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冰知道是萧玉寒,所以并没有挣扎,所以只是静静的由他抱着。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萧玉寒轻叹一声,在沈醉冰耳畔低声说道:“冰儿,我要走了。赤国不满意紫阡对忽卓王子遇刺事件给出的结果,现在已经调集了四十万大军压境了。”
低热的呼吸喷洒在沈醉冰的耳畔,痒痒的,她忍不住动了一下,听到萧玉寒接下来的话,她的脸色不由微僵,她转过身,凝神看着他绝世的五官,一遍一遍的在心中描画着他的眉眼,想将这些永远留在心中。
萧玉寒见她认真的有点傻气的表情,不由失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另一只手仍自然的搭在她腰间。
“怎么,看起来很不舍?”
废话,阔别九年,才厮守几个月,就又要分别,沈醉冰能舍得吗?!她夸张的叹气。
萧玉寒像是很满意她不舍的表情,他温柔的浅笑,揉她头发的手抬起,抵住了自己的额头,做出冥思苦笑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的说:“既然冰儿舍不得,就和我一起走吧。”
沈醉冰原来还在嘲笑他夸张的表情,听了这话,却赶忙摇头。
“冰儿,你和紫祈的三月之期已经到了。”萧玉寒眯眯眼,清澈的眼中带着一点委屈,线条分别的唇也微微翘起——沈醉冰每次有什么不满都会这样装委屈,他看多了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沈醉冰顿时恶寒,她嗯嗯啊啊了一会儿,道:“我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和紫祈签的的确是三个月的侧妃时间,现在除去沈家党羽的任务已经完成,但她想要的,紫阡的血誓,还没有拿到。
萧玉寒脸色不变:“我们可以换一个方法。”
沈醉冰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寒意——的确,他们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发动兵变除去紫阡,由萧玉寒登基立下血誓。这也是宋离络本来的计划。
沈醉冰的脸色白了一白,拨浪鼓般的摇头。
“冰儿,我们已经等了你三个月,所以我们现在等不起了。”
沈醉冰知道他是对的,宋离络需要血誓,越快越好,据她所知,就是在她当祈王侧妃的三个月中,宋离络已经拿到了六国君王的血誓。
宋离络之前都是处在一个韬光养晦的暗处,纵然这些年她手中的势力已经遍布凤舞大陆,但她还不想与世家抗衡。她要动手,就必须快,否则事情败露查到她身上,对宋家而言就是一个灭顶之灾。
沈醉冰知道自己在磨蹭,按照她的性格和手段,本不该费这么多事,她想要的东西,都会用最直截的手段——比如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让他立誓,不立?好,直接咔嚓了。
只是,现在的对象是紫阡。
在过去的九年间,紫阡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哥哥,尽管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不止哥哥那么简单,但沈醉冰一直把紫阡当做自己的亲人。
所以半年前紫阡为了政治利益,让她嫁给紫祈,她嫁了。
紫阡之前也给过她承诺,说要护她一生,但当她被紫祈折磨报复的时候,紫阡还是退缩了。
他要考虑太多东西,比如皇位,比如兄弟,比如,利益。
沈醉冰不怪紫阡,但想到他爱她不过是爱她的才情,她还是忍不住摇头。
有人说,爱一个人的内在比之爱她的外表要高级。沈醉冰不同意。
所谓才情,和外表一样,都是一个完整的人的组成部分,不是吗?既然爱一个人,爱的就该是全部。
她爱寒,爱他绝世的容颜,爱他狠厉的风格,爱他只针对她的温柔,她的目标或许不是“保卫祖国”这么伟大,但只要这个目标是他的,她也统统会爱。
“再等等吧。”沈醉冰有些痛苦的摇头——她不想在寒和紫阡之间做出选择,一个是爱人,一个是过去的亲人,这个抉择太难,只是沈醉冰自己清楚,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一开始就注定如果真有兵戎相见那天,她会选站在寒这一边。
萧玉寒有些粗糙的指腹抚上沈醉冰的脸颊,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失笑道:“你变得爱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啥?听了他的话,沈醉冰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哭了。
郁闷,这一个月她加强了铲除沈家的力度,同时在朝堂上插入了一些自己人,外加强度的灵力修习……众多的事情逼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只要闲下来,她就会想到白烨离开前说的那段话。
刻骨铭心,那是真正的刻骨铭心!他是她第一个真正失去的亲人、朋友,却又偏偏在离开前留下了那样动人的话,灼伤了她尘封的心。
沈醉冰突然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她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匆忙道:“寒,这件事以后再谈,我想先去看看烨。”
萧玉寒几不可见的点头,放开了她腰上的手。沈醉冰抱歉的对他点点头,看不出他的脸上又什么特殊的表情,她耸耸肩,便大步向石道里面走去。
萧玉寒没有跟上去,只是在她的身影快消失的时候,突然道:“冰儿,我担心的不是公子,而是我们的孩子,他已经四个月了,你,还能瞒多久?”
