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唇笑了笑,竟莫名的觉得这笑意苦涩清凉,漫入心脾。即便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他也仍然陪着我,护着我,为我着想,而这般的执著值得吗?
也许等我们离开肃州城的时候,我和匡帛远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这样也好,我没有安修泽那么伟大,可以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继续执迷不悟,等我们离开了肃州城,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离开了便不再回来了,突然想到了匡帛琦,我扯了扯安修泽的衣袖,道:“匡帛琦还在地牢,我们走了,他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他关一辈子么?
安修泽轻笑道:“你不是打算关他一辈子么?”
我嗫嚅道:“我当初只是说说,本想等战事完了,就将他放了的......如今我们都要走了,万一他......”
“我还以为颜儿会真的这般心狠的囚禁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他语气平淡,“人我已经放了。”
“啊?何时放的?”我一脸惊讶,没听他提起过啊。不过早前放了也好,省得我这会儿麻烦。不待他回答,我促狭的看着他,坏笑道:“师兄居然背着我把他放了,不会是看上人家了,舍不得人家在地牢吃苦吧?”
安修泽无奈的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小孩心性。”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此时,马车外的人群出现了阵阵骚动,我撩开窗幔,探头向外看去。
只见距离城门口不远处,排着一列纵队的士兵向城门方向跑来,烟尘骤然扬起,一骑急驰飞奔而至,这个场景,让我蓦然想起了当初我一个人出城时,匡帛远一骑白马追来的情景,今天的此情此景虽然和当初有点像,但心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等会过神儿时,那一骑黑马已越然眼前,我抬眼,木然道:“你来干什么?”
匡帛远依然坐在马上,执了执手中的缰绳,淡淡道:“来看看你。”
被士兵围在不远处的人群听到匡帛远的话语后,顿时哗然,“原来这马车里坐的是王爷的妃子啊......她也出城啊?”
闻言,我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心道:无知小民,我要真是他的妃子,还会出城么?
匡帛远恍若丝毫没有听见人群里的声音,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凝重道:“出城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以后寻个好人嫁了。”
“不劳王爷费心,我会的。”我气的暗自咬牙,这人大老远的跑来,就是嘱咐我不要再回来找他了么,如此绝情地人,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想再看见他,我拂手将帘子放下,语气强装淡漠道:“王爷,请莫要再耽误我的时间,我这就出城了,以后我们自不会再见。”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颠簸在官道上,寒风呼啸呜咽,似吼类悲。突然,天际一声惊雷炸开,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安修泽不安的看向我,温润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
我笑笑,“没事。”随手掀开马车的幔帘,抬头看向天际,只见浓黑的云悬在天际,掩盖着天地,黑丛丛的似要往地上压过来,我幽幽道:“好像要下雨了!”闻言,安修泽伸手掀开另一侧的窗幔,看了看天际的黑云,连忙命车夫将马车停下,待我与他下了马车后,凝重道:“天边黑云密布,乃不祥之兆。”
那骇人的黑云愈发的沉厚,急遽的风卷着四处的沙砾,刺痛着在身边呼啸而过,天空的能见度很低,有点像我见过的沙尘暴,但似乎又比那个更厉害些。
我掩住口鼻,不安道:“不会是龙卷风吧?”我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龙卷风,只是在现代的一些影像资料中看过。
霎时,天边出现了有一个如同“大象鼻子”样的漏斗状云柱,它们从云底向下伸展,同时伴随狂风暴雨雷电,我们的衣袖被风鼓的老高,眼前飞沙走石,风刮过脸颊就像刀刃划过般,安修泽拢住我的肩膀,大喊道:“还记得那个地牢么?我们马上回去,还来得及。”
我们迅速的回到马车上,马儿似乎早已感受到了危险,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仰头向空中长啸里两声后,向回城的方向奔驰而去,安修泽双臂紧紧护住我,尽量不使我撞向车棱,待我们的马车到了那个曾经关过匡帛琦的那个老宅子门口时,天空已经下起了鸡蛋大小的冰雹。
这样紧张的情形,车夫却执意要先回家与家人在一起,我和安修泽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可是我心里却清楚,龙卷风一旦袭击陆地时,是以每秒钟两百米的速度前行,常会卷倒房屋,甚至能把人吸卷到空中,但愿他能赶在龙卷风到这肃州城时,找到家人并躲避得及时,才能保住性命。
蓦得想起匡帛远,我大骇,正要说话时,却见安修泽已将书房里的博古架移开,拉着我的手臂,“颜儿,还再发什么呆,快进去......”
窗外的风声由远及近,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我还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话,就已经被他拉进了密室的通道里,在博古架被合上的那一刻,隆隆声仿佛已经到了头顶,轰鸣声震耳欲聋,脚下的台阶左右摇晃,我咬牙捂住耳朵,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随着安修泽的揽在我腰腹部的手臂,跌跌撞撞步下冗长的台阶。
PS:下一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