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拥着飞絮轻轻地打着卷飞旋而过,晨光映耀着草地上的甘露,如珍珠般银光粼粼,站在山顶凝思默虑的廉王,一身灰黄相间的软甲,粗直的长发披散于肩,在微风中吹起几缕乌丝,神情俊迈,潇洒倜傥,一扫往日的慵懒闲散。
“王爷!”背后传来一声清朗地低唤。
“是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淡定肃肃,不转身,不回头,远眺着被刚才那匹千里良驹扬起还未落定的尘埃。
“是王总管的家书!”铁甲银盔的少将,拿着一封插着鸡毛的信低首,躬身,拱揖回道。
“家书?”赵天奕徐徐转身,冷眉微蹙疑惑地上前接过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拆开信封......,他的冷眼微微眯起,凝眸片刻后,抿嘴一声叹息。
“李将军,西单还没有动静吗?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但东元于我军相距10里之地又出现了大批骑兵。”
“大约多少?”
“据报有两万左右。王爷我们是不是把.......”
“哼!按兵不动!”老狐狸就要出洞了!
“可是......”
“李将军,你带兵多年,和东元交过几回手?”
“不下十回!”
“你见过东元有多少骑兵?”
“很少!东元是岛国。没有牧场,很难训练大规模的精锐铁甲骑兵。他们善于水上作战,而且善于搞偷袭。”
“恩!你可知道东元总共才多少人?”
“王爷!末将明白了!”
“恩!明白就好,这次是前有鳄鱼,后有豺狼!千万不能大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透入半点作战部署。如有泄漏半点军法处置。”
“末将谨记!”
“另外,把这瓶极地甘露,立刻差人送到京城城北的‘福临门’客栈”,连同这个锦囊一起交给王总管。”锦囊妙计何妙之有,不过是卑鄙下流的招数,他真不想用,但为了月儿,为了月儿能平安的出宫。他只能做回真小人了!就算哪天月儿知道了,恨了他,他也认了!赵俊峰,希望他能及时赶到把月儿从天牢救出。让月儿少受点皮肉之苦,也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对&39;那个&39;女人还痴心不改。
“是!末将立刻去!”李飞扬暗随赵天奕多年,对赵天奕非常了解,而且他知道这瓶极地甘露是他的宝贝,他把一整瓶仙药都送回京城。一定是去救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这事绝马虎怠慢不得。
“恩!”赵天奕淡淡地说道,虽然脸上看不出他任何波澜。可他的一颗心已经被那些左牵右挂,折磨得惶惶不安。现在他除了蹙眉一声叹息,什么都做不了。他不敢动,也不能动,时候未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乾朝输不起,更不能输,后面有无数百姓,父老乡亲,还有他朝思暮想的月儿,他为了他们,为了祖宗基业,还有二十八年前的那个秘密,他不能输!
西单的鹤宇殿,星之隆泰今天一脸扬扬得意,这一天他等了已经二十八年,他终于又可以坐回这张居高临下的宝座了。而下面的这帮平时拥护科尔家族的蠢货们,他会一个个慢慢地收拾他们,还有他们手里的兵权,现在他已经从那个贱人哪里拿到了三分二的西单兵权,就差那个野种的三分之一了。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的五万铁骑足以对付,蒙图启手里的十五万大军了。另外他还有虎符在手,量他也不敢叛逆。
一脸阴邪的星之隆泰眯眼沉思着,他太得意忘形了,坐在他右下方的‘科尔可儿’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虽然动作很小,很难让人察觉,但还是不能逃过殿下那帮有心之人的锐眼,他们不动声色,只是头低得更下了。
回过神的星之隆泰清了清嗓子,凝目着殿下众臣的神情,往日那双懦弱的病眸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他一眼狡黠,邪佞。现在的他有点轻敌了。
“众卿家,东元和亲之事就这么定了。另外战儿此次在乾朝遭到暗害,朕实在悲愤难耐,这笔血债朕一定要跟乾朝讨要。”
“吾皇圣明!”
“恩!番突尔朕命你帅八万灰蒙军,即日赶往东元于乾朝的边境三十里地之处。随时待命。”
“末将遵旨!”
“可汗!灰蒙军是本帅旗下的精兵,为什么要番突尔挂帅。王后你倒是说句话啊!”
“住口,巴扎尔塔,你也太狂妄了,朕有虎符在手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巴扎尔塔,哀家早说了,战儿的事对哀家打击太大了,哀家已无心于国事,一切全凭可汗做主吧。往后哀家只想青灯古佛,为战儿超渡亡灵,请众卿家勿来打搅。”
“王后!”
