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卫双眼无神地看着盛林,一时没回过味。
“行了,盛林,别逗他了。”巴卓拿着他万年不离身的扇子敲了敲盛林的脑袋,转头对韩卫说到:“二皇子原本说那话应当也是带着试探的意思,皇上就坡下驴,这下明眼人一瞧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咱们家王爷虽然不会不好意思,但是为他人做嫁衣,好听出手来对付自家人的事儿,恐怕王爷还是做不出来的。”
“这个……”韩卫挠了挠头,假装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案桌后的李纪清,见他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这才小声地问巴卓:“巴先生,能不能再说得通俗一点?”
虽说永王府韩小公子的功夫颇高是有目共睹的,但说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韩卫还真不是这块料。
“咳,简单地说,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相互牵扯,皇上自己都头痛,哪还有心思去算计对付咱们?”
“小声儿点儿,小声儿点儿。”韩卫抬头看了一眼李纪清,继续道:“巴先生,我还是不明白,难道这个道理皇上会看不透吗?”
“你以为皇上是你啊,那么笨!”盛林听到这里忍不住嘴痒,开口损了两句。
“皇上当然也明白,但那有有什么办法,大皇子可是唯一一个由他亲自教导长大的儿子,本来就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哪知道越长大越扶不上墙,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他狠不下这个心也属常事。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家王爷可比狼狡猾阴狠多了,那位既然舍不得儿子,当然就,嘿嘿……”
巴卓说着说着突然奸笑起来,韩卫顿感一阵寒流淌过全身,汗毛根根开始立正。
“巴先生……”
韩卫还待再说,这时屋顶上传来“叩叩”两声敲击,停顿了一会又响起,这样有节奏的重复了三次之后,李纪清放下手中公文,用手指在桌案上有力的连续叩击三下,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是“流砂”与王府接头的暗号,为了安全起见,必须等王爷亲自叩桌三声后方可现身。
不要看李纪清只是简简单单地敲了三下桌子,他可是融入了独家内力,其他人听见的只是单调的三声叩桌,而他要传达信息的那个人则会听见三声不同音调的乐音。
这个方法本质上跟传音入密有异曲同工个之妙,发现这个是源于一次偶然。
“主上。”
“嗯,怎样?”
“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腾影,薄情与巴卓对视一眼,均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异,腾影居然亲自来报,为了莫小姐的事,主上不仅冒着暴露的危险动用“流砂”,还视作紫级人物,出动了最高层的腾影。
“流砂教”任务分为七等,即红橙黄绿青蓝紫,颜色越往后说明任务的等级越高,相应的为此付出的人力财力越高,而紫级任务是绝对不容失败的。
“流砂”自创立以来,还从未发出过蓝级以上的任务,可见李纪清对此次事件的重视程度。
莫小姐是辰宇的妹妹,又是为救王爷而失踪,可以说是所有永王所属势力的恩人,“流砂”颁布紫级任务寻人也说得过去,但巴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了,是王爷的眼神。
李纪清向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镇定气度,无论多么危机的时刻,他从未变过脸色,可就在腾影跪下请罪的一瞬间,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和担忧是怎么回事,虽然消失得极快,但巴卓还是捕捉到了那抹不寻常的色彩。
难道说……
不待他想完,突然被点到名字。
“巴卓,现场清理如何了?”
“回王爷,还在继续。”
“腾影,你们在现场就没有任何发现吗?”
“……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腾影沉默片刻,依旧重复着相同的回答。
清理现场有王府亲卫和禁卫军,“流砂”不便明着出现,夜晚也有人看守,为了防范隐藏在军中的探子和他人的奸细,“流砂”的存在只有李纪清身边极少数亲信知道,因此他们只能小心谨慎地派出个别人暗中接近,想要在黑暗中,在堆积了七八层的废墟中消无声息地找人,难度实在太大了。
李纪清听过皱起眉头,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继续找,你该知道紫级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王允你将功折罪的机会,去吧。”现在的情况,当然是人手越多越好,这时候损兵折将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是,属下告退。”腾影的声线冷得仿佛来自地狱,听不出一丝情感和起伏,如来时一般,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薄情从窗户闪身进来,对着李纪清行了一礼:“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如夫人的侍女一直鬼鬼祟祟在院门外徘徊,属下照王爷吩咐不让人去打扰,并假装没看见她故意快速从其面前经过,果然不出片刻,我们藏在树上的林抓到了这个。”
薄情右手一抬,手中捏着一只早已死去的信鸽,他伸手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信纸,双手呈到李纪清面前。
李纪清接过信纸快速地扫了一眼,随即冷笑出声:“这招不错,怪不得我们一直抓不到他的桩子,原来藏在那人的保护之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没错,这招高。”
听了李纪清的话,所有人都是一凛,只有韩卫依然跟不上节奏:“他……是谁?那人又是谁?”
巴卓:“对了,还有一事,这次朝上为大皇子求情的人中,没有虞丞相。”
李纪清:“哦?是吗?看来之前的离间还是有点效果,他们产生嫌隙了。”
韩卫:“哈哈,多亏我机智,虞家大小姐不是内定的大皇子妃么,丞相一派的势力他大皇子不是要定了么,哈哈,这下怕是要泡汤了吧!”
李纪清看向突然兴奋起来的韩卫,无奈地开口:“卫儿……”
云倾慢慢睁开眼睛,这是……哪里?
她只记得在爆炸的一瞬间,自己极力地向上游去,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漩涡卷走,失了意识。
等到再睁开眼睛,周围已经换了场景。
“咳……”开口才感觉到,喉部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火辣辣的疼痛,声音竟然沙哑到像是八十老妪,无法成音,想来是在水里浸泡太久,伤了声带。
云倾放弃说话,躺在床上安静地打量四周环境,以期判别自己现下处境。
“你醒啦?都三天了,再不醒来我们都要以为你没救了呢,没想到你还真是命大。”一个头上缠着布巾的少妇从门外进来,见云倾醒着,她十分兴奋地走了过来,倒了一碗水送到云倾嘴边,声音温柔细腻:“你好些了吗?”
就着少妇的手喝了两口水,云倾感觉喉咙疼痛稍缓,但仍旧不能说话,她对着少妇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叫韩露,是我夫君把你从浍河中捞了起来,我公公见你虽然没了呼吸,却脉搏尚存,这才把你带了回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怎么会掉到浍河里去的?”
果然没有猜错,太祖陵墓的下方有一条暗河,否则如何解释那么多的水先前储存在了哪里,与那条暗河相连的应该就是这个女人口中的浍河。
而他们发现自己时没了呼吸,是因为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身体本能的进入了龟息状态,是不是该庆幸他们还算有常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而不是随便找个坑把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