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玉竺看似毫不介意,豁达地说道:“七王子真是爽直之人,不过,常言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生活方式,造就了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习俗,不同的风情。朕也很欣赏你们刚才的舞蹈中表现出来的那天高地广、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们是真的不过看看而已吗?还是想据为己有?虽然你们说北唐国去年冬天受灾严重,以购买食物为由来我东阳国,但如果真的受灾严重的话,我东阳国岂会一无所知?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东阳国虽然不轻言开战,但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若敢进犯,定叫你有来无回!
七王子笑谓:“云海有幸见识了东阳国浓厚的文化底蕴,这回就换你们出题赐教吧。”
东阳玉竺将手中酒樽住玉几上一放,浅笑相询:“赐教就不必提了,北唐国素以崇尚武力出名,我东阳国就与尔等以武会友,切磋切磋,痛痛快快地打他三场如何?”
七王子闻言哈哈大笑:“皇上果然是爽快的性情中人!好,今日云海就听从圣意,利利索索地打他三场。”
东阳玉竺随即沉声吩咐:“来人,摆驾练武场。”
戌时三刻,宣德殿中众人全部来到练武场,见识东阳国与北唐国的武功大比拼。
此时的练武场已经灯火通明,观战台上临时安放了几张桌椅,给皇上、太后、皇后和几名妃子安座,其余人等全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练武场周围,只有那些夫人和千金小姐们不好意思往前靠。
这皇宫中的练武场还真不小,东西两侧有两排兵器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任之越本不想看,可又有些好奇双方实力,还是跟随大家到了练武场子,个子矮,遂紧挨着栏杆,站在了第一排。
此次北唐国王子出使东阳国,他们在京都的安全由东阳晨星全权负责,此次比武,东阳国的比武人选顺理成章地由他负责安排。
正式比武之前,东阳晨星宣布了比武规则:“我东阳国与北唐国此番互通有无,彼此印证武功,点到为止,不作生死决斗,一方认输,另一方不可继续缠斗,更不可置对方于死地。然则既是比武,刀剑无眼,受伤流血不可避免,比武结果皆由比武之人自行承担,不得为此计较,更不能因此影响了两国的友好关系。”
第一场比的是拳脚功夫。
北唐国出战的是七王子的侍卫队长,身材魁梧,肌肉发达。东阳国由大内侍卫副统领应战,健壮有力,太阳穴深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二人均是左掌右拳,拳抵掌心,向前一拱,互报姓名:“澹台子镜”、“左一”。虽然只是比武之时一个最常见、最普通的见面礼仪,却各自暗藏劲力,全神戒备。
北唐国人性子最是直接,见过礼,便拉开架势进攻。此人使的是霹雳拳,拳力威猛,虎虎生风,一招“灵猿探路”,照着左一的天灵盖直劈而下。左一双掌一分,左掌牵引,右掌推进,刹那间还了两招,使的是八卦游龙掌。澹台子镜内力不如左一,靠的是天生神力,招招实发,如金刚猛扑。左一却内力深厚,招式精巧,却虚虚实实,并不以硬碰硬,而是将澹台子镜的刚猛拳力举重若轻地一一化解。两人高下,已见分晓。
那澹台子镜勿自不肯服输,一招“烘云托月”,手腕翻过,下肘转了个小圈,向左一右掌打去。左一见澹台子镜突然五指犹如鹰爪,心中一惊,立即收转手掌,变掌为拳,向他手腕猛击,接着左手一招“下山斩虎”,右手直点“神庭穴”,右脚同时踢他膝弯之下三寸,毫不留情地还以颜色。
第一场比武毫无悬念地以左一的胜利告终。
任之越看着没劲,想走,人却在最里层,出去不那么容易,只好接着看下去。
“之越,你喜欢看这比武?”
任之越一惊,侧头一看,后面人那么多,那北唐国九王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刚才在宣德殿隔得远,没看清九王子的外貌,此时近距离一看,不由得为这九王子的仙风道骨喝彩。北唐国的山水,又是皇室中人,也能养出这等奇葩?九王子的五官分开来看,并无惊艳之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令人目眩神迷,浑然忘我。浑身散发着清雅隽逸,儒孤贵傲,貌似从未沾染红尘俗事的污浊之气,令人不敢亵渎。象刚从月宫下凡而来的谪仙,任你惊涛骇浪,他自闲庭信步。
任之越稍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便要行礼,九王子伸出双手拦住:“我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我朋友之礼相待即可,你可愿意?”
