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包括我们师徒仨和冥教的大小头目的大型会议隆重召开了。不知道是教主威信太高,还是教中规矩太多,气氛简直象在开追悼会,无比沉重。
可是时间不等人哪!今晚不拿出方案来,明天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打炮眼,装火药,接引线。我也不能一直耗在这里:火药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它的出现会打乱社会发展的进程,会引起野心家的觊觎;如果用于战争,会给这个冷兵器时代带来超乎想象的伤亡,会是军队和百姓的恶梦。所以火药的配方绝对不能流传出去,所有的火药全部只能由我一个人制作。那将是怎样的工作量!
没办法,我自己来开头吧:“既然大家都深藏不露,那我就先来抛玉引砖吧……”
扑哧。
扑哧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话音未落,一声轻笑响起,紧接着两声、三声……一个龆年幼童的错讲成语最终引来全场哄堂大笑,会场气氛总算是不沉闷了。
抛玉引砖,是我玩扑克时的经典用语之一,用对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看来今天是用对了。
一个年纪还很年轻的小头目站了起来:“鞭炮我们都放过,它每一个炮仗的引线是一样长的,但是它们编在一起的时候,是有先有后的,所以放鞭炮时是一个接一个地响。所以,把各个炮眼的引线接长一点,但是每根都长度相同,然后再集中在一起,不就可以做到同时爆炸啦。”
马上就有人反对:“山那么大,哪来那么长的引线?”
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山太大,我们就想办法把它变小,把整个山分成几片。如果还是太大,就多分几片,然后再将每一片的引线集中在一起。”
“对对对,就是这样。”说话这人绝对是浑水摸鱼的。想不出主意,又不能一言不发,只好滥竽充数地讲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分成片的话,山顶上那几片谁来负责点燃引线?要赶在引线燃尽前从山顶上下来,没有相当好的轻功是做不到的。”
“我来。在场各位我的轻功最好。”是冥烨!
“我也没问题。”是师傅!
查看患者时表现不佳的师兄赶紧抢机会:“我的轻功也不错。”
冥烨很细心:“点火也要同时进行,到时听我命令,绝对不能大意。”
这时,凌总护法兴冲冲地走进来:“老夫适才夜观天象,明日绝无雨水。”这点太关键了。
还真有会看天象的,我追问一句:“风向呢?”
“无风。”
“太好了,这一点也很重要,迎风面的引线绝对比背风面的燃得快。”
“炮眼不能太少,大石头每一块虽然能给圣物重击,但是大石头的缝隙也大,圣物有可能会钻出来。”
终于尘埃落定,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所有问题均迎刃而解!我放心地去制作火药,其余的就交给冥大教主了。
人多就是力量大,我和打炮眼的都是会议一结束就开始工作了,可是炮眼全打好了,做好的火药也全装进炮眼了,装了火药的引线也接好了,可还是有十分之一的炮眼空着,只因我这火药生产的数量不够。尽管倦意浓浓,可是时间不等人,从决定用这个方案开始,已经一天半过去了。我不得不强撑着继续。
我以鞭炮火药为名转移大家的视线,又以安全为由不让人帮忙参与制作过程,让大家误以为我只是制作鞭炮火药,从而掩盖其实是黑火药的事实。我实在是怕这样威力巨大的黑火药出现在这个时空,成为各方野心人士的目标,那知晓配方的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终于万事俱备,到了大决战的时刻。
除了点火之人,其余人员已经全部下山,在安全位置安置顿好,不过大家都很紧张。
师兄也有些紧张地拉着我:“师弟,师傅没危险吧?这个办法会有用吧?”想必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担心。
其实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是如果连我都没信心,大家只怕会恐慌,“师傅会安全的,这个办法会有用的。”我安抚师兄,还有冥教教徒,“大家不要紧张,放心吧。”
忐忑不安地等待。
突然,一声清啸响彻云霄,数名点火之人同时点火,然后迅速撤离,陆续下山与我们会合。
“轰隆隆,轰隆隆!”超强爆炸声差点震聋了耳朵,在山谷中不断回响。
石破天惊,山崩地裂,云霄山主峰瞬间化为碎石堆。
目瞪口呆的表情。
静谧无声地等待。
一刻钟,两刻钟,圣物始终没有动静。这段时间深受圣物之苦的冥教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欢呼起来,如释重负地欢呼,心潮澎湃地欢呼,直至声嘶力竭。圣物终于被灭了,不用再担心它危及生命了。
