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已经是星辰普天,我俩找了离考点最近的客栈,准备了明日去报名报道的一些资料,随意梳洗了下便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我与陆文博便去了县衙报名,由于我与陆文博都是异籍考试,报名事项实在是繁琐,所幸的是,他们并未进行户籍查勘,也算蒙混过关了吧。我因为是罪臣之女,所以不得不异籍考试,以免朝廷发现了我们的踪迹。陆文博却是不知道为何,如果一级一级的往上考,即使中途落榜,也可以捞一个乡官做做,现在到了京城,一旦落榜,异籍就会被打回原籍,连一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风险可是很大,如此好奇,真想好好问一问,可又怕自己一语唐突,况且我也并未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于他,遂愿得尊重他,或许他自己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今天都是我与他成功迈开科举之步的好日子,抛开古诗词文,我们俩在外面闲逛了了一天,吃了好多京都没事,看了很多新奇玩意,对他而言或许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于我而言,却是大大的稀奇,恐怕他是要认为我刘姥姥进大观园了。直至夕阳西沉,我们才赶回了客栈。
今天客栈大堂异常的热闹,在这个客栈的,几乎都是京城郊边路途较远的考生,这个时候临近考试,应该是头悬梁锥刺股的时候,怎还会如此热闹?
陆文博示意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照我这性子我定是不会不去看热闹的了。我硬是拖着他凑近了看热闹。
“你们若是买了我的答案,保你们个个都中状元!”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公共场合贩卖考试答案!气不打一处来,现代之中开后门送礼比比即是,所谓的最公平的高考,也会处处看的见不公平的地方。没想到到了古代,也有如此让人气愤之事。
我一个健步上去,却被陆文博拉了回去:“贤弟可不要冲动,且不说这答案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偷盗、买取答案那可是大罪。”我哎呀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谁要他的答案,只是这种人,该打!”我拨开人群,站到那人面前,瞪着那人,目光尖锐。只见那人,长得白白嫩嫩,金冠束发,剑眉英目,鼻子搭配着微带丰盈的嘴唇,长得确实很帅。那人倒也不慌,悠然的看着我:“这位兄台这么怒气冲冲的,可是也要买在下的答案?”“人至贱则无敌……既然是怒气冲冲,怎还会买你的答案,做梦去吧!”我底气十足,特意在末尾加重了音量,这么个场面,所有人都关注着我,脸来不及红了。那帅哥呵呵一句,起身走过来琴声细语道:“这位小兄弟说什么?”陆文博一把拉我回身后,笑盈盈的朝着那帅哥作揖:“这位兄台有礼了,贤弟初出茅庐,得罪了兄台,望见谅、见谅。”那人回礼:“无碍无碍。”陆文博一把抓起我,准备拉我往回走,那人却直接走到我俩前面将我们拦住:“两位兄台这就要走么?难道对这科举答案不感兴趣?”双目一挑,怀疑的问道。
我甩开陆文博:“你以为每个人都和这群臭虫一样吗?只知不劳而获,以为金钱就可以买来全部吗?你错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都是不用钱买的,用钱买的,都是虚假的!”那人见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表情倒有些收敛,陆文博见我义愤填膺,总算过来帮我说话:“这位兄台,我贤弟说的是不错,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们不需要答案,但也不会阻碍阁下生财之道,我们便告辞了。”我还欲说些什么,只是陆文博一拽一拽把我拉走,全场就看见那人直视我们上楼的目光,那人也不追问,只是见我们上楼,重新慢悠悠的坐回原位,复又听见楼下的喧闹声。看来我这义愤填膺也是白说的。
一整个晚上就听见楼下熙攘着科举答案还有那个家伙吹牛的声音,背书也背不进去,索性跑到陆文博的房间,他倒是沉得下心,看书看的入木三分。
我坐在烛台旁边,看着古文,心却不在这上面,乱七八糟的思绪占用着大脑。我拿笔逗逗陆文博,他轻手一抚,继续看书,我看着的好玩,故又去逗他。他放在手中的书,不耐烦道:“贤弟,你究竟要干嘛,快考试了,到时候考不出来,可就完了。”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好玩:“我无聊啊,对了,这科举考试难不难啊?要考哪些东西呢?”
