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痛药很快就起效了,胃部疼痛缓解,我轻吁了口气,本想道谢,偏头一看托盘里的镇痛药瓶,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你们两个败家子,拿什么进口药啊?”
两人同时失笑,刘绚道:“当然是为了见效快。”
“你买单啊?”我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的瞪他。虽说,我很感激他们的帮助,可同是镇痛药,进口的比国产的贵十五倍,我的胃疼是止住了,可心疼上了。
“我错了,我这就给你买单去,你老老实实输液吧。”刘绚笑道。
“我说着玩呢,哪能让你买单啊?”虽然我很想!
刘云岩啼笑皆非的端起白托盘道:“我把这个拿走,免的刺激病人。
刘绚,你看她一会儿,我先去值班室打个招呼,一会儿就过来替你。”
“不用了,我自己拔针就成,你们去忙吧。”我说。
两人对视一笑,默契十足的道:“我们想偷懒!”
“真不愧是两口子。”我话一出口,两人均是一囧。
云岩虽然大大咧咧,可终究是女孩,于是,先行跑走了。刘绚坐在我身边的软皮座椅上,笑笑的道:“我觉的我们隐藏的很好啊,大家都不知道我们在交往,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是听的,是看来的。女人对这方面很敏感的。”我疲惫的笑了笑,目光定在点滴室的大屏幕上。此刻应该快午夜了,点滴室里只有我们两人,屏幕上的刘若英穿着一件漂亮的风衣,脸上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平静,并无凄然之意的唱着:“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这歌叫什么名字?”我问刘绚。
“成全。”刘绚道:“好听嘛?”
“旋律不错,歌词很美,内容很扯。”有几个人如此伟大,可以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即使成全,也是为了减低伤害,放过自己。
刘绚执起我的右手道:“志同道合,我第一次听这首歌时,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字都不差,必需握个手,要不再来个拥抱?”
我抽回手道:“别了,刚刚当着云岩的面抱我到这,现在又志同道合,你想打光棍吧?”
刘绚俊秀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型:“云岩没那么小气。”
我望着大唱成全的刘若英,有些心不在焉:“给你提个醒儿,千万别有这种想法,世界上最小气的动物就是女人,嫉妒可以杀死人的。”
刘绚莞尔:“太夸张了吧?”
“就是这么夸张,快去找云岩吧,偷懒不一定要看着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花前月下岂不美哉?”我玩笑着赶人。
“不行,云岩要我看着你……”刘绚话未讲完,我的另一位同事葛琴就急匆匆的进了点滴室:“刘医生,有位病人伤口恶化,发高烧,你快去看一下。”
“看来没法花前月下了。”刘绚说着话往门外走,到了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眸问我:“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吧?要不要我去通知一下?”
“不用了,他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刘绚疑惑的顿了顿,笑道:“回家的时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叫出租车。”
“谢谢。”我就说生活中不只有爱情吧?同事,朋友,家人,都是同样重要的。爱情没了,再找就是,我不在乎的!
点滴室只留我自己,没了交谈的声音,刘若英的歌声静静的流淌着。
我疲惫的磕着眸子,聆听着那毫无怨意的优雅女声。
“我想她的确是更适合你的女子,我太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笨女人。”浑然不觉间,我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浑然不觉间,我在这称得上伟大的歌词中落泪了。
“唰”的一声轻响短暂而急促的打断了凄美的旋律。
抬眼望去,点滴室的推拉门外,满面焦急的男人阔步走了进来。
“你带我来这,是讨成全的嘛?”我含泪而笑,声音因身体虚弱而显的很飘渺,让我有种,这句话不像从我喉咙中发出来的错觉。
“我只是不想把你自己丢在家里。”阴项天凝着我,慢慢的蹲在了我脚边,握着我微凉的手道:“为什么说那些话?”
“你说在病房里嘛?”我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我是为自己而说话,不为激怒任何人。你不喜欢听,可以不听。她不喜欢听,也可以不听。如果我是你们,我会让那个刻薄,可恶的女人滚远点,最好永远别滚回来。其实,你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他强行打断,眼底有怒还有些无可奈何“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虽然,我一直和巧颖说,我不是他的责任,可我必需承认,我被他的话刺痛了。原来,他一直是这种想法,呵~好滑稽,好可笑。
“你走吧,把你的责任感送给需要的人。”我静静的说,其实,我想让他滚,越远越好,可惜,我没力气,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似的,发不出太强烈的声音。
他有些懊恼,也不知是恼我,还是恼自己失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让我等来等去等成殇的男人。我不会伟大的成全别人,但是,我想放过我自己。
“看着我!”他握住我的脖颈,与我额头相抵:“你不止是我的责任,看到你生病,我会心疼,看到你笑,我会开心,看到你哭,我会揪心。”
“是啊,我们一起生活那么久呢,除非你是冷血动物,否则,怎么会丝毫不在意呢?不过,你在意的人太多了,我没那么大度,也不想大度。”我想止泪,想平静的说这些,可出口的声音却几近破碎。
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在乎,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他说,听起来像允诺“不哭了,我们回家。”
“我不相信你了!”我激动的推开他,不小心扯动了输液管,血马上映头了手背上的白色胶布,好像开出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阴项天起身拔掉针头,捧着我的脸,似乎想说什么,可我的情绪有些失控,起心的抗拒,挣扎中抓伤了他的脖子。透明的指甲,滑过皮肤,留下了一道道殷虹的血痕。
他放弃了交谈,倾身相就,吻住了我颤抖的唇,唇舌出奇的温柔,倾尽一切一般。
我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眼泪却依然不受控制,我似乎从没如此失控过,自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大哭大闹过,可此刻的我却哭的像个孩子。
这份感情让柏可不再像柏可了,我必需承认,我委屈了,我觉的自己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