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残侯轻飘飘的向城外飞驰而去,刹那,不见身影。
南落斜却被拦下,静静与来人对峙,几分钟后,其中一人,眨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南落斜冷酷的表情下,森冷之极,纵跃而下,落在面前,瞬间便已经不见手中之剑,似幽灵般忽然消失,看不清放于哪里?
“南漠……马上收拾商行,处理尸体!”
“是……”
仿佛没有看见弦子般,漠然的从身边穿过,散发的气息仍然那么冷飕飕,像极了一个冷酷无情,残忍嗜血的杀手,毫无生气,让人远远就能感觉到杀气,致人窒息。
弦子呆呆的,本来是在观赏他们的真实秀,瞬间已经消失了那种感觉,因为南落斜,从身边错过,那气息,那神情,那姿势,那飘扬的衣衫,那有点散乱的发丝,那微微冒出的汗水,那淡淡发白的嘴唇,那轮廓分明,邪恶英俊的脸庞,那没有鼓动的喉结,那已经消失的背影……
“南落斜……”
轻轻的喃喃自语,喊了南落斜的名字,只有自己能听见,此刻,才发现,一点都不曾了解你,那个拥有三妻四妾,偶尔鬼魅多情的南落斜,想起了第一次,那毫不犹豫就挥剑,斩断头颅,汩汩鲜血满地,头也不回的南落斜,让人恐惧,让人害怕……
“走吧……江小姐!”
几位轿夫非常冷静的口吻,似乎司空见惯般的神情。
“嗯……”
没有拒绝轿子,没有拒绝南落斜,摇晃着回到南宅。
不知觉里,天空已经转换成了黑色,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我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天之尽头是什么,南落斜的尽头是什么?
却发现,天太广阔了,不由得令我深惭自己的渺小;南落斜的渺小,香残侯的渺小,那宇宙无穷无尽,不由得令我感叹人生的短暂,“白驹过隙“,我似乎理解了他们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又望星空,夜空深邃依旧,南宅依旧……蛙叫虫鸣也依旧……“二少爷……”
弦子穿过有点余光的走廊,来到南落阳的门外。
“进来!”
看见了那个坐在笨重轮椅上的男子,年约四十,双鬓已经有了斑斑痕迹,眼神里透出淡淡的哀伤和忧愁,一袭衣衫在夜色下,看不清是黑色,还是青色?
“你新来的?”
声音温文的传来,几分询问。
“是的!”
“嗯……下去吧!我自己可以……”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完全不同神情的脸,心里渐渐产生了不忍,还有几分怜惜。
“你叫南落阳,南落斜的二哥?”
“呃?是!”
南落阳看着面前大胆向自己发问的女子,疑惑神情显露。
“为什么你不笑一笑呢!笑一笑十年少哦……你这么英俊,笑起来肯定很好看的,不要苦着脸,要放松才是……”
弦子几分欢快的口气,逗一逗这个让人感觉哀伤的男人。
“呃?”
“是哦!我叫江弦,叫弦子就好,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忘记了这是个什么年代,大胆的向南落阳提出要求。
“呃?”
南落阳惊讶的看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弦子,半晌才能回应:“你是三弟带回来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我看你笑都没有,愁兮兮的,像个老婆婆哦!”
“呃?”
难得有人不惧怕自己,靠近自己,南落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淡淡的,看着眼前活泼可爱,带点调皮的丫头,觉得很有意思。
“你讲!”
“你家的人说话都很简短吗?你到现在跟我讲的话都只有几个字哦!”
“呃?”
“唉!算了,不强人所难,我走了……”
“等等,你不是要讲笑话给我吗?为什么不讲了?就因为我的话语,字太少?”
“呵呵呵……这句很多了,先吃东西吧!边吃边听,呃?要避免喷洒出来,所以呢……这个给你!”
“什么?”
“我的纱巾啊!遮掩嘴唇……”
南落阳恍然大悟般,露出了点点笑容,这个小丫头,很可爱。
“曾经有个男子,说可以为了我,而改变自己,那天,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到底喜欢我哪点啊?我改还不行嘛?!”
“呃?”
“不好笑?我想想……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果真的是,我愿用一万次去换与你的相遇。结果是,他上辈子光顾着回头了,哪有时间相遇嘛……哈哈哈……”
“呃?”
“不好笑啊?我想想……如果天上落下一滴水,那是我想你而流的泪。如果天上落下两滴水,那是我爱你而心碎。如果天上落下无数滴水……下雨啦!哈哈哈……”
“呃?”
“啊?还是不好笑啊?我……”
哎呀……人家知道很多的笑话哪!就是怕你听不懂?才拣了两个简单的,怎么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呀?唉……失败……
“我走了……你慢慢用……”弦子闷闷的走出了南落阳的房间,有点挫败,本来想逗逗人家的,却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似乎没有效果……唉……
弦子走后,南落斜的脸颊已经通红,刚刚灯火的缘故,才未让弦子看见,现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向上升起的弧度,蔓延到任何一个部位,轻松的,愉快的,回味的,笑了起来,毫无掩饰,毫无顾忌……
夜色有几分朦胧起来,凉意也明显起来……
“送点糕点要这么久?”
南落斜斜靠在走廊的柱子边,淡淡的,冷冷的。
“呃?是你!想怎么样?”
