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痕漫无目的的漂浮着,一定要弄清楚这里是哪里。六年了,这个梦总是缠绕着他。这一次梦里的颜色更加清晰,他竟能清晰的看见那花的形状,那花朵仿佛是在一个小小的根茎上分了很多叉,呈灯状矗立在主干上。奇怪,这花竟然没有叶子,只有红色的主干红色的花朵。一朵接一朵,连成一片妖红,如血如火,延伸在一条深黑色的大道上,一旁是一条大河,暗红的河水,浓郁到黑。
大道上的人走过许多人,神色各异,一一往妖红尽头而去。他跟随着人潮而往,在尽头处看到了一座桥,桥上站着一名老妪,拿着碗不停地为路人舀着汤。
她慈爱的目光扫过他,眼前一亮,道:“哎呀,竟是络魂!”
离若痕被她目光里的亮光吓了一跳,反身就要往回跑。
“快,抓住他!两百年了,总算来了!”老妪见他要走,急忙招唤道。
两百年?他的脑中反复琢磨这个两百年的意思。脚步却不敢稍作停留,追上来的人青面獠牙,甚是恐怖。
“络魂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青面人黑影一闪便落在了他身前,伸出如枯槁般的手指凌空抓来。
他心中一骇,只感觉阵阵阴风扑面而来,吹得他面颊生疼。心道我命休也!
就在这时,天际一道紫光劈来,耀眼夺目。离若痕反手挡住眼睛,缓了缓眼睛的刺痛。等将手自眼前拿下时,眼前多了一个女子。来人一袭凤纹云锦紫衣,长发随意散落身后,额间一抹紫晶额饰,凤目深黑难测,瞳间一抹亮色,似晶莹的冰凌。衣袂翩飞,青丝飞舞,惊世绝艳,冷色无双。
青面人看着来人脸上出现恐怖的神色,眼珠子都来了,“珏帝!竟然是珏帝!你竟出了洪荒!”青面人说着仓惶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的后退着。
“你是谁?”离若痕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神秘的紫衣让她有一种动人心魂的冷魅。这一细看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异常,竟能透过她的身体隐隐看到她身后的景物。
紫衣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出手快如闪电,将他一把抓起,身形如箭往晦暝苍茫直直射去。
“啊!”离若痕猛的坐了起来,额上布满汗珠。看了看四周,竟然是在自己的床上。
“少主!”伴随着一声巨响,离火冲到了内室。看到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样子微愣,问道:“少主,可是又做噩梦了?”
离若痕点点头,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真的是梦吗?可是他分明能感觉到那女子指尖的冰凉,以及飞向苍穹时疾风刮过脸颊的刺痛。
阖眼缓了缓,再次睁眼,眼瞳中再没有半分波澜。他挥了挥手,哑着嗓子道:“下去吧。”
离火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退到了院中。看了看月色,正是中天时,清辉撒了一地。站了一会儿,他似下定决心似的转身,离开小院。片刻之后,一只通体乌黑的大鹰从将军府上空掠过,往西面飞去。
次日,离若痕一觉睡到午时才转醒,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棂射进来,让他微微眯了眼。起身靠在床前,唤道:“兰儿?”
“少爷您醒了?”伴随着房门的一声轻响,一个清秀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嗯。”离若痕懒懒的点了点头,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般,提不起一点力气。于是任由丫鬟为自己梳洗。等收拾好到大厅却没见着那蓝衣少年,于是问管家,“萧公子还没起来吗?”
“是的少爷。”
“哦。去给他备一碗醒酒汤来。”离若痕吩咐下去后又想了想,转身往萧卿舞的客房走去。
“萧护卫?”他在门上叩了叩,不见人应答。于是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到床前一看吓了一跳,昨日还白中透红脸颊现在一片苍白,嘴角溢出几缕血丝。他迅速的扶起额间皱起隐忍着痛苦的人,晃了晃他的肩,“萧护卫?”
“嗯。”卿舞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坐在床前松了一口气。昨晚迷迷糊糊间魂离身体飘到了洪荒之口,害怕再度被吸入洪荒,于是在太虚之境乱跑一气,最后不知怎的竟到了阎殿入口的忘川河上,看到他在那里不禁一惊。想也不想便将他拽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冰?”离若痕摸了摸他的额间,竟如寒冰。
“你昨晚做梦了吗?”卿舞问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下次再被抓到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青面獠牙勾魂使要抓的人估计也只有死人了。
离若痕一惊,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昨晚确实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条河,河水猩红如血。一岸花,有花无叶,花若灯状,其颜若血。一座桥,独见去者,不见来人。”当然,还有一个人……
“以后再进入这个梦境记得要醒过来,不准靠近那里。”卿舞微阖着眼,神情有些疲惫。
离若痕抬眼看他,眼中闪过探究,“你知道那里是哪里?”
“忘川河岸彼岸花,魂花尽头奈何桥。”卿舞淡淡的说着,想着既然自己可以离魂,那么以后少不得要去多探探,看看那人究竟在何处。
离若痕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半晌才道:“你是说那是黄泉路?”心里凉凉的,若不是那个绝色女子,他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卿舞点点头,不愿过多的讨论这个话题。
“世上真有鬼魂?”离若痕只觉得荒诞,想他杀戮何其多,若是讲求因果报应,自己恐怕早已在地狱烈火中受尽苦难了。
卿舞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若是不信你尽管去。”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离若痕冷冷看着他,眼中闪过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