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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岩,是你么?”

那抹红袍衣影,是风华绝代的扶岩没错。他缓缓转回身,“阿襄。”

扶襄迎着他凝重的眸光,“有事?”

“小阿襄是打算一脚门内一脚门外的与你的掌门师兄对话么?”扶岩上前两步,拉了她进来,回手将门阖上。“我们今日秉烛夜话,好么?”

她颔首。岩趁夜前来,不难想象,他们将至的话题不会轻松愉悦。

“阿襄,你可知当年申王一再向师父要你,师父未允么?”

“听阿粤说过,师父所以不允,是由于先王力阻罢。”

“你可知先王何以力阻你做申王护卫?甚至,驾崩之前尚留下一道你永不得入宫的遗诏?”

“先王认为扶襄身上有暗卫者不该存有的两大致命缺陷。”一言蔽之,是奴性不够。

“何止如此。”扶岩苦笑,摇头一叹,“原来阿襄也有看不透的么?”

看不透是因她不想看透,那座宫门,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归宿,是以,先王的好恶与她毫无干系,亦无需经心。但既谈到了,也不会抵触真相,挑眉问:“难不成另有深由?”

扶岩手入袖内,拿了一卷鹿皮,展在桌上,“这是我自师父的密箧里看到的。”

密箧?“既是密箧,当是藏着机密大事,又岂是能随便……”扶襄话止于鹿皮上梅花小篆入目来时,字字震魂,行行惊心,冰冷的清寒浑入血液,传达百骸千骨。

“阿襄。”扶岩深叹,轻柔地将她揽入臂弯,“……我知道,你看了,必然会伤心,你性子看起来冷,却是我们四人中最心善的,最受不得的,就是亲友的离叛。而师父,是养大我们的人啊。”

养大他们的人?不知师父是以怎样的心情养大了他们?

“……岩,我真的是个命定的杀戳者么?”她不是左丘无俦,斩杀敌人时如魔神临世;她不似少王爷,血肉横飞中尚能谈笑自若,她只是扶襄,充当扶门梅使,亦是孩提时别人给按下的身家。为何,要以“命定”二字给她一生下咒?

“命数之说本就玄奇,若以你的智慧尚无法参透,我又从何敢断言呢?”扶岩轻拍她纤薄背心,“我只知,你是大师兄的阿襄,是扶门里最聪明的小师妹。”

扶襄摇头。“你把它拿给我看,没有关系么?”

“现任掌门本就有权翻阅前任掌门留在扶门内的任何密件。”

是么?扶襄心内一动:师父对此又焉没有料到?

“我永远忘不掉,三年前,你受了那一剑后,眼内如死灰般的绝望。那样的阿襄,我绝不要再有。所以,我把‘它’拿来给你……”

三年前?那一剑?哪一剑呢?是……忽尔一笑,痉紧的心脏舒缓开来,“若无那一剑,‘它’对我来说,的确是个重创。而现在,就算是那一剑,我业已看开了。岩,谢谢你。”

“你,阿宁,阿粤,都是我的家人,对家人的关怀,不必感谢。”

家人么?多情的岩啊。

“阿襄,我还知不远的将来,定会有事发生,我只希望到那时,我们仍是我们。”

若有一日风起云涌,家人刀剑相向,多情的岩必是不能接受的罢?

“王上对你的心思,少有人不知。虽有一道遗诏横着,但他是王上,想要取巧并不难,而你对他没有半分情怀,他若逼你,以你的秉性,断不会一味忍让。嵇少王爷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他的志向你也是最明白的那个……”

岩想说什么呢?

“他在利用你的智慧,你在利用他的强大,自三年前事起后,你和他早已不是那一对两小无猜长起的亲密主仆。只是,你们都不是常人,这样的利用对彼此关系的牵绊是不够的,你们联手时天下无敌,一朝分歧,彼此又将是彼此最大的克敌……”

好个阿岩,好个旁观者清。

“阿襄,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是来告诉你,你想做什么时,记得你不是一人,我和阿宁都在这里。”

岩和宁?

“但若有一日你和阿粤成为敌对,我和阿宁怕只得攒纸为阄来选择了,但愿,没有那一日,我们永远是我们。”

是啊,但愿没有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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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日若来时,扶门四使真要分隙两簇么?

不,那样的景象,多情的岩无法承受,她又何尝乐见?为免那一日来临,她要怎么做呢?

一夜辗转,苦无良计啊。

“襄姑娘,宫内来人,太后宣您进宫。”贴身小婢瑶环禀来。

太后?太后尚在理佛期间,怎会无故宣诏?“少王爷目前何处?”

“适才随兵部的人去了。”

“瑶环,你速去云雁楼找在顶楼设案施医的宁姑娘,告诉她,是我说的,请她进宫谒见太后。”

瑶环侍候久了她,对这主子的心性早有揣磨,亦不多问,应一声就下去奉命行事。

在以前,她或许会担心太后不会为了她一介奴婢与王上生硬抗上,但看过那张鹿皮卷,知太后为自家江山,断无可能置她不顾。

宫旨不得违悖,她换衣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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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参见王上。”

“粤儿,你下去罢。”男人的眼晴,攫住自门外迈入的纤妙身姿,推开了怀中温存未完的香软娇躯。

怒意在扶襄心际生腾:这位王上,当真以玩弄别人为乐呢。

“下去。”两个字,又自无情薄唇翕出。

扶粤理整衣襟,紧咬下唇,尖齿刺破了那薄弱皮层,脚下疾疾,与扶襄擦肩而过。

扶襄垂眉:“王上,奴婢听宫人说太后宣召,不知她老人家现在何处?”

“太后?想来是那嘴笨的宫人传错了话,太后理佛期内,少问世事,怎会宣小襄儿你觐见呢?”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是,若非太后有宣,襄儿你便不来呢?”

“奴婢不敢。”

“襄儿,走近来些,朕有好物件送你。”

“谢王上,奴婢不敢领受。”

嵇申长眉斜斜一扬:“襄儿,你可是在拒绝朕?”

“奴婢不敢,实在是王上送奴婢的好物件已多不胜数,无功不受禄,奴婢又哪堪屡受王恩?”

“说得好啊,襄儿,无功不受禄。既如此,你何不让自己有功收受呢?”

“王上……”

“襄儿。”嵇申按阶而下,在那张小嘴说出自己不乐听之语前,一步步行到不肯近自己之身的人儿之前,“朕的恩宠于你,当真是弃如敝屣么?”

“王上……”

“朕要听的是真心之言!”嵇申怒意彰显,目愠色厉,“若你还是那些官冕虚话,就免了!”

“王上,扶襄在王上前,从无虚言。”扶襄挺直了玉颈,迎住他意欲攫取的目光,“扶襄所有的推搪、抗拒,都是真的。”

“你——”嵇申怒极反笑,“襄儿,你在逼朕下最后的决断么?”

“王……”

“启禀王上,延静少王殿外求见。”

嵇申薄唇勾起嘲弄弧度,“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么?看来,朕这座泰兴宫的宫墙还不够高深呢。”

“禀王上,太后鸾驾将至。”

“你——”嵇申眼内厉光蓦然逼向那张安之若素的清靥,“你当真要拒朕于千里之外?”

“王上,您对扶襄,是因为没有得到,而你对扶粤,是因为太易得到。太易得手,使您以为永在掌握之内,不须费神维护,但有一日不在掌握了,您可会当真无动于衷?”

她话至此,无情君王是否听进耳去无从得知,因太后和少王,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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