“九王子如此厚爱,令之越汗颜。”任之越在如此仙人之姿面前有点不知所措,“呵呵,我只是看看热闹,你呢?”
“既然是朋友,还叫我九王子?叫我岳海就好。”见任之越点头答应了,这才接着说道,“我不喜欢这些,大家亲睦仁爱,和平相处多好。对了,我过来其实是想问明天我想去儿童之家见识见识,你几时有空陪我参观?”
这个北唐岳海,把刚才在宣德殿上说的还当真了,不是官面文章吗?不过,他算是儿童之家的第一个“外国”客人,还是个王子,孩子们恐怕会很兴奋吧!
“我是家长,当然随时有空,你没有别的安排吗?准备何时来?”不过不能白陪,到时候你可要准备好银票!
北唐岳海弯唇露出一丝浅笑:“明天上午有安排,我申时去找你,可好?”
“好,没问题,明日申时我在儿童之家大门口恭候大驾。”任之越爽快答应。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还能推开不成。
闻言,北唐岳海瘦削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任之越那冰冷的心竟有了一丝温度。
“好!”喝彩声响起,第二场比武已经开始了。
场中二人一使护手双钩,一使长剑,那护手钩是可以克制刀剑的外门兵刃,在兵器上占有优势,只见双钩盘旋,纵横挥舞。但使剑之人却是东阳晨星见对方所使兵器之后,特意挑选的剑道高手,只见此人一招“拂柳穿花”,穿心直刺,正是专破护手钩、万字夺之类兵器的妙手神招。若对方仍本着护手钩可以锁拿对方刀剑的方法进招,轻者手指被削,重者咽喉被穿,惊险万分。不料那使钩之人左钩往下一沉,右钩往下一带,竟差点将长剑给引过一边,将使剑之人惊得一顿。这一顿,让使钩之人立刻将形势翻转,反而反客为主,钩光霍霍。剑光闪闪,连环疾进,使钩之人打得兴起,双钩一展,迎、送、剪、扎、吞、吐、抽、撒,恰似骇电惊霆,两道银蛇,贴着剑光飞舞。使剑之人轻灵翔动,变化万千,可以随着夺钩之势,反制敌人,但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使钩之人。
那使剑之人,将长剑使得泼水不进,攻中有守,守中有攻,而使钩之人,亦将门户守得极为严密,攻守兼备,刚柔并济。转瞬之间,二人斗了百来招,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
北唐岳海见任之越看得认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应该和自己一样看不懂吧,却看得好似兴致勃勃。
“那使钩之人名唤哲先,是我国第一勇士的大徒弟,听说功夫很是了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那就是北唐国的第一高手啰。”任之越觉得很有看头,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
场中打斗激烈精彩,大家纷纷朝前挤,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北唐岳海张开双臂,抓住栏杆,将个头不高、身材瘦削的任之越护在身前,不让后面的人挤着了他,这才说道:“那还不至于吧,可能还要再历练历练。”
只见使剑之人一招“白虹贯日”攻将过去,哲先双钩一旋,犹如双龙出海,将长剑锁在钩中。不料使剑之人手心一翻,那长剑突然从双钩交锁之中反弹出来,刷地一声递出招去,左钩一指,右钩一拉,欲将长剑锁拿出手。使剑之人手腕一沉,卸开来势,陡然反削过去,将左手钩的月牙儿削掉,剑势不减,继续往前,银光一闪,竟已经指到哲先的胸前。胜负已定。
任之越看看两边,北唐岳海已经不见,以为人家已经走了,也没在意。
忽然觉得不对,别的地方都是人挤人,自己怎么会没事?
回头一看,以为已经走了的人正在身后拦着别人,护着自己!
任之越感觉到眼睛有些潮了,不愿受这种情绪的影响,迅即转过头来,看向练武场方向。有多久了,有人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是单纯地对自己好!
任之越沉淀了一下心情,这才回头对北唐岳海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挤就挤吧,没有关系。”
北唐岳海微微一笑,犹如皓月当空:“你这么瘦小,一挤就没了,明天谁陪我参观儿童之家?”
任之越俏皮地故作不解状:“不去不正好可以省下银票?”
“呵呵……”北唐岳海的清爽润朗的笑声在夜空中飘荡,越过人群,飘向观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