想起下午那场争斗,心里还有几分颤抖和恐惧,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掩饰了那分残酷。
“我要沐浴,帮我提水到房间!”
“呃?这么晚了……”
“怎么?拒绝也可以……但是……”
就知道,签卖身契。
“好!”
“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
“好!”
可恶的南落斜,才第一天就这么折腾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
看着几分闷气的弦子消失在走廊,南落斜换上了一副恨意神情,似乎穿透了那远去的背影。
好不容易跑了几个来回,才算把水从厨房提到南落斜的房间,好累……
正要转身,南落斜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又传来:“帮我洗背……”
“啊?不要……契约上没包括帮你沐浴,我要去休息了……”
欲要转身,一个霸道而强有力的臂膀,拦腰碰撞到了身体,隔着厚厚的衣物仍然能感觉到那明显的燥热。
“噼啪”,手中提水的木桶重重摔落在地,清脆,响亮,连忙挣开南落斜的手臂。
“木桶……五十两……”
南落斜毫不留情的声音,像一股遥远而清澈的瀑布般,慢慢传来……
“什么?是你自己……”
正要反驳,弦子呆滞在那里,却看着眼前的男人,南落斜,正在一件一件的脱衣物,衣物正一件一件的从他高大的身躯上滑落,露出了点点肌肤,褐色而精健,只是那葱郁纤细,洁白无暇的手指,轻轻的解开一颗一颗纽扣,一根一根腰带,直至剩下贴身的一层薄薄单衣……
“你……你……”
吞了吞口水,这个南落斜,怎么有裸露癖?没看见还有一个人站在面前吗?不过……南落斜的身材还是不错,只是嘿没有完全显露出来,如果……全部显现出来……嗯……肯定也很看,比那个瘦不拉肌的王爷有看头多了……
哎呀……
怎么自己成色女了?
“我走了……”
南落斜没有阻止,只是听见那可恶的话语传来:“明天我会叫南漠,把今晚的五十两添上去!”
呃?哼……可恶……添吧!添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一两银子也拿不到!
“随你……”
落下一句,便回到仆人的房间,熄灭蜡烛,进入梦乡……
“让我拥有他的脚步,让我保有我的茧,当溃烂已极的心灵不想再做一丝一毫的思索时,就让我静静回到我的茧内,以回忆为睡塌,以悲哀为覆被,这是我唯一的美丽……”
“让我拥有他的脚步,让我保有我的茧,当溃烂已极的心灵不想再做一丝一毫的思索时,就让我静静回到我的茧内,以回忆为睡塌,以悲哀为覆被,这是我唯一的美丽……”
是谁?为什么对我说?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你在哪里?
你是谁?
伸手之际,人已经远去,模糊里一点讯息也未曾留下,只是散落点点滴滴的忧伤,哀怨,痛苦的意味……围绕在自己的感官,久久不能挥散……
醒来……
弦子发现自己满眼嗪泪,梨花带雨般……
天色已经淡淡的有点光亮,渗入到房间,安静极了。
看了看周围已经早起的仆人们早已各自忙碌去了,似乎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其中一员,无人搭言,无人讲话……
心里有点闷闷的,慢慢起床来,自己什么时候改变了赖床的习惯,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自己沉思于自己的世界里,却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晚起了一个时辰,南漠……加上五十两!”
“呃?”
弦子不予理会,顾自的梳头,洗脸,整理床榻,似乎南落斜和南漠是隐形人般。
“少爷……”
南漠看了看呆愣的弦子,那有点泛黑的眼圈,几丝不忍显露出来。
“记上……”
南落斜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弦子,对着南漠命令道,就转身离开。
南落斜……你不觉得这样好笑么?这样很有意思吗?原因呢?搞不懂……
弦子慢慢打理好自己的发髻,便到后院挑水,劈柴……然后端着大夫人的餐点而去。
“大夫人……你的餐点!”
大夫人正在让丫鬟梳理云髻,显现的半边脸蛋,眼睛紧闭,睫毛甚长,虽然倒影瞧不清楚,但显然容貌秀丽绝伦,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
“嗯……放下吧……”
始终未曾抬眼看一眼送餐点的弦子。
弦子便转身离开,南落斜的大夫人,叫翠羽,别院叫‘山月轩’……不像是刁难的人呀!听南落斜讲过,大夫人是……关外弦帮,二当家之女……如此美女怎么会嫁给南落斜?他们不是有梁子吗?而且这个大夫人看上去,似乎不是难以相处的人,自始至终,未曾对自己讲过一句话?奇怪……肯定是谣传……嗯……
给大夫人送过以后,就往二夫人绿窗的别院‘江楼轩’而去。
“江小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绿窗姐姐,不要客气,我已经不是小姐了,叫我弦子就好……”
“可……为什么你和少爷?”
“算了,无所谓……我欠他的……”
说得轻描淡写。
“嗯……红焦……没有刁难你吧?”
“为什么这么问?”
“呃?随便问问……”
“没有……”
“那就好……”
“我还要去打扫,我就不陪你了,谢谢你,绿窗姐姐……”
“为什么谢我?我……我不能帮你什么?少爷……少爷不会听我的……”
“呃?呵呵……你误会了,我是谢谢你上次帮我,给了我银两……”
绿窗羞涩的笑了笑。
弦子便退出了房门,留下几分担忧的绿窗,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