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我来。”此时,柳晗惜的脸上方才浮现出一抹异色。方才画成之时颇为自得,竟是高兴得将画置在自己房屋里头,忘了一同带来。那虽非自己闺房,其中意义却也相去无几。莫说是在自己家乡,便在这魔武大陆,也不大允许男子随便进去女子闺房啊!
然而虽是这般想着,也按捺住心头莫名的情愫,将叶先生带到自己房内。而那幅画,则还平铺在桌面上,墨迹未干。
叶先生迫不及待的走近,看着眼前仅用玄黑水墨勾勒出来的画卷,他眼里的色彩渐渐由好奇转为平静,片刻过后又是惊讶、赞赏。那神情,俨然一个工匠偶然间看见了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喜不自胜。又似一个醉汉巧合下得到了一坛尘封多年的杜康酒,如痴如狂。
画中,一名男子平躺在草地之上,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他的神态看来有些慵懒,却又显得如此恬淡、自然。不远处,一柄长剑隐去锋芒,被花草遮掩得只能看到剑鞘,还散发着让人舒心的熠熠光彩。
而男子身上,则爬了一些小动物,原本极其畏惧人类的松鼠、雀鸟、狐狸……在画卷之中皆显得悠然自得,一点也不惧怕画里男子。最教人不可思议的,是男子身周,各类猛兽也学他的样,卧着、躺着,眼里本该有的凶光不见分毫,反而用一种友好的目光瞧着他与那些小动物。仿佛彼此间,是亲密的朋友……
“先生以为此画如何?”见他如此神情,柳晗惜颇为自得。而心里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自己这画的灵感却是源于一个看来有些怪异的梦。
叶先生回神,继而带笑:“好极了,”说着,他又伸出一指慢慢落在画卷的一处空白之上,道:“此处略显空白,可是用于题字?”毕竟画幅已然很完美,可谓多一笔过多,少一笔过少。既不是添增内容,便该是题字了。
柳晗惜点头赞同:“嗯,只是不晓得该题些什么字,先生意下如何?”说到这,便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画完最后一笔之时,便灵感顿失,一下子不知该怎么题字了。如今也只得承认,是自己江郎才尽了。
叶先生从容一笑,执笔,正要蘸墨,柳晗惜已经先他一步,夺过了砚,慢条斯理的研磨起来。许些功夫,方才展颜,退到一旁。
前者自然明白,柳晗惜是怕墨色不匀,方才有此一为,当下也不迟疑凝神静息间,笔锋已落在空白之处,缓慢而自然的移动。
未几,一个“众”字被写出来,引起柳晗惜的猜测。毕竟这个“众”字可组成许多词语,又怎可一下子猜出来?直至第二个“生”字出现在画卷之上,她才隐隐捉摸到一些痕迹,却又难以完全抓牢。
画里不论是人,小动物还是凶猛野兽,都是独一无二,万物之中,各取其一,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空有“众生”二字,也难以推测下文。然而揣测还没有一个结果,柳晗惜便又被那两个字的“势”所吸引。
翩若飞鸿,矫若惊龙。
这是柳晗惜对叶先生所书文字的评价。运笔时动作如行云流水,写出的文字苍劲有力,也不失一种柔和的美,三点结合,使他的字更加气势非凡,潇洒飘逸。
须知她并非土生土长的格蓝百姓,相反来此不过一年。因为出身非同寻常,使得她见识也越来越多。但可以肯定,便是家乡最具名望的书法大家,比起眼前这位文士,在书法一域也要逊色三分,遑论其余才艺了。
“心正则笔正。”便在柳晗惜寻思之时,叶先生放下笔,悠悠开口,旋即出了房门。画卷上,他所书的八个字余香犹存——众生平等,天地大同。
武林盟主沈浪之女,沈碧柔要于今日择选良配!
