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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身体的不适,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身体渐渐超出了他的控制,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

他伸出手重重的拧着眉心,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安排,他不可以这么早就倒下。

他必须凝神才能让自己集中精力,他必须将每件事都安排妥当,他必须……

收回思绪,将自己抛入工作中,不知不觉中,又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多小时,突然胸腔一阵不适,他弯下腰压住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

好在咳完后身体也舒服了很多,他抽过桌上的面纸,擦过嘴唇,洁白的纸上那点点鲜目的殷红,刺入了他的眼睛,他揪紧手上的纸,团成一团,扔向墙角。

缓缓闭上眼,他将自己陷入宽大的沙发中,浑身上下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仿佛连握起手掌的力量都丧失了。他的目光停在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上,仿佛自己目光中的凄凉也镀上了手指,光滑的手指上,怎生的一派萧瑟,这辈子,那枚向征着天长地久的戒指,那枚预示着他们幸福的戒指,再也没有机会戴在自己的手指了。

淡淡的恨,在心头一丝丝的铺散开来,原来,生命、爱情、人生,终究不能够轻易的被改写,是他奢望了而已。

他曾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含着金汤钥生于豪门,从小锦衣华食,永远不会为钱的问题烦恼。

他一直是高家的骄傲,是父母的宝贝儿子。成长的道路上几乎是一帆风顺,读书时成绩优异,名牌大学毕业后他就以继承人的身份进入家族企业,他的睿智、果断、精明,使得博天的事业如日中天,他的运筹帷幄、他的冷酷、他英俊不凡的长相,让身边的女人深深的为他着迷,而他更是在这样的光芒中被众人捧上了云端,这些年他一直抱着游戏的心态穿梭于莺莺燕燕中,直到……那场意外,那瓶吃吃冒着泡的硫酸灼烧着他的身体。

那场意外,几乎毁了他的一切,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他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狠狠的摔落。

他心如死寂,拒绝家人安排的任何治疗,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要他像个废人一样度过漫长惨淡的下半辈子?他不要,他不要这一切,可是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连求死的能力都没有,那一刻他真的心如死灰,蔫蔫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说话不接受任何人的关心。

他关上心里的每一扇门,让黑暗将他笼罩,就这样平静的在黑暗中离开吧!活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而那天,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与平常并无两样,甚至天空更加的灰蒙,青灰不白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翻了佣人送来的中药,直到身上地上都充斥着浓郁的中药味。

他的心,如同胸前被药汁浸湿的衣服,苦涩冰凉。

那天,女孩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走进了他的房间,她的目光清朗如水,她的身影不卑不亢,她静静的站着,然后她有些冲动的夺去父亲手上的药碗,她甚至出言训斥了他的父亲,他微微有些震撼。

只是片刻,他就认为她不过是娇柔做作而已,他厌恶的睨视着她,而她只是淡淡的笑着,暖暖的笑意似乎能驱散周遭的阴霾,她恍若受过月光的晕染,全身焕发着一股沁人的恬淡气息。

一切的开始都在那天悄然发生的,他竟然听了她的话,将药吃了,他想自己可能是疯掉了。

爱情的种子竟是在冻土中逐渐的发芽了!

在以后的相处中,他清晰的发现女孩的身影一点点刻在他的心上,“景欣”那两个普通至极的字,却是一笔一划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他将那个女孩拥进怀里时,他决定收起心头所有的恨,因为比起自己失去的,他得到的,已经足够足够。

看着她恬淡温暖的笑容,他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恨了。

可是现在,命运加注在他身上的不公,让他心中又开始翻腾起恨意,上天果然爱极了作弄世人么?为什么命运会如此残忍?为什么不可以再多给他几年时间?他不再奢望一生一世,只是想多陪在她身边,只是想将幸福延续。

幸福原来只是为了定格的么?

风鼓动着银色的沙幔,肆无忌惮的吹进屋里,阵阵馨香扑鼻而来。

高冀旋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慢慢走到窗边,拉开银色的沙幔,初春的时侯,景欣在窗台下种了几枝蔷薇花,他只当她无聊种着好玩,却没料到如今这些花已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盛开着。大团簇拥着的枝叶在夜风中,影影绰绰的晃动着,近在咫尺之物,却又有些不太真实,恍若隔着千山万水般。

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与她终将天人永隔,永隔……

他曾经对景欣说:“下辈子,我一定要比他早的遇见你!”

那时他的病情还未确定,他已经隐隐的感到不安,好像随时都会失去她,所以他说下辈子他一定要比蒋向阳还要早的遇见她,因为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这辈子与她的缘分,似乎已经尽了!

本就极浅极浅的缘分,一旦尽了,那么下辈子还会有再遇见她的机会吗?他是在自欺欺人吧?

心,突然间涌入层层悲怆,他扶住窗台,被灯光扑打在墙面上的身影踉跄,他的呼吸夹杂着浓浓的痛苦。

悲怆过后,噬心噬骨般的思念疯狂涌上心头,他像是突然疯掉了,思念来得如此剧烈而汹涌,这一刻,他想见她!想将她拥在怀里。

他折回书桌前坐下,手中握着手机,却没有任何动作。

平静了许久,直到确认自己不会泄露情绪,他才给她拔了电话。

“景欣,睡觉了没?”他的声音淡淡的,平静中又似乎渗进了丝丝的悲凉。

“没啊,才九点多呢,我正在看书,你在干嘛?”

“景欣,我们去看海吧!”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些,那些急速涌来的悲伤让他的声音无法自抑的颤抖。

“现在吗?”她疑惑的问了名。

“是的,我突然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电话那端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景欣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你等我会,我去换件衣服。”

“景欣,你在家里等我,我到了打你电话,起风了,带件外套。”他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

电话啪的挂上了,景欣握着电话愣了片刻,心头绕上了奇怪的感觉,今晚的高冀旋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也说不清,感觉这东西有时候是很奇妙而无奈的,抓不住,却又消不散。

她懊恼的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了,合上书,换件衣服先。

电话那端,高冀旋紧紧握着手机,手端凸起的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色,他惘然的听着嘟嘟的盲音。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人万念俱灰。

他喃喃的说:“景欣,在这万念俱灰毁灭我之前,我要为你安排好这一切。在我离开之后,我要你好好的,幸福的生活着。”

“景欣,遇到你,我很幸福,很幸福。”一颗清泪顺着他刚毅的脸部轮廓,缓缓滑落。

他握着电话,他知道她听不见,他只是想做这样的一个动作,只是想这样,有些事,一辈子他也不愿意告诉她,那些让她伤心的真相,他宁愿一个人咀嚼。

纵使终有一天她会知道,那么就让这一天变成最后一天吧。

艰难的压制下眼中的酸涩,他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书房的门怦的一声关上,几乎在同时,关门掀起了一股大的气流,助涨了风的气焰,一张纸从书页中翩然落下。

白细胞恶性增生几个字清晰的出现在纸张的右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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