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儿,想再与本王斗一回么?”
嗯?阙兆温润的秋风拂面,某人宽阔的胸膛作倚,马上的她昏昏欲睡,陡听得头顶传来他含笑声语。“……斗?”
左丘无俦偎下首来,耳鬓厮磨,唇贴在她耳旁切语:“你不是不满本王藉你之名攻打西叶么?那么本王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由你来决定的机会。”
“如何由我决定?”睡意全无,妙目恢复精明光华。
“天峪关是西叶北疆的第一道天堑,倚山而建,易守难攻,欲攻西叶,先要毁掉它,而本王已想出了毁它的法子,而且,已修了书给无倚展开部署。自今时始,由此到北云、阙兆、西叶三国相交的彼地,尚有十日路程,在这十日内,你须猜得出本王要采取的手段。本王相信,一旦瞳儿猜得出,就有法子对付,对不对?”
柳眉微颦:“我不是西叶人,纵想得出法子,又如何取信于天峪关守将采纳?”
“本王相信,瞳儿若想得出救城的法子,便想得出取信于人的法子。但前提,你不得离开本王半步。”
哼,狡猾。扶襄美眸微阖,无骨的身儿向后倚去。
“做什么?美人计?”他轻笑,借势拢紧双臂。
“既是王爷提议,想必是场公平之斗?”
“那又如何?”
“我要天峪关方圆百里的地形图,还有当地的地理图志。”
“应战了?”紫眸燃起灼灼光亮,这样的眼神,乃战神大将军斗志被全副挑起的符记,纵算是小延静王,也唤不起的符记。
唇儿懒懒抿起,“王爷兴趣高盎,小女子焉敢违命?”
“哈哈……”他在她耳畔长声朗笑,由着秋风将它送抵各处。
他们身后不远,随行的乔正、乔副兄弟及不足百人的卫队,均听到主子的愉快笑声。而坐在双驾车内的霍阳,也被这笑声惹动,撩帘眺望那一方修长背影。
————————————
地图上的天峪关被注出一点,绵延起伏的群岭中间,天堑独成,若攻城者是她,对这一道依峙危峻山势易守人攻天峪关,会采取何样计略?
硬攻,以北云大军的士气与战力,亦能达成目的,只是在西云全军拼守国土首道屏嶂的殊死顽抗下,耗时弥长,亦会给攻城将士带来不小的伤损。那样胸有成竹的无俦,断不会用这般下下策……
“霍阳,震守天峪关的逯岳,你可认识?”
“逯二叔?”霍阳颔首,嫣然道,“他是那个家里最疼霍阳的人呢。”
不会罢?扶襄此诘,本是想向与逯家有亲缘的霍阳探问一下其人秉性,不料竟有意外所获。“他很疼你?”
“嗯。只是有几年没见了,逯二叔驻守边关,我则进了宫……”
扶襄对她面上的尴尬视而未究,“如果有一天你去看他,他该不会拒你于千里之外罢?”
“不会,逯二叔他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对人极好的。”
是么?不知这意外的收获对于这场角斗有无助力?
无俦,到底会用法子取关呢?还有八日,猜计、高法、取信,三步路,她走得不易呢。
—————————————
“瞳儿,可猜出本王的毁关之计了么?”为示公允,左丘无俦放她回车上静思揣磨。但无了她的马背时光,不再悠闲心怡,尤其知道她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忍不住时时要来亲近。眼下,又在车帘外藉询问之名,行骚扰之实。
毁关之计?是毁关?不是攻关?“……王爷,难不成你的十日之约自动缩减了时辰?”
“本王一言九鼎,岂会食言?”
“那就好。”扶襄悠悠然道,“两国交兵,最忌军机外泄,为了避嫌,请王爷离小女子十尺之外。”
啊?这……这个小女子!左丘无俦悻悻拨马,离了那车几尺。也不想,若不是怕这段行程中,她思绪太闲又将横在两人中间的隔亘想大想高而设法逃离,他哪需以这样的法子牵制?难道他不想抱着那个软软的娇躯惬意长途么?再者说了,“怕”?他堂堂定王可怕过什么?为了这小妮子,他可是百味俱尝了呢。且待到了王府后,看本王如何找你算这一笔帐,哼!
————————————
北云定王尚在行程悠游闲趣,北云大军犯边之讯,已飞传至西叶国都。
逯谈辰?
天已子时,西叶国元兴城香叶宫议事殿内,宫烛明亮,文武重臣列坐满堂,居央的西叶王沈赦听着群臣之荐,褐眸内神况味难解。
“王上,如今之计也只有请谈辰将军重披战袍增援逯岳将军了。且王上新近替谈辰向阙兆下了求亲诏书,这样的当口,正是请他回朝的良机啊。”群臣中,德望最重的王叔沈长轩奏道。
求亲诏书?西叶王冷笑:那是顾念逯家忠德的太上王善举,干朕何事?
“再者说了,试问我西叶境内,军威、韬略、战力能与左丘无俦一较的,也只有谈辰将军了。”
沈赦冷冷道:“难道我堂堂西叶,只有一个逯谈辰能用么?每年兵部拨出的那些银子又做了什么?”
沈长轩摇首:“陛下,常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北云国仰赖的,不也是一个左丘无俦么?没了左丘无俦的北云军,又何以威慑五国?”
“王叔说得有理。”沈赦淀了烦乱心神,“只是,逯谈辰会是左丘无俦的对手么?”
“这……不管逯将军能否敌得住左丘无俦,怕是到如今,也只有他未被左丘无俦给骇了心。军心如军魂,一旦三军军心尽失,我西叶……”
“好了。”身为王者,又如何不以社稷为先。沈赦挥袖,“拟诏,宣逯谈辰明朝觐见。”
逯谈辰何许人?出身将门,世代浴血护卫西叶国威。十四岁从军,十六岁封将,十八岁与南原小荣王一役成名,二十岁拜帅,两年后辞官,至今三载有余。
身置田禾间,逯谈辰以一身农夫作扮听宣了进宫谕旨,当即回茅屋简事潄洗,随了宫侍见驾。
御书房内,别无他人,这对各有心结在胸的君臣默然相对。未了,仍是为臣者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静寂:“王上宣草民来,定然是有事吩咐,请王上赐教。”
“草民?”沈赦摇头,“逯将军,你就是这么不愿做朕的臣子么?”
“草民不敢。”
不敢?沈赦将军件掷过,“边关告急,逯将军可曾听说了?”
“草民已有耳闻。”
“将军如何看?”
“但有用着草民处,草民当效犬马之劳。”
呃?沈赦微愕,“你……”
“卫家戍国,匹夫之责。草民家世受王恩,若置身事外,枉生为人。”
“逯将军须知,左丘无俦是比冉晔更强大的敌人。”
“草民晓得。”
对着这张刚正男儿脸,沈赦难厘心头感触,曾几何时,两人也是少年交好,推心置腹啊。“你听说了朕代你向阙兆公主求亲一事?”
“草民配不上一国公主。”
“这诏书已下,举国皆知。你纵算不愿,也须受了。太上王的美意,你岂能不领?”
“……臣遵旨。”求亲诏书虽下,阙兆公主能否下嫁尚是未知,何必在此时硬相拂逆?
“如此,你拿了封帅的旨意,到天峪关去罢,那里的情势,已迫在眉睫。”
逯谈辰挺屹未动,“草民尚有一请。”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