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重钰单手拿刀,刀尖直指地面。
墨色的刀面上仿佛比这夜色还黑,迎着月光,反射着冰冷的光线。
明明没有染血,却让人觉得刀尖上有血滴在不断的流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是勾魂的计时,这把刀,在等着喝血。
祁重钰眼色阴沉,没有一点起伏,直挺挺的站在温泉的氤氲了,明明是温暖的季节,却让人仿佛置身于三尺寒冰之中。
巫小雅打了一个冷哆嗦,他比自己还要邪性。
祁重钰咻的一声,提起刀尖,双手收刀于腋下,死死的盯着温泉中央的维纳斯雕像上,“残手,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怎么你不懂?”
“哼,防御是为了更好的进攻,祁重钰,用你的头换钱,够我花八辈子的,别怪老子取了你的性命!”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巫小雅的眼前掠过,从雕像到树干,从树干到地面,从地面到水池中央,肉眼的速度甚至跟不上他移动的速度。
巫小雅下意识的顺着黑影的路线开枪,可是颗颗子弹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巫小雅甚至没看到残手什么时候出的手,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伤的祁重钰。
站在巫小雅和怪医中间的祁重钰,背上从肩胛骨到左腹,被人划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五爪伤痕,那痕迹像是猛兽用利爪划上去的一样。
残手快到,让人来不及下手。
祁重钰嘴角裂开了一个笑容,笑得很灿烂,是这十六天以来,最开心的一笑。
游戏就是要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玩得下去。
祁重钰一个俯身就冲了出去,挥刀直刺温泉水的一片“空气”;一个下横踢,那刀在水面上一扫,溅起层层浪花,在激起的浪花中间,祁重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冲过浪花一刀劈在雕像的脸上,雕像刹那间一分为二。
似乎感觉到背后有恙,祁重钰半回头,脸上一抹冷笑,一个回身,直冲前刺,速度仿佛是飞鱼一般,在水中也不受分毫影响。
在温泉池的尽头,空气里留下一股股血注,不是祁重钰的,是残手的。
残手在空气里慢慢现形,嘴里吐着鲜血,他不甘心。
他扬起自己钢爪,抓住祁重钰刺进他腹部的刀刃,猛力一弯,想将刀别断,却不料,拿刀仿佛人一样,阵阵低鸣。
刀在残手的身体里不停的颤抖,刀刃和风的声音,仿佛是这大地的催命符,明明不高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祁重钰的笑容愈来愈明朗,他笑的很开心,仿佛是喂饱了宠物的主人,在看着宠物欢快地进食。
是的,那把刀在进食,残手的血一半流入水中,一半顺着插在他身体里的刀尖,灌满刀身。
黑曜般的刀身,此刻变成了血一样嫣红,低鸣声就像是渴了很久的人在喝水,怎么都不觉得满足。
“是妖刀龙牙!”怪医大叫不好,刚刚只顾着观战,竟然现在才发现是那把龙牙!
龙牙问世,不死不休。
怪医顾不了许多,举枪瞄准此刻握刀的祁重钰,连放三枪。
祁重钰将残手的尸体一拉,严密的挡在自己身前。
就这样拿着这块人肉盾牌,眨眼间逼到了怪医身前。
将残手的尸身一掷,扬刀就挥向了怪医的胸膛。怪医的反应也不慢,将手里的狙击枪一扔,抽出来自己背后的双刺。
关键时候,热兵器还是不如冷兵器顺手。
怪医一刺挡妖刀的攻势,一刺对祁重钰进行进攻。
双刺奥妙精深,像怪医这样,能双刺分用,是十分罕见的,这对神经和注意力有着很大的要求,一心二用,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怪医猛地将左手的刺飞转出去,用右手的刺进行周旋,那飞出去的刺在空中一个回转就逼向了祁重钰的后脑勺。
祁重钰侧身躲避,怪医就将右手的刺飞转出去,接住左手的刺,接着进攻。
怪医双刺来回变幻,来路回路各不相同,变幻莫测。
祁重钰一时躲闪不及,就被飞回的刺划伤了左腿。
大概十几个回合,祁重钰一时不敌,被身后的飞刺纷扰了注意力,让怪医有机可趁,刺中了胸膛。
祁重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倒地时溅起的血渍,也分不清是谁的。
“我没刺中他的心脏,赶紧叫医生,商量该如何处理。”怪医此刻沉稳的表情,与他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完全不沾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怪医说罢,就要俯身将昏倒在血泊里的祁重钰抱起
“别动他!”巫小雅大喝一声,怪医的死气在这两秒间增加了十倍,而他唯一做的事就是靠近祁重钰。
话音刚落,明明昏倒的祁重钰猛地睁开眼睛,拿起一直别在腰上的左轮手枪,抵在怪医的小腹,开了一枪。
怪医虽听见巫小雅的话,但也来不及反应,只得运足全身的异气,盯着祁重钰。
怪医的全身在那一瞬间散发着肉眼可见的蓝色气体,那气体从怪医的身上延绵进祁重钰的心里,像是古老的封印,也像是悠久的图腾,缠在祁重钰身上,连妖刀的气势都被降了两分。
祁重钰被那蓝色的异气缠的无法呼吸,血液好像没法流动了一样,一时之间停止了脉搏,停止了心跳,连枪也打歪了,打在了怪医的左小腹。
这就是怪医的能力,使一切液体停止流动,包括血液!
怪医倒地昏迷的瞬间,缠绕在祁重钰身上的蓝色异气一下子就消失,祁重钰喘了两口气,用刀将自己支撑起,举刀要杀向怪医。
却不料,两颗子弹在手边呼啸而过。
“别杀他,还有我呢!”巫小雅拿着冲锋枪,正对着祁重钰。
“为何不杀他?连你也要一块杀!”祁重钰说着,回绕了两圈自己的肩膀,像是战前的放松。
“你已经清醒了不是吗?杀了他,妖刀的事你就解释不清了。”一片月光洒在巫小雅的脸上,她的脸上还挂着血珠儿,任何一片血渍,任何一道伤痕都是在战争中央的勇士的勋章。
巫小雅仿佛是雅典娜一般,高傲的俯视着祁重钰。
“你如何知道我清醒了?”祁重钰收起刀,确实,他狂躁的心,已经平静。
“你的戾气散了。”巫小雅放下枪,走到怪医身前,将他吃力的搀起,“你不用杀他,也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以刚才祁重钰所散发的戾气程度,碰到就是非死即伤。
“你如何知道我有办法?”祁重钰眯着眼睛,问道
“因为你是祁重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