这个消息,早在三日之前已传遍江湖。
然而,每个人听到这件事的第一个反应,却是:一年一度的“长留论剑”便要开始了。
连云山是一处名胜。千百年来,那些古老沧桑的传说,如诗如画的美景,不知吸引了多少游子。其中不乏才学渊博之士,为它题诗,作画。而在山脚下,有一座长留山庄,庄主沈浪以一套“沧澜剑法”称绝江湖,他亦有儒侠之美称,乃是说他非但武艺卓绝,更是博学多才,儒雅谦和,因其为人,而成武林白道的领袖。
不过此番,江湖英豪前去长留山庄,却非为了那“沧澜剑法”。
瑾月笙箫,为世间至美之花。是三百年前,一位武林前辈为他所爱之人,倾尽十六年心血培育出的。是那一段倾世恋情的见证,是那一则传奇唯一留于后世的实物。三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再培育出一株“瑾月笙箫”,仍是徒费心血。
只是当年活生生会开会谢的花,至今则成了稀世美玉雕琢而成的武林尊主的信物——尊主玉令。真真正正的“瑾月笙箫”,早已随那位前辈的离去,而绝迹世间。
九月初,前去长留山庄的人,为的是庄中一株花。
二十多年前,正是沈浪才娶如花美眷之时。两人才貌如玉,情深意笃,曾羡煞不少江湖儿女。沈夫人也是江湖中人,自也知晓这“瑾月笙箫”的来历,新婚燕尔与夫婿对月品花时,曾感叹世间“瑾月笙箫”之姿不再,正如世间再不能有第二个那样的武林前辈。
沈浪自问爱妻之情不亚前人,当下许诺,定要种出一株“瑾月笙箫”,以证其心。
那武林前辈种了十六年年,才种出那株旷世奇花“瑾月笙箫”,而沈浪种了十六年,终于也种出一株花。令人遗憾的却是,那花晚开了八年,沈夫人已与世长辞,而且那花也不是“瑾月笙箫”。
虽后世无人见其真容,可观令也知,“瑾月笙箫”是黑白并蒂,白花墨蕊,黑花雪蕊,花瓣似一轮弯的月牙,有玉泽月华之辉,清丽脱俗中蕴着雍容典雅,就如它的主人一样。
而沈浪种的那一株花却是全白的,且一蒂一朵,奇特之处却在花瓣,不同“瑾月笙箫”的弯弯月牙,那是半月形的。
那株花被沈浪取名“半月”,半轮残月,半道姻缘。曾经美好的祈盼,却是形单影只的凄凉结局。
然则,虽非“瑾月笙箫”,但那独特娇美的花容已令“半月”之名广为传扬,再加沈浪种花的那一番痴情,不知几多儿女为之动容,可说是继那“瑾月笙箫”后的第二名花。
喜欢花的人多了,自然也有人想种出一株。可让人奇怪的是,将半月花移栽别处,不出三日便要枯萎。倘若将花籽种入泥土,便似石子,任你如何悉心照料,也不生根发芽。而长留山庄的“半月”却是年年花开,如雪如月。
每年九月初,是“半月”绽放之期,那时,整个长留山庄都被花香萦绕,那时,来山庄美其名曰赏花的便多了。江湖儿女虽是风里来浪离去,但也有些怜花惜香的,还有些附庸风雅的。
或一开始只为“半月”,但时间一长却慢慢变了味。江湖儿女再如何爱花也比不上爱武,是以常常赏了花后却不离去,反是向沈浪讨教起武功来,而沈浪号为“儒侠”,又是武林盟主,无论文武皆是出类拔萃,那些人不但未有讨得了便宜,一个个都是铩羽而归。
倒有些人心悦臣服虚心请教起来,以沈浪其人其德其才其武,当是但有相问知无不言,还鼓励后辈屏弃门户之见互相比试、学习,有不少的人归去后果然武功大进成就不小,一时人人皆以得入长留山庄为荣。
以至后来,一到八月末,总会有许多江湖人自发的前去长留山庄,一为赏那绝世奇花,二为得前辈指点或同辈间互比互勉,以求武学上有所进步。
八九月的长留山庄,已然成为武林中一小盛会,虽不及华山武林大会那般声势浩荡,令人热血沸腾,却是多了一种以武会友的悠闲与自在,且少了那一份杀伐与血腥。
只不过这一年,前来长留山庄的人又多了一份心思。尤其是年轻人,更是多出一番。
