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悄悄的躺在被子里,听他挂断电话,听他穿好衣裤,听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今晚,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默默的叮咛自己:没什么,我不在乎!
“柏可!”离开的男人去而复返,将被子里的我拖了出来。他可以夜视,我却不能,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很焦急。
“有事?”我问。
“冉萸出车祸了!”
“严重嘛?”我静静的问,也许是嫉妒令我变邪恶了,听他这么说,我的第一直觉是,这又是一个令他不得不离开的借口。
“电话里没说清楚,陪我过去看看。”
我微愣,摇头“你自己去吧。”
“别耽搁了,快点穿衣服。”他啪的摁亮了床头灯,突入起来的光线刺的我眼睛疼,他焦躁的表情比灯光还要刺眼。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我陪他去?是因为我刚刚“闹过”,他怕我继续找闹事的借口嘛?可无论我懂不懂,愿不愿,他都将我拖出了家门。
空旷旷的柏油路上,街灯飞速后退,表盘上的表针一直在往上游移,100—110—120—140……上车时蔫巴巴的我不得不抓紧安全带。
“阴项天,开慢点好嘛?”
他闭口不语,但疯狂的指针缓缓下移了,最后停在了120—130之间。
路越走越熟,当车子停下来时,我讶异的发现,这是我工作的医院。
阴项天拉着我匆匆的冲进急诊室所在的大楼,在值班台前顿住步子,急问值班护士:“车祸受伤的冉萸在哪?”
景婷婷本想和我打个招呼,可在阴项天急促的询问下没敢耽搁,只瞄了我一眼,就赶忙去翻登记表了。
“已经办理住院手续了,在住院部D区603室。”景婷婷清晰作答。
“带我过去。”阴项天道。
景婷婷歉然道:“您稍等一下,我在值班,我叫其他同事带您过去。”说话间就去拿内线话筒。
“快点!”阴项天不耐的拔高了音调。
景婷婷被他阴郁的低咆吓的一抖,方寸都乱了,不过,显然乱了方寸的不止婷婷自己。我就在这里工作,而且,就是负责住院部的,他不是不知道,这应该是关心则乱吧。
“婷婷,你忙吧,我带他过去。”我道。
婷婷恍然大悟,继而不胜感激的点头“冉小姐没有大碍,只是为了慎重起见留院观察。”
阴项天的焦躁被婷婷给的定心丸浇熄了大半,同时也注意到了面无表情的我,黑眸里闪过一丝促狭。
我工作的这家医院颇大,单从急诊室步行到住院部就要十几分钟的路程,阴项天比我高,腿比我长,心情比我急,自然走的比我快。不知是不是跟他跟的太吃力,赶到冉萸病房时,我似乎岔气了,连带着康复的七七八八的胃又有些不舒服。
“柏小姐,你也来了。”冉萸显得有些讶异,额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不过,这无损她的美,反而,有种病西施的味道。
身体的异样令我做不出伪善的嘴脸,说不出关心的词汇,只得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冉萸眼底的讶异很短暂,只一闪便逝去了,继而,端起歉疚的姿态道:“真抱歉,才说不打扰你们,就出了这档事。我怕爸妈担心,没敢告诉他们。柏小姐不会怪我吧?”
“很难说,谁都不想自己的生活一直被打扰不是?”我淡淡的话语令冉萸和阴项天的脸色均是一变,我微哂“开个玩笑而已,冉小姐不会当真了吧?”
“当然…当然不会。”冉萸真是个天生的演技派,无论是紧张,忐忑,歉疚,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眼神儿都很传神。
“冉小姐是怎么出的事故?”我问,不用照镜子,我也可以预见自己脸上的嘲弄神情,唉……我真的变邪恶了。
“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冲出一只流浪猫,为了躲开它,撞在路边的围栏上了。”冉萸乖巧作答,眼底是被恶女逼问的楚楚可怜。
我撑大眼睛,用真诚而天真的语气道“其实,你开车撞过去就行了,它不会投诉你的。”
“柏可!”阴项天眉心微蹙的呵斥,潜台词是:你给我适合可而止!
“项天,别怪柏小姐,我不该总麻烦你的。”对口相声又来了。
遗憾的是,我没心情听他们一唱一和。
“演技不错,去演艺圈发展吧。”我回两人一个完美的微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挺胸直腰的退出了病房。
我刻薄了,我承认!冉萸伪善,她死也不会承认的。阴项天不是笨蛋,如果冉萸不是他的老情人,他一定能看出些端倪,可是,他和冉萸的关系就摆在那里,所以,他看不出来。
出了病房,我就疼的直不起腰了,前来探寻病人情况的值班医生刘绚诧异的问:“柏可,你是来值班还是来看病?”
因为胃病犯了,我已休了几日的病假,同在一所医院工作,他会知晓倒也不奇怪。
“来看个病人。”我强挤笑容。
刘绚微微凝眉:“怎么出了一头冷汗?”
“是嘛?”我抚额,这才发现,额上一片湿凉,这该死的胃出血还真执着,都快一周了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在这等我下,我和病患支应一声就出来。”刘绚将我扶到走廊的座椅上,转身进了冉萸的病房。
我抚住抽痛的胃,身体蜷缩在座椅里,没多会儿,胃部的翻搅抽搐就加剧了,我额头上的汗像泪水一样凝聚成珠,此刻的我连直立行走的能力都没有。其实,无论是胃溃疡,胃痉挛,还是胃出血,只要是急性的,疼痛都会来的特别快,有时,上一分钟还活蹦乱跳,下一分钟,就会疼的不支倒地。而且,这可恶的病症还会受心情的影响。
“柏可,你还能走嘛?”刘绚去而复返,说话间将病历夹在了胳膊下面,作势要扶我。
又一波绞痛传来,我咬紧了下唇,扛过那一阵痉挛才道:“去借个轮椅吧。”
“轮椅在楼下库房,还要登记,太麻烦了!”他将病历表往我怀里一塞,在我近乎呻yin的惊呼声中将我抱了起来。
“胃疼还是肚子疼?”刘绚边走边问。
“胃,300cc的葡萄糖加止疼和消炎。”同为医务工作人员,说话不需太费力,而且,我也没力气说太多。
不多时,我被送到了点滴室,刘绚和另外一名值班护士为我忙前跑后的拿药,扎针,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