沈醉冰没有停下脚步,她继续向前走,直到听见萧玉寒轻轻离去,她才回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随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
四个月大的孩子说完全不露是假的,只是沈醉冰本来就瘦,加上穿的是宽大的宫服,所以也不明显。
沈醉冰做了一次深呼吸,确认自己的服装整洁,就挂上了自认为不错的笑容,踏入了岩洞的深处。
那里,是这里最神奇的地方。还未进去,沈醉冰就感到了重重的寒气。进去以后,就只感觉眼前一白。
是的,这里就是一片白的的天地——这是一个正方形的石室,墙壁是白色的玉石砌成的,四周透明的冰砖不断的消融着,有的化成水流有的蒸发成白色的水汽,融化的水在地上无声的流淌,流到石室的中央,触碰到了冰棺又再度凝结成冰。
沈醉冰的目标就是石室的中央的冰棺,她运轻功悠悠的飞过了悉悉索索的水流,落在了冰棺的旁边。
透明的冰层下,是她熟悉的白烨的脸。
他笑眯眯的桃花眼闭着,嘴唇微微上翘,就像做了一个美梦一样,在他旁边一米外,还有另外一个冰棺,里面躺着葡萄。
沈醉冰没有多看葡萄一眼,只是伸出手,触碰上白烨寒冷的冰棺——因为她的武功,所以这里的低温对她没有影响,但她的指尖还是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就连平时健康的红润脸色也跟纸一样苍白。
坚硬的冰在她的触碰上渐渐融化,白烨的脸暴露在空气里了,接着是脖子,再接着是整个身体。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胸口放着一朵纯白的莲花,却没有往日的游里滑气,看起来安静而美好。
沈醉冰吸吸鼻子,坐在尚未融化的冰上,抱起了白烨,小心翼翼不碰掉他胸前的那朵莲花——那是千年雪莲,保持整个石室的冰不融化的源头。
他真轻,真冷呵。睡在这样的地方,见不到阳光,调戏不到美女,他一定很寂寞吧。
沈醉冰吸了一口气,笑着对怀中的男子道:“喂,烨,我来看你了。”
“看你不说话的样子,真是不习惯呢。”
“唉,那天发现你没死我们就先闪了,把你留给墨寂那个大混蛋,谁知到他真是不够兄弟,就给你安排这么一个破地方,没有阳光没有美女的,还是我够朋友吧,大老远跑来看你。”
说到这里,沈醉冰有些哽咽了。她将头低下去,埋在男子冰凉的胸膛。
“烨,与其让你这样没有感觉的活着,不如让你死去。你能感觉到我说话吗?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能感觉到我的心痛吗?!”
滚烫的冷水打湿了男子的白衣,在他的胸口形成了一小片水渍。
“我真想杀了你。死了反而痛快。”沈醉冰闷闷的说,那日,在雨中,她感受到了白烨微弱的脉搏,却知道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醒他。后来察觉道墨寂的气息,她只能将现场布置好,然后带着雪灵,和萧玉寒、风眠离开——不是她无情,而是她不能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赔上其他人的性命。
那天夜里,墨寂很晚才回来,他被雨淋湿了一声,冷淡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寂寞和悲伤——那时,他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恐怕白烨对墨寂的意义,不比他对自己的小,白烨可能是墨寂身边唯一亲近的人,却被她的失误夺走。
再后来,沈醉冰日夜跟着墨寂,总算找到了他将白烨藏在这个山洞里。
这里很好,温度比外面本来就低,而且很难找到。
只是,太寂寞了呵。
罢了,寂寞就寂寞吧,躺在这里的人又怎能真的感到寂寞?
沈醉冰就这样抱着白烨,静静的坐着,默默的流泪,直到他怀中的雪莲有枯萎的迹象,她才擦干眼泪,将白烨放回冰砖上。
“烨,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了。你的墨寂我会用心对待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真心对我。”说罢,沈醉冰在他额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挥手,用灵力将冰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不是原来的样子,有一点不一样了——他胸口的那块冰,曾是她悲伤的眼泪。
脸上的泪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在空气中,沈醉冰一边笑一边往外走。
——是了,最后一次了。烨,你是我的亲人,我将带着你对我的爱,继续好好活在这世间。
我将按所想的,为你守护自己,我会得到你想要自由,自由的爱我所想爱的。
让你为活过却梦寐以求的人生在我身上实现吧,这就是我所能为你最后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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