其原因,正是武林盟主沈浪之女,落雁榜上排名第二的沈碧柔要在今日择选良配。凡二十五以下的单身男子,皆可参与。
长留山庄又如往年一般,迎来了许多江湖朋友。而连云山下,近年客栈酒楼又增开了不少,沾着山庄的光,颇得营利,而每年八、九月更是家家客满,伙计们忙得晕头转向,掌柜们则被金银晃得眼花。
须知长留山庄虽是武林世家,不缺钱物衣食,但每年这么多的江湖人都吃住山庄,那沈家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耗,因而沈浪明文规定:来长留山庄赏花论武都是欢迎的,但请自理食宿。
所以,除了那少数得到他亲帖邀请的人可住进山庄外,其余人等皆投宿于庄外众客栈酒楼中,而山庄外庄的半月花江湖朋友可随时去赏,但入内庄谈武论剑却只在九月十六日一天。
终于到了九月十六,长留山庄内庄大门卯时便大开,山庄总管更是早立门边,恭候各位江湖英雄的到来。
按着往年规矩,巳时才算聚会开始,那时沈浪会现身与各江湖朋友相见,有时还会邀请一些他的好友一起出席。
其实说起来,山庄的聚会并非外界所想象的那般严肃紧张,不过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各自最近学了些什么,遇到了些什么难处,于武学上有些什么样的心得,然后有一些会比试、验证各自的武功,大家一起探讨、解决、分享。
而沈浪也绝不会端起他们前辈架子,无论是前辈后辈,无论有名无名,无论武功高低,皆一视同仁。
而对于他人提出任何疑问,也必不藏私,竭心指点,若自己也不明白的,则会直认不讳。
他也常与众人分享他所得所失,而这“得”并不限于武学一域,只要是年年参会之人必然不会忘记他于开明二十三年乐不可支的挂出一幅墨梅图与人共享。
今日,自卯时起,来参会的江湖人便陆陆续续的进入内庄,皆是想占个好位置,到时可看得明些,听得清些。等众人入了庄内,触目所及,不由暗暗赞叹。
但见极其广阔的一座庭园,亭台水榭、假山盘石、飞阁回廊……一一错落有致,但最令人惊喜的却是那些桌椅。
水榭里竹椅当风,凉亭里石凳浸凉,盘石上铺着苇席,微阁里拼着小几,回廊里几处长榻,还有那雪白的半月花绽在那石阶木栏上,亭亭玉立于那廊台山石巅,一时让众人看得既是眼花缭乱又是赏心悦目。
待一一落坐,再环目看去,又是一番景象。或是排排并靠,或三五围之,或二人相对,或一人独倚,半月点缀,如一轮轮雪月,人前人侧娇容正满。
此刻,这些粗犷豪放的江湖英杰心里也生出一种雅逸之感。仿如身在月中,月在身前,清风徐徐,幽香袅袅,顿时消了满怀踌躇,直觉得此情此景,当一饮三百杯,再谈谈天高地厚,论论风流人物。
人人都在疑惑,这是出自何人妙手?想往年,其况虽盛,也不过众人围坐一堂,何似此番别出心裁?一时间,在场之人又喜又庆。喜的是这精妙的布局,庆的是自己没有错过。
今年之会,必胜往时。
当朝阳的金辉灿灿洒下,为半因镀上一层丽妆之时,巳时已近,前来参会的人基本已到场,门口已有许久没人跨入,总管正要吩咐阖上庄门之时,却见远远的一道人影飞奔而来。
“且慢!”那人边跑边喊,不消片刻,便已跑至门前。
“幸好……赶上了!”观他神态,似乎是从远处跑来,然而呼吸平稳,没有一丝疲惫之态,可见其内力不低。
“敢问少侠是?”门旁的总管带着一丝恭敬,抱拳问道。
“在下明朗,听闻‘长留论剑’于今日召开,不胜心向往此,不知可否……”说着,他指了指门内。
总管笑了笑,摆手道:“来者皆客,岂有不允之礼?”说着便请明朗入内。
“好!好!好!花是奇绝,人是英雄,倒不与相负。”一入庭园,明朗不由赞叹起眼前美景。看来师父让自己出来历练也不无道理,只是两三个月,见识便一番一番的快速增长。
