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说的是,咱们一定卯足了劲着力争上游。”
“是嘛是嘛,就算冲着金小姐等闲不出手的礼物,咱也得争这个第一不是?”
“哈哈,你黄小姐家里价值连城的东西还少了吗,不如直接让给我们吧?”
金芳彤满意地看着自己几句话调动起来的气氛,等到差不多了,她笑着拍了拍手:“大家这就开始吧。”
随着金芳彤的拍手声,一连串的侍女依次上前收走各案几上的茶水果盘,并摆上笔墨纸砚。
云倾懒洋洋地坐在软垫上,看周围各位小姐们都在自己带来的丫鬟的服侍下开始提笔构思,她回绝了当歌磨墨的请求,偏着头凝望自己落于案桌边沿的双手。
这两只手,看起来与正常闺阁千金并无多大差异,甚至肤质更加凝华细腻,主要是因为于宁修习的内功心法“玄晶心经”,相比于其他小姐仿若无骨的柔荑,云倾的纤长有力而骨节分明,这双手拿刀握剑,杀人淋血,即便是做着弹琴那般风花雪月的事,也是为了取人性命这样煞风景的目的。
香气入鼻,一方绣着梅花的霞色裙角闯入视线,云倾没有抬头,只因这些早在预料之中。
“莫四小姐,你好要好好努力啊,之前放出那样的狂言,想必现在正苦恼要如何补救吧。”
走到云倾面前的正是王蓓倩,原本以为既然是云倾先对自己下战书,此次必定也会忍不住过来挑衅,她就等着坐在原地,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扫一下她的威风!哪知王蓓倩等了又等,云倾却没有半点要过来的意思,她忍了又忍,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再加上云倾看着就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随性,王蓓倩终于决定还是自己过去。
必须要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莫四小姐知道,她究竟在挑衅什么样的对手!
“听说你才入京不久,想来是没听过本小姐的事,不妨告诉你,去年的秋菊赏花会,承蒙大家谦让,我有幸拔得头筹,赢得太后娘娘的奖赏,想想你也真是大胆,脸对手的底细都没摸清,就敢大放厥词,你就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在这里好好后悔吧,我……”
“嗯,你知道去年别人都是让你的就好,今天也好好努力吧,争取一下或许还能望其项背,否则可能要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云倾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对酒和当歌几乎同时低下了头,什么叫四两拨千斤,她们家小姐一句话可比对方十句都管用。
拉住身边苏夏菡想要拍桌子的小手,对王蓓倩罗里吧嗦的炫耀和毫无震慑力的狠话,云倾回应是一个哈欠加一句漫不经心的回答,平淡如水的语调,听在王蓓倩的耳中却犹如惊雷乍响,她怎么敢?她居然敢!
“哼!你还真敢说,那我可要期待着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输得太惨那就不好玩了不是吗?”王蓓倩下颚动了动,她用力地看了一眼云倾,也不等对方回答,高昂起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哼,得意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占了多大的便宜呢!”苏夏菡对着王蓓倩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即转头看向云倾,“莫姐姐,要不要我帮你?”
“行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就她那样沉不住气的人,还不配被我放到对手的高度上去。”云倾看着王蓓倩斗胜的公鸡似的背影淡然一笑,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身边半天没有回应,云倾略微有些奇怪地转头,只见苏夏菡两眼闪闪发光的看着自己,云倾忍不住挑眉:“怎么?”
“莫姐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霸气啊,真是太帅了!你要是男子我一定非君不嫁!”
对于苏夏菡的感叹,云倾怔了一瞬,随即失笑,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霸道吗?云倾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脸。
奇怪,我怎么会想到他!不过那人确实很霸道,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想什么呢!最近怎么老爱想些有的没的,这根本就不像自己!云倾甩了甩头,试图把李纪清那脸冷峻严肃的帅脸甩出脑子。
刚刚驱逐走入侵者,云倾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便看见苏夏菡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莫姐姐,就算你不愿意,也不用这么反应得这么激烈吧,夏菡惹你不喜欢了吗?”在她看来,一贯风般淡然的云倾突然做出大幅度的摇头动作,已经是非常激烈的反应了。
“呃,夏菡……”
一边,看着云倾在听过自己的话后不以为然,依旧与身边的人吵吵闹闹,王蓓倩感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遭到了严重的践踏,她忍不住绷紧了脸上皮肤,狠狠盯着那个方向,笑吧,笑吧,你现在尽情的笑吧,我会让你待会连哭都哭不出来!
愤怒的王蓓倩没有看到,坐在身边的莫云诗在见了她的表情后,满意地与金芳彤、李若薇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另一边,长亭对面的单独的一座阁楼里,京城近年的青年才俊风流人物汇聚一堂,水光春色,隔着花丛随风传来细细欢声莺语,美人身姿在长亭的纱幔后若隐若现,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了。
偌大的阁楼里也是与长亭中差不多的布置,只是现下众人或坐或站,没有长亭中显得整齐规范。
房间东边的角落,一个男子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男子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身着月白衣裤,看似随意的家常素服,仔细观察才能看清其间穿插的银丝细线,以及袍脚音乐泛着光泽的祥云暗纹。
若是有行家在此,定会一眼看出他身上的衣料非是一般贵族官家制衣常用的丝绸蜀锦,而是韧性极佳千金难求的天蚕软丝缎面,腰间坠着的珠子也不是凡品,乃是去年西番进贡之物,珠子质地白璧无瑕,圆润丰盈且自带香气,据说配带在身上可以防蚊虫蛇蚁,进贡的珠子总共有五粒,外臣中只有白老将军得赏一颗,如今在这男子的身上出现,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白少将军,久仰大名啊,今日有缘在此一见,庄某实在荣幸。”
“哪里哪里,庄少爷客气了。”
“白少爷,我听说你爷爷今日被宣召御书房,可是边境又有战事起了?”
“王少爷不必紧张,不过是家祖今日身体欠安,蒙生上垂怜,亲自传召过问。”
“原来是这样。”
“白少爷,鄙人姓赵,单名一个越字,家父乃礼部侍郎,没想到今日能在此与你相遇,真真是缘分啊!”
“赵少爷,你好。”男子闻言礼貌地点头。
这名被人围在中间的男子正是镇国大将军白祥豪的独孙,与李纪清同为少年成名的将军白书辰,他自十二岁离京就没再回来,至今已有十多年了。
因为父母早逝,白书辰一直跟在爷爷身边,如今祖父年迈,病事渐多,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边关事物,向朝廷申请回京述职。
白书辰回京的日子尚在云倾之前一年有余,只不过他平日里没事都待在军营中,两点一线的生活极为规律,因此云倾即便对这位京城六公子之一的金龟有所耳闻,也无缘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