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耿炳文率大军到达了真定,此时正值炎炎夏日,焦灼的阳光照射在士兵的盔甲上,发出银色的光芒。耿炳文已将阵势安置妥当,万事俱备,只等上前送死的朱棣。
而朱棣的军营中,几名大将正等着他发号施令。大家都明白这次的对手并非宋忠这样的无谋之辈,决不能轻敌,可是朱棣的表现却一直冷淡,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自信的态度。
他一直看着真定周遭的地图,慢悠悠道,“这次朝廷派出的主将是耿炳文,他不过是个老家伙,不战死也没几年可活了,而左右副将分别是潘忠和杨松,”他笑,“没有威胁。”这样的狂妄,却让在场所有大将都有了信心,“耿炳文擅长防守,所以他一定会选择一个稳妥的方式开战。”他用手指着地图上的要点位置,“徐凯驻守河田、潘忠驻守莫州、杨松为先锋进驻雄县,他们肯定会等到耿炳文的主力集合后再发动进攻。”他这样一分析,局势就明了了,耿炳文摆出了一个稳扎的三角形阵势,表面上无懈可击,可要看对手是谁。
朱棣环视众将领,一抹狂妄的微笑在他脸上展开,“进攻杨松驻守的雄县。时间就在,”一抹精光从他眼中闪过,“中秋之夜。”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佩服他思考的全面。可厉害的还在后面。
“雄县一失守,潘忠驻守的莫州也岌岌可危,他一定会赶过来支援。”转身,他用手指了指地图的一个位置,“从莫州到雄县一定会经过这里,月漾桥。”顿了顿,“我们事先埋伏好,准备将潘忠一举歼灭。”
就这样朱棣凭着自己对耿炳文以及地势的了解,和自己的军事天赋,将耿炳文花了长时间摆出的阵形一眼看穿,而他进攻的速度向来惊人,让人防不胜防,措手不及。
中秋之夜。在这个本是家人团圆美满又幸福的日子里,将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
朱棣的军队没有过中秋节,他们趁着黑夜悄悄爬上了城头,此时城内的士兵们个个喝得大醉,没有任何防备,突然见到这些不速之客,全都大惊之色,主帅杨松即刻向潘忠求援,他清楚的认识到如果潘忠及时赶来那么定会让朱棣腹背受敌,一举将燕军击退。
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他们的阵势的确是完美的。但遗憾的是,寡不敌众,朱棣向来以速度取胜,他还没有看到潘忠的影子便已战死。
实际上潘忠也无法赶来了。因为一切都在朱棣的预料之中,在潘忠和他的军队奔过月漾桥后,突然炮声四起,无数士兵涌现了出来,占据了大桥,截断潘军的后路,周围一瞬间出现了大量的燕军,同时向潘忠发起猛烈的攻击。他进退不能,不一会便全军覆没。直至最后的一刻他应该也还没有缓过神来。
就这样,朱棣简单的取得了胜利,一箭双雕,一下干死了两名大将。
而燕军并没有因这胜利而开始欢呼,因为他们都知道,后面等着他们的将会是耿炳文的三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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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旗开得胜的消息瞬间传到朝廷,朱允炆为此一筹莫展。虽然只是小胜,影响不了大局,但朱允炆越加认识到朱棣的可怕。
一个寂静的下午,太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木射入凉爽的听雨阁内,斑驳的光影轻轻摇曳,徐妙锦正和朱允炆下棋,两人皆不言语,气氛沉重。
黑棋白棋已经快布满整个棋盘,二人却仍然未分出胜负。
“罢了。”朱允炆停住,“你若让着朕,没有意思。”他似乎没有心情,一下将棋局给和了,轻轻叹口气,“四叔最终还是反了。”
“呵呵~”妙锦轻笑,“他终归会反的。”
“嗯?”朱允炆抬眼,看着她。
“因为臣妾了解王爷。”还未等朱允炆问,她便解释了,“王爷野心勃勃,不甘淹没自己才能。”他胸怀天下,满是抱负,却无地可用,若让他一直呆在北平可要负了他平生所学。妙锦慢慢收起棋子,“王爷曾请求过臣妾为他效劳。”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索性一下说了出来。
“哦?”他果然来了兴致,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不管皇上信或不信,”妙锦抬眼,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补充道,“最终臣妾拒绝了。”她笑,“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她捡起一颗棋子,放到朱允炆面前,“而是臣妾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她已经被人利用过,之后却有当做垃圾一样扔了,她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教训已经足够惨痛,她早记住了。
“为何之前你一直未说。”
“说了有何用?”她苦笑,“就算说了,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怀疑臣妾。”顿了顿,“但有一事臣妾想提醒皇上,”她起身,背对过朱允炆,穿过听雨阁,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落日阁中,“说臣妾是奸细的人,皇上一定要防着他。”她的目光悠远,自己也在思考之中,“为何此人透露的密报一半对,又一半错呢?”这个人肯定不是朱允炆的眼线,那又是谁的呢?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如今硝烟已开始弥漫,战事越演越烈,种种迹象都在提醒她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朱允炆对她的看管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偶尔也只能陪着他一同出来走走,她要怎样才能通知白依黑殇呢?要怎样才能和他们见面告知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呢?
既然改变不了历史,那么她就只能改变其中不为人知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