园中众人闻声,齐齐向门口看来,却见是一个陌生少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打量了一眼,便又全转回了头。
“似乎都坐满了。”明朗被众人眼光一扫很是不自在,抬眼瞟了庭园几眼,似已没了空位。
“嗯……”他睁眼扫了扫四周,目光忽地一亮。
园中确实没有空位了,唯有庭正中的小亭中还是空的,大家都没去坐,显是留给主人的。
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多作停留,就挪到最东边的那座假山之上。
“这座假山只是用来装饰,不算太高。而且在上面应该可以看得更宽阔些……”他一边盯着假山,一边思量着。“不过……这样合适么……”
“哈哈,当然合适了,我们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便在明朗纠结之时,一个声音从假山之上传了下来,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方才没有细看,因而未曾注意假山之上原有一人。如今再望去,却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俊秀少年,英姿飒飒的站在假山之上,笑意盎然的瞧着自己。
从那双流转着精芒的眸子里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也绝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当然,明朗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还是瞧不出这点的。
假山上的少年见到他这般模样,却是极为高兴的向他抱拳施礼:“幸会幸会,在下杨开。杨是杨柳的杨,开是开心的开。不知这位小弟如何称呼?”
他这句话,无疑是在称呼上占了便宜,倘若二人深交,也已定好了辈分关系。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介意这些,毕竟杨开说话时语气让人感到亲切。
明朗于是将这位看来亲切的便宜大哥划到好人行列,立时就回答:“在下明朗。”
闻言杨开一愣,旋即恢复常态,笑道:“原来是明家小弟,快快上来!”说着,向他招了招手。
明朗难却他的盛情,当下右足轻点地面,整个身子离地而起,竟是直接到了杨开身旁。放眼望去,果如他所想那般“视野最佳”,不但庭园群英尽可入目,便是长留山庄远近屋宇也看入半数。
“明家小弟果然轻功了得,竟是一跃丈许!”见到这一幕,杨开不由得睁大眼睛,看自己这小弟的神态,显然是游刃有余。年轻一辈中,能有如此修为者,也不足十指之数,只是在青俊榜中怎会无名呢?
明朗听得自己大哥称赞,脸一下子红起来,道:“没什么。”杨开见了,又是哈哈一笑,让他的脸更加红了。
“来的人可真多呀,许多都是武林名人,难怪近年都要将连云山与天山并列了。”杨开的一双明眸仔细的扫视着满园的英雄,不由感概着。
“大哥都认识吗?”明朗的目光一一从那些英雄脸上看过,没有一人他识得。
“都不认识。”杨开咧嘴一笑,却是目不转睛,目光每扫过一人便亮上一分。
明朗更加疑惑,“都不认识?既然如此大哥又怎知他们是名人?”
“没见过至少听过啊。”杨开回头白他一眼,“为兄我可是发誓要撰出一部千古流传的《江湖风云传》的人物,岂能不认识这些江湖名人?不但要认识,还要了解这些人的出身、门派、喜好,并将他们的武功、品性等一一琢磨透,否则如何写出令后世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武林通史!”
