在将军的营帐里，于是便行了一个礼退出营帐。
老婆子一出去，皇甫月便黏上言之，近乎撒娇地问言之：“你刚才怎么考虑那么久，难道还没有忘记那凤儿？”
言之的视线胶在书上，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以为你比不过凤儿吗？”
“怎么可能。”皇甫月立即否认，她比不过那营妓？可笑！
“那你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言之道，随后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宫里去？”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啊？”皇甫月撇撇嘴，似是非常不满，但实际上她还是高兴的，虽然心里清楚凤儿比不过自己，但从言之嘴里说出来，听着就不一样。
“马上就是和辽国开战了，你呆在这战火漫天的地方不安全。”
“你是在关心我？”皇甫月欣喜问道。
言之翻了一页书，语气淡漠道：“你认为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怎么对我那么冷淡啊。”皇甫月又不满地撇撇嘴，随即挽上言之的手臂，嗓音化作绕指柔，娇滴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指使凤儿骗你是不是？我错了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太调皮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么孩子气的事了！”
她信誓坦坦地发誓，言之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放回书卷上，淡淡道：“嗯。”
“那你怎么还是那么冷淡？”皇甫月气馁地松开他的手臂，对着空气叹了声道：“算了吧，我也不奢望你能立即原谅我了，我明天就回宫里去，只希望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你能够彻底原谅我。”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言之无奈地扬起嘴唇，他如何原谅皇甫月？他压根没有怪过皇甫月，哪来的原谅？
相较于知道真相，他怪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凤儿，而对于始作俑者皇甫月他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在这场可笑的互换角色里，他甚至认为皇甫月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而已。
皇甫月无法挑起他的任何情绪。
反之，那个温柔柔弱的女人，那个总是让人涌起莫名情绪的女人，真是让人烦躁无比。
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自己当初却没有分辨出来，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
老婆子回去思量许久，最终认为言之连凤儿的名字都不知道，自然是不在乎凤儿的，况且他身边又有与凤儿长得一模一样的皇甫月，凤儿无论怎么说都是多余的。这是将凤儿的处置权交给自己了，这样想着，她叫来两个身子肥胖壮硕的军妓。
叫她们将凤儿抬去乱葬岗。
她本就看不起凤儿，此刻知道凤儿在将军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时候，她觉得凤儿这种人根本就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即使知道脏病不会因为仅仅的身体接触就传染，两个女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蒙上了面巾，用布包住了手，这才抬起了凤儿。
走在去乱葬岗的路上，前面的一个女人不满地道：“娘的，老娘来军营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晚上伺候男人，白天还要抬女人，这是做苦力还是做营妓啊！”
走在后面的女人听了道：“小心被老妖婆听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前面的女人唾了一口：“你还以为她真是老妖婆，有三只耳朵，离这么远她也能听到？再说听到又如何？老娘就是不满了，大白天的不让人睡觉，让人来抬这晦气的东西！万一我也给传染上了怎么办？”
后面的女人好心提醒她：“脏病只有在做那事的时候才会传染的。”说着她看了一眼被抬着的凤儿叹道：“这姑娘还真是可怜，这样被扔到乱葬岗，连个墓没有。看到她我就想起我们的以后，若是以后得在军营里老去，我们死了之后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扔到那乱葬岗，任其蛆虫将我们残破的躯体啃尽？”
“你这娘们说什么晦气话？！”前面的女人连忙唾骂道，“大隐总有一天会胜利，到时候将士们就可以归家，我们自然也会回去，哪会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
“希望如此吧。”后面的女人叹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乱葬岗，乱葬岗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经过之处均飞起嗡嗡的苍蝇。两人顿感头皮发麻，只觉这地方呆太久会触大霉，便匆匆把凤儿扔下。
走之前后面那女人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凤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好像看到凤儿动了一下，她连忙拉拉前面女人的衣角，轻声问：“那女孩到底有没有死啊？”
“我怎么知道？不管有没有死，老妖婆要她死她就得死。”前面女人唾了一口，加快了脚步，“这地方晦气，快点走。”
“哦。”后面女人连忙快步跟上她，可还是频频回头看向凤儿所在的乱葬岗，远远望去，乱葬岗的天空都是灰蒙蒙一片，骇人不已，一个活人呆在里面会有多害怕，这可想而知。
希望那女孩是死了的。
她这样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