“怎么你要考试了,竟然还不知道要考什么。”看看我嬉皮笑脸的样子,摇摇头:“看你考到哪个程度啦,一称明经,另一称进士,明经科的主要考试内容包括帖经和墨义。试题一般是摘录经书的一句并遮去几个字,考生需填充缺去的字词;至于墨义则是一些关于经文的问答。进士科的考试主要是要求考生就特定的题目创作诗、赋,有时也会加入帖经。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贤弟啊,还是赶紧看书吧!”
我又开始鼓囊着自言自语,外头有人敲门,我打开门,见是那大堂下贩卖考试答案的人,我没好生气的问:“你来干嘛?”陆文博看着门外有动静,也就起身过来看。这人倒是改了方才在堂下那股轻浮,毕恭毕敬的给我行礼:“两位,可否进门一说。”陆文博过来一行礼:“噢,兄台,我与贤弟正在奋页苦读,只想凭着一股气力考自己的成绩,未有银两要收买这考试的答案。”“是啊,我们没钱买答案,我们也不是这种卑鄙小人,考试作弊,我们可没那么无耻,所以还是请你走吧!”我一把把门推上,那人一手顶着:“两位贤士可否听在下一言,在下有话要说。”
我又用力推门,还是顶不过那人的力气,我示意陆文博过来帮忙,陆文博过来:“兄台有何事便现在就说吧,我与贤弟还要看书。”“事关科举答案……”未等他说完,我与陆文博同时关上了门。那人还在门外咚咚咚的敲门,这便是看书也看不进去,陆文博又去开门,那人这次直接闯了进来:“二位先听我说,我之所以卖考试答案,且是个诱饵而已!”我与陆文博对望一眼,示意他继续说“如果考生的每一题答案都是一样的,你们看考官会如何?”难不成这家伙是自己准备考试,故意整出这一套好让自己登上位?实在是卑鄙,比贩卖答案还卑鄙:“原来你的目的是将他们都赶尽杀绝,自己好一步登天?”“没有没有,在下绝无此意,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那些答案一样的考生,必定是作弊买来的,可方便考官做出判断,该走该留?”陆文博抢先说了那人所说,那人继续:“嗯,是的,每朝每代,总是有奸臣当道,有才者被压在最底层无法施展才华以报国,而买官、舞弊之事皆有发生,若他们从了官,便很难将他们打压下来,只有从这选官之路上下手,才能清除根患,越是着急着买答案的,越是留不得。”这人,一下子却是变得文质彬彬,沉着思虑。
“那你要如何知道县衙的考官会批复这些人呢?”陆文博想的仔细。
“这个你便不用管,我也是帮我朋友在做事,也不好多问。你们便只要好好应考便是。”
“你与我们说这些,难不成不怕我们说出去么?”
“既然与你们说了,便是信任你们了。相信你们不会是这样的人。还有这位小兄弟,现在可还埋怨我?”他朝我看来,我尴尬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干脆就直接充愣装傻:“嗨,咱们谁跟谁,说什么客套话~”说着边去搭他的肩,却不想,那人个太高,要踮着脚勉强才能够到。
那人呵呵一笑,少了谄媚,多了些自然:“好,那便是最好,在下姜雪城,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小生陆文博。”
“我叫罗玉。”
姜雪城听了我名字,不禁失笑:“呵呵,罗玉,倒像是女子的名字,长得也清秀,哈哈。”我像是被看穿了般,脸刷的红了,结结巴巴争辩:“你……你你,你才是女子,你全家都是女子!”陆文博插上一句:“贤弟若是女子,将来定是一个悍妇……”他余音未落,我作势要的打他,他便小心点闭上了嘴。
姜雪城仰天大笑,作揖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