“巴扎尔塔。军令如山,不要鲁莽。可汗也理解你对王噩耗的一片愤慨赤诚之心,不会于你计较,你呢年纪也一大把,在家休息几天吧。”说这话之人正是科尔可儿的长兄,西单的国舅爷,也是西单的八部首领!他是星之隆泰的定时炸弹,星之隆泰现在还拿他没法,他手里有先王赐予的免死金牌和降龙棍。而且他在西单八部酋长中威信最高。
“国舅爷深明大义,朕自叹不如,唉,朕刚才也是因战儿的事,太激动了。这次与乾朝一战,朕想更换新的战将上场,让对方摸不透西单军。”
科尔托勒的一句话断了星之隆泰借题发飙的机会。气得星之隆泰怒火中烧,却还要装出一副宽宏大量,旁边的‘科尔可儿’也咬牙切齿,佯装着一副伤心断肠样,却忽略了她的荣光满面,这一切全落在八部酋长的眼里,他们心中的狐疑更大了。但彼此都不作声,只冷眼静观着事态的发展。
“可汗,可是自三十年前,库伊公主登上乾朝皇后宝座以来,乾朝与西单一直友好邦交,从未有过战事,这又谈何......”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将军冒了出来,此人手中也有五万蓝蒙军。
他的一句话就如同当头一棒,敲醒了殿下许多大臣,是啊乾朝不是一直都是公主在守着吗?公主怎么会派人暗害王呢,再说王他......?可汗的话真是漏洞百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够了!朕决定的事情,岂容你等说三道四,要是谁再敢多言,朕定降罪于他,绝不轻饶。”星之隆泰恼羞成怒,一声咆哮,落出了他的本性。
殿下一大半大臣,全都低首无语,各自琢磨开了,只有一小部分人扬眉昂首暗自得意。科尔托勒用余光一扫而过,心中已经全部明白了,这明白让他顿时冷汗涔涔。
另一处石室内,蓉儿正在做着偷天换日的冒险行动,而她的帮凶就是小霜还有一个整天跟她混吃混喝,帮她在市集上专门收集春药,迷药,巴豆,蝎子,毒蛇的小太监,小拓它。这次蓉儿让小拓它从天牢里提出两个貌似恋战和可儿的死囚,这两个死囚一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一个蛇蝎心肠杀夫夺财背负几十条人命。蓉儿擅自从天牢提犯人出来泄愤,对天牢的牢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而且科尔可儿曾经下过懿旨,只要不是政治要犯,可以随蓉儿发泄。这不两个替死鬼已经很顺利得被蓉儿换了进去。不过,小拓它本事还真大,不仅能用一根发钗开启那把非同寻常的锁链,还能一点都不着痕迹地再锁上。
蓉儿把奄奄一息的恋战和科尔可儿放在两个大木箱内,上面封上天牢的封条。城门的守卫,包括禁军都明白,那里面又是被野蛮公主给折磨死的死囚,可没人会想到,里面这次装得却是西单的王和曾经呼风唤雨了二十八年的科尔可儿。
蓉儿让小拓它拿着一叠银票,要他把她哥哥和母后平安送到科尔托勒的部落草原去,她带着小霜按原计划去普岩行宫,引开他父汗的注意力,他父汗一定会发现是她救了哥哥和母后,他一定会来追她。只有这样才能给小拓它更多时间。
可小拓它毕竟是在宫外三教九流的地方混久了,眼睛和嗅觉也比蓉儿灵敏多了,再加上原本脑子本来就机灵,他刚出城,一想不对。立马又雇了辆马车,花了五十两托人又把两个箱子揭去封条挂上一块‘御供’的牌子拐回了城,他自己也随后乔装成乞丐跟了来,在一间他以前用来躲蓉儿的小茅屋里,把恋战和科尔可儿从箱子内扶了起来。他知道如果把这两个人用木箱送到八部首领那,恐怕就成两具尸体了。另外如果他运气不好点,怕还没到就被可汗追上了。后来他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烧开一锅油,把脸凑近,然后倒入一勺水,随着一声尖叫,瞬间白皙的俏脸,成了一脸的麻点......
果然不出小拓它所料,蓉儿刚出城不到半个时辰,车队正往山上走,后面星之隆泰已经带着大军追赶而来,蓉儿一看不对,赶紧掀开车帘,一把推开车夫,挥起鞭子把车往山顶悬崖上赶。
“小霜,你怕吗?”
“公主!小霜从你让小拓它带走王和王后开始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小霜不怕!”
“小霜!对不起,平时我刁蛮任性,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来生,来生我让你欺负!”
“公主!不,能跟你这样的主子,小霜不后悔。来生,小霜还做公主的奴婢。”
两个不大点的小姑娘,本该是花样年华,本该是天真烂漫,可现在却在讨论起这么沉重而又哀伤的话题。
马车到了悬崖边,蓉儿勒住了马车的缰绳,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小霜扶着蓉儿跳下车,不远处,星之隆泰也凶神恶煞地下马冲了过来。
“把箱子全打开,给朕搜!”星之隆泰怒目瞪视着蓉儿。
“父汗!.......”蓉儿刚喊出口“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山谷间。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说!他们在哪?”
“父汗!你放过哥哥和母后吧!”
“贱人!闭嘴!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朕!”
星之隆泰一把掐住蓉儿的咽喉,掐得蓉儿嘴角血都溢了出来......
“公主!”小霜惊呼道,冲过去一口咬住星之隆泰的胳膊,天真得想救蓉儿,没想到自己就此一命呜呼。
星之隆泰手臂使劲一甩,小霜被腾空抛起.......。像断线的风筝,落于万丈悬崖下.......
“小霜!”蓉儿瞋眸呼嚎。
“说!那两个人呢?”
“你不是人!你不是我父汗!”
“贱人!你跟你母亲一样贱,你们以为这样可以救得了他们吗?休想!快说!人呢?”
“不!你再...也抓...不住哥哥了!草原...是属于哥哥的!”
“闭嘴!贱人!去死!”
“啊!......”一声惊嚎,在山谷间荡开,回声阵阵,悬崖峭壁上只留下一条染着几滴血迹的长鞭。
山下带着三千精兵匆匆赶来的蒙图启,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捡回了蓉儿的一条鞭子。
“把你的鞭子给我!”那年他十四岁
“不!这鞭子是哥哥给我的。我谁也不给,鞭在人在。”那年她才五岁。
“蓉儿!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没能听明白你的话!”蒙图启自责的跪在悬崖边,抓着鞭子哀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