两天后,才清理出圣物遗骸。原来是一条大蟒,长十来米,八磅开水瓶一般粗细,通体金黄并有白色不规则纹路,滑顺的鳞片,头顶上长有肉冠,象是一顶皇冠。
冥烨长叹一口气:“圣物原本性格温驯,从不主动攻击人,也没有毒性,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变了性子,而且奇毒无比,现在是一尸两命,太可惜了。”
“啊,这蟒是胎生?”第一次听说呢,两世了呀。
“就是因为它是胎生,和人一样,又天生头戴皇冠,身穿皇袍,再加上性格温驯,才被敝教尊为圣物。”
“虽然可惜,但对它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脱?”冥烨转过头来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是啊,解脱了。”
“烨,带我去看看那些中毒之人。”言谈间,师傅已经取下了蟒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胆囊虽然已经有裂痕,但是胆汁还未泄漏。
师傅小心翼翼护好蟒胆,来到病患休息之处,取了些许胆汁入药,想办法喂入一病患口中。
怪事出现了!所中之毒竟然没有减轻,反而加速恶化,师傅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实在是没道理,但凡中了蟒蛇之毒,胆就是最好的解药,何况师傅还特地配了更有助于解毒的草药。就算是没有中毒,吃了蛇胆也是大大有益于身体,尤其是对练武之人。
不好反差,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什么道理?
“我再去看看圣物。”师傅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我和师兄赶紧跟上去。
师傅解剖了圣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查看,思索良久,不解地对冥烨说:“看这样子与上古传奇中所记载的中了‘反情蛊’的情形相同。但凡中‘反情蛊’者,其性格必变为相反,暴躁的变温柔,温驯的变得桀骜不驯。而且,中了‘反情蛊’,全身除了肌肉全部成为巨毒之物。‘反情蛊’以中蛊者肌肉为食,中蛊者会逐渐疼痛难忍,变温柔的人最终会忍不住而自杀,桀骜不驯者则会充满攻击力,以发泄痛苦。现在圣物的情况就符合这种描述。”
“既然你知道这‘反情蛊’,那你先前怎么没看出来?”冥烨不解。
师傅苦笑一声:“你可知道这种蛊有多难养?首先要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比如蛇、蝎、晰蜴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然后将百条这种蛊再放入同一器物内,每日喂以各种毒药,使其继续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蛊便是蛊王。最后药人每日以自身之血喂养蛊王,能抗过药人血之毒者方能养成。药人已经极为难得,而这‘反情蛊’到最后时刻,必要食尽一人之血方能养成。”
师傅一边说一边动手割蟒肉,一会儿就割下一大半。
“药人之血既是毒,亦是药,可活人无数,哪有以药人换一蛊的道理。所以除了上古传奇中的记载,几百年来,从未听说过有养成此蛊的。更何况将此蛊下在蟒身上,真是闻所未闻。我当初以为它只是误食了什么毒药,没想到会是中了蛊。”
“此蟒肉应该就是解药了。”拿起割好的蟒肉,师傅向外走去,“烨,把剩下的蟒肉全炖了做成汤,这可是上好的补品,万金难求,而且吃完了可就真正百毒不侵了。不过那些有毒的内脏要深埋十丈,以免遗祸百姓。”
这边冥烨忙着指挥人割肉煮汤,师傅则带着我们师兄弟救人。第一个喂的是刚才吃了胆的人,这回是真的解药了,吃下之后,立竿见影,迅速恢复。
见患者全都得到了救治,师傅才问冥烨:“烨,有没有想过什么人会对圣物下蛊?为什么下蛊?有什么目的?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敝教是岭南国国教,经营了上百年了,在本国好比是千年大树百年松——根深蒂固,地位无人能够动摇,恐怕不是本国之人。”
“如果不是贵国之人,那这下蛊之人就是别有用心。我记得贵教圣物有专人喂养,能接触它的人很少,恐怕事情查起来会相当棘手。”
“我们出来之后一直忙得不亦乐乎,根本顾不上别的,你说得很有道理,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彻查。”
这几日连轴转,大家都疲累不堪,冥烨带我们喝过蟒肉汤,安排好守卫,就都早早歇息了。师兄有满肚子的话想问我,看到我疲惫的神情,全咽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