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觉得,我们现在各自重作一画如何呢?”
云倾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反驳道:“不行,耗时太长,难道要我们大家都不吃饭在这儿干等着就为了你们俩作画吗?”
“是啊,什么都不做干等一个时辰,确实有些难捱。”
连老天都在帮她,王蓓倩用足了劲才收回到嘴的笑,她状似无奈地说:“大家说的有道理啊,想来莫小姐也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让这么多人干耗着吧?其实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本就不欲与你计较,只要你乖乖承认这画是我所作,并且当着大家的面道个歉,那本小姐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云倾真开口承认了,她王蓓倩当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家下来即将发生的所有不好的事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也是,确实有些浪费时间……”云倾低头抚摸着画作喃喃自语。
“这位……莫小姐,我看你就别逞能了,王小姐也说了,只要你好生跟大家伙道个歉,我们都可以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嘛,哈哈,哈哈……”
云倾久久不语,甚至低头凝望器画作来,大家只当她是心虚又没有台阶下,于是一位自认怜香惜玉的黄衣公子站了出来,笑着打起了圆场。
李易云见此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一眼便能看穿,但并不代表别人也能,云倾脸上没有丝毫焦灼之色,想必已经想到对应之策,只是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波澜不惊的心湖落下一片黄叶,荡起阵阵涟漪,李易云凝眉望向不远处的那人,今日没有着她最爱的红妆,却依旧明艳动人。
自从云倾出现在大众眼前,席铭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这分明不是李棋,也没有易容的痕迹,从骨骼来看,确实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长得和李棋一点也不像,常年一身黑衣的李棋绝不会在身上佩戴饰物,更不可能容许有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因为她常说:除了肉体本身以外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知名的证据。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一直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觉,每每停下想要细细品味,却又像抓不住的流沙,从记忆的缝隙偷偷溜走,越是想要握紧却跑流失得越快。
李棋像雪山之巅的一抹白兰,卓傲不群遗世独立,而面前这名叫莫云倾的少女,更似一抹漂浮不定的流云,捉不住摸不透。
“席统领莫不是看上那莫四小姐了?”背后突然传出的调笑让席铭吓了一跳,他险些忘了身边还有白书辰这个人的存在。
“我说了,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在意。”席铭说这话时,眉头紧皱,眼睛仍然不离云倾左右。
顺着席铭的目光,白书辰也若有所思地看了过去,随即顺口问道:“要不要帮她,你我可都是看到了的。”
“先静观其变吧。”
这时一名穿着侍女服长相清秀的女子端着茶杯走到云倾跟前,正是先前被她打发去寻茶水的对酒。
“小姐,查找到了。”
“嗯,很好。”云倾伸出拨葱跟般的手指,轻轻一捻,当歌手中还不足巴掌大的茶杯顿时落入她手,“见诸位觉得再做一幅画是浪费时间,那么……”
云倾放慢了语调,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大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均屏气凝神,静待后续。
不曾想,云倾竟是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竟手中半杯茶水倾杯倒出,好好的一幅百花争艳图,旁边的花朵依旧繁茂,只是正中间一片,墨汁夹杂着茶水,晕开一团又一团难看的污渍,“这样又如何呢?”
最先反应过来,也最是痛心疾首的,莫过于那姓郑的榜眼书生,他立时冲上前,想要夺下云倾身前的画,却是为时已晚,这副画已被毁掉大半,怔愣过后,她转头瞪向云倾。
“莫小姐,我等敬你身份,因此不防你的靠近,你却何故要做出此等举动?为何要毁画啊!王小姐也说过会原谅你,你这是、这是……哎!”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加快,王蓓倩还不及反应却见画已被毁,她几乎想仰天大笑:莫云倾啊莫云倾,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看到此处,李易云也忍不住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何必如此刚烈,可惜了一幅好画。
席铭和白书辰见此也均是一愣,随即,席铭紧紧握住袖中拳头,才制住了自己想立刻冲过去的冲动,太像了,实在太像了,这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决绝,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白书辰是武人出身,虽然文采也属一流,但他总就是更喜欢舞枪弄棒的,相比于懂画之人的懊恼叹息,他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步走得可不大高明,简直就是自毁退路。
这动作一出,大家无疑都肯定了这是云倾羞愤之下的冲动之举,因此更加坐实了她才是那个冒名者的猜测。
一瞬间,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又有了变化。
王蓓倩只觉得今天简直就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最畅快的一天,她端起宽恕者的姿态,“我知道你心中有气,这也难怪,不过你大可不必气馁,今后同我比试的机会多得是,何必急于一时,做出这毁画之事?”
“毁画?不对哦。”一抹笑意突然在唇边荡开,漾至脸上每个角落,仿佛千花万树一夜绽放至极致,耀眼炫目得让人不能直视却又不忍移开目光。
一众女子见此大多暗地跺脚妒恨,怎会有人生得如此容貌,同时天朝贵女名媛,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些!
王蓓倩起初也银牙暗咬,不过想想这只是莫云倾彻底绝望前的垂死挣扎,她不平的心气就很快被抚顺了。
王蓓倩眼角挂上一两滴眼泪,口气颇为委屈:“莫小姐毁了我的画我也认了,并且没有决定怪罪于你,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指鹿为马的话来啊!”
可不是嘛,云倾企图冒名顶了人家的画,王小姐不怪她就已经很好了,她又得寸进尺毁了这画,现在还大白天说起胡话来,真真是不可理喻!
想到那些关于云倾不好的传闻,众人也逐渐释怀了,认识视觉动物,他们都被表象蒙骗,没能及时察觉真相,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一直安静看着事情发展的莫云诗表情担忧焦虑,实则内心早已笑翻了天,看目前的样子,她在考虑自己后一步的棋还有没有必要接着下。
莫云倾啊莫云倾,你也有这一天,你就等着声名尽毁,被万夫所指吧!
“既然大家都觉得重画浪费时间,我可是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节约时间的好点子,你们可真是太不会捧场了。”清清凉凉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在众人尚未来得及转变的表情中,云倾伸出一个手指,施施然指了指桌上的画,“非是毁画,实乃锦上添花。”
“什么?”
王蓓倩没明白云倾的意思,围在周边的众人也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这幅画乃是你所作,想必上边的手法都运用得十分纯熟了,那么,就请王小姐用绘画时的手法,想办法来补救这幅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