“喔。”明朗点点头,对自己大哥的话依然半知半解。
杨开目光又挪回那些江湖名人身上,一边从怀中掏出纸笔,道:“身为未来武林大史家的弟弟却对武林人事一无所知是很可耻的事,知道不?所以为兄现在有必要为你补充一些江湖最基本的常识。首先是要明目识人,说起来……”
他头又转了回来,“明家小弟,为兄要考考你的功课,说说武林中有哪些名门大派?”
这么样一个问题问出,饶是明朗思想简单也有些脸红,“大哥,我虽然江湖经验不足,可江湖门派我还是知道些的。”怎么说他也出身苏州明家。
“问你啥你就答啥。”杨开笔杆一敲明朗额头,“长兄如父知道不,要听我的话。”来到这个世界,在家中历来数自己最小,此刻好不容易得着个弟弟,不好好管教一下过过兄长的瘾,怎对得起自己。
宁朗无可奈何的摸摸额头,然后老实的回答:“现今武林共有一百三十六个门派,但顶尖的是一山二教三派八世家。”
“嗯。”杨开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详细说说。”
“一山指天山,也便是天秀派;二教指释教、明教,不过释教教众已有百年未踏足江湖。三派是指崆峒、琼瑶、碧落。八世家是指苏州明家、兰州江家、抚州杨家、中州秋家、冀州王家、郑州徐家、天州宁家、云州岳家。”明朗生怕说错了,屈起十指一一数来。
“嗯,不错,都知道了。”杨开再点点头,笔杆一托明朗下巴,将其脸转向园中,“现在为兄来教你认人,这园子虽不算普天最广的,却也几乎算敛尽天下英雄。”他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有一双明亮而睿智的眼睛。
杨开正欲好好为明家小弟上一堂江湖名人课时,本来稍有些喧闹的庭园忽地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目光都转向了一个方向。
以记录武林大小事为己任的杨开当不会错放任何一件引起关注之事,当下也移了目光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啊……
不打紧。只是吓得他魂飞魄散恨不能立马便逃,只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又岂敢妄动,若犯了那人的忌,只怕更不得好果子,当下一拖明朗让他坐于身前,只盼着那人近视看不到他。
明家小弟僵着身子,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自己的杨大哥,不明白刚才还侃侃而谈的他,怎的一转眼便换了个模样,畏缩得如临天敌。
“大哥……”
“嘘……别说话。”杨开连忙伸手掩住明郎的嘴巴,压低嗓子道:“你挡我一会儿,千万不能让人看到我。”
明朗口鼻被掩,甚感不适,当下只是连连点头用眼神示意着他快放手。
放开手后,杨开缩着身子,躲在自己小弟身后。奈何,他选了一个“视野极佳”之处,任何人只要稍转头或是抬头,便可看到高高的假山之上坐着的两个人。
明朗倒是很好奇的看向正步入庭园的人,不知是什么人物,竟令大哥如此闻风丧胆。那一行共五人。
前头两位长者并行,一个年约四旬,白巾葛衣气度尔雅,目光平和却蕴一份不怒而威的神韵。另一个年过五旬,面貌清癯,须眉飘然,俨然一派宗师风范。
他们后面跟着三位年轻人,一个形体微胖满面带笑,说憨态可拘也不为过。一个英俊欣长面目冷傲,教人不敢冒犯。一个眉目清秀微低头似带沉思,像极一个儒生。
这样的五人除了那个面带冷傲的,余下几人看着只会令人心生敬意与好感,决不会如杨开那般畏惧得像寻常人陡然遇到猛虎。
那五人一入庭园,园中就坐的诸人无论老少皆起身向前头两位长者抱拳施礼,也含笑向后面的三位年轻男子招呼,一时只见彼此作礼问好之景。
假山上呆坐的两人便格外显眼。待众人重归了座位,那本已入了小亭的五旬长者忽地转过身,目光直直扫向假山,那一刻,明朗只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般,动也不敢动一下。
稍许,五旬长者缓缓抬起右手,朝他的方向勾了勾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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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平等,天地大同。区区八个字,究竟蕴了多少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