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沉重的眼帘,身心有点疲惫,有点酸痛。
“唔……香残侯!”
见弦子醒来,香残侯那一张俊脸凑上前来,满脸担忧神色。
“伤口还疼吗?”
“……”
弦子淡淡的摇头,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似曾相识,却又不能记起。此刻间,忽然特别的想念家,想念父母,想念哥哥,想念原有的一切,想起根源,就是因为那一面古铜色的镜子,也许找到它,能够让自己回去,不用卷进他们的征战中,也许就是黄粱一梦……
“这里有道观吗?我想去上香……”
弦子脸色有点苍白,那鹅蛋脸上已经没有昔日的调皮,倒也有了几分沧桑。
“现在你身体很虚弱,改日去,好吗?”
“我要今日去……”
“好……”
香残侯拿来一件乳白色的貂毛披风,上面的毛色光泽明丽,白得像极了了皑皑的雪,偶尔飘动,柔滑细腻。
“外面很冷吗?”
弦子疑惑的看着香残侯的举动,伸手摸了摸披风,不由得感叹:“这件貂皮披风好漂亮……”
“是我去关外的时候,一位故人所赠!未曾穿过,今日,穿在你身上一定美若天仙!”
弦子听见赞美,脸色仍然微微的,有点红晕起来。
“谢谢!可是……未曾到冬,为什么要穿这个?”
“你身体虚弱,到道观全部是山林,山林里难免寒冷些……”
“哦……谢谢你,香残侯!”
“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感谢方式吗?”
“呃?其它?什么意思?”
“弦子,你难道对我没有