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刺客的这句话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这个刺客本人也不例外。刺客发愣是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会如此沉不住气,这句话原本是不应该说出口的,一旦说出,那就注定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动荡不安,但是他却就这么切切实实的说出来了,他自己的那双耳朵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字儿也没错的。而萧长云,他虽然对那玉佩知之甚少,但却知道那玉佩与皇室有关,因为那上面的图案是仅限皇室使用的,这个刺客的这句话倒是让萧长云想起一桩二十年前的往事,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小,但那件事却让他记忆犹新。
“呵呵,阁下这话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吧?”接话的人不是萧长云,而是沈如尘,一句话虽然说的轻松随意,可是却实在难以掩盖他心中的震惊。
刺客挑眉,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用正眼去打量这个方才取笑他的人:“原来是沈大夫,怎么?难道沈大夫知道在下说的是什么吗?还是沈大夫根本不相信在下所说?不过,在下看沈大夫这幅神态,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你这狂妄之徒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三番四次的闯入王府重地,你真当这正亲王府是你家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着这句话袭来的是破空而至的剑啸声,而说这句话的则是方才回来的洛斌,他在门外已经伺机多时,等的是萧长云与这个刺客周旋,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一击而出。
被当作拐杖柱在地上的长剑立即握在手掌中,刺客闪身腾挪,堪堪避开洛斌刺来的一剑:“你都已经说我是狂妄之徒了,狂妄之徒自然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否则其不辜负了‘狂妄之徒’这四个字?上次败在你的手中,这一次我们不妨再比比!”
“要比试?好,我们出去比!”洛斌剑锋一偏,向着刺客的侧身袭来,倒也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只是想把他逼出去,离开这房间。
看着洛斌两个人互相打抖着离开了房间,萧长云总算是长长舒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到雪念身边,抱她入怀:“雪儿……你说过你要亲手做东西给长云哥哥吃的,你可不能忘记呀。雪儿还说过,你要长长久久一辈子陪着长云哥哥的,你可不能就这样离开,长云哥哥不许你离开。”
“王爷可真是个痴情的人啊,但是,王妃娘娘会否离开,又怎能是王爷说了算的呢?人有旦夕祸福,生死由命啊,更何况王妃娘娘还是如此命运多舛之人。”沈如尘看到萧长云怀里的雪念微微拢着眉头,似不大舒服,他虽帮雪念施针止痛,但是钩吻之毒带来的痛苦又岂是简单的疼痛那么简单?
萧长云低下头来,用脸颊婆娑着雪念的发丝,喃喃道:“若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本王又怎能算是个大丈夫?无论前路如何,本王不惧挑战!本王会用本王的生命挽留雪儿。”
“但愿王爷可以如愿以偿。”这话是出自沈如尘真心的肺腑之言,因为他可以感觉到萧长云对待雪念是真心真意,而非虚情假意。
“长云哥哥……长云哥哥……”睡梦中万般不适的雪念一直在口中呢喃着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太清,“娘亲……雪儿好难受……长云哥哥,雪儿好难受啊……”
见此情况,沈如尘忍不住上前,再为雪念把脉,雪念的脉象让沈如尘不禁蹙眉:“王爷,再这样拖下去怕是王妃身上的毒素就要侵入血脉了,到那时再为王妃解毒可就不太容易了。”
“但本王终究难以信你,在没有得到最后证实之前,本王不会把王妃交给你医治。”说完后,萧长云把怀里的雪念拥的更紧了,仿佛他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离他而去一般,“巧音,那些东西先不用收拾了,你先带沈大夫去客房休息。”
“是,王爷。”巧音原本正在收拾刚才因失手而打碎了的茶盏,得到萧长云的吩咐,应了一声,领着沈如尘离开。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萧长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露出一种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的脆弱;萧长云微微阖着一双眼睛,与雪念的脸颊紧贴,他的眼中泛起一层朦胧水雾,氤氲了眼眶,渐渐汇聚成一颗泪珠,顺着他轮廓刚毅的面颊滚落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其实此刻的萧长云并非伤心,而只是在气恼自己太不中用,竟然连他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也没办法保证安全。
“雪儿,你说长云哥哥是不是很没用啊?说好了要护雪儿周全的,却怎么也做不到,让雪儿你一次又一次的置身危险中。”
“雪儿,你若如普通人一般心智清明,可还会一如既往的愿意留在长云哥哥身边?你多半是不会愿意的吧。”
“雪儿,长云哥哥不会再这样继续下去,这被动的局面若不改变只会永无宁日。为了雪儿,长云哥哥要放手一搏了,雪儿,你可要保佑我一切顺利,因为只有那样,我们才可以相守一生。”
……
程方终于请来了大夫,印证之下表明沈如尘所言不差,雪念确系中毒无疑。程方请来的这个大夫在京城杏林界也算泰斗级的人物,自然与沈如尘熟识,他给雪念诊过脉之后悄悄把沈如尘拉到一边儿去,询问究竟,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这个大夫满脸的惊诧。往常都是别人上赶着请沈如尘过府诊脉看病,沈如尘非但不去,有时候还会出言冷嘲热讽几句;这次倒好,沈如尘巴巴的来给人看病,可人家非但不领情,反倒怀疑沈如尘的医术,这叫什么事儿嘛?
【翌日,王府,凝碧轩——】
这几日连日微雨,空气是愈发的潮湿闷热了。
因为心里有事情压着,萧长云觉得更加烦躁难耐,于是便来这凝碧轩避避暑、纳纳凉。
经过沈如尘的医治,雪念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只是那钩吻毕竟是剧毒,就算是药量轻微,也还是损伤了雪念的身体,所以这些日子雪念必须卧床静养,慢慢恢复。
“在下听闻这几日王府里可是热闹的紧啊,可惜在下没有福气亲眼旁观,否则一定要鼓掌喝彩的。”人还未到,这调侃的话就已经先送到了耳边,接着才是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在轩外响起。
不用去看,单听这令人讨厌的声音,萧长云就知道来人是谁,遂毫不客气的出言回敬:“有些热闹看得,有些热闹看不得,想要看热闹也得有看热闹的命不是?本王王府的热闹可不是人人都看得的,柳公子当真有这个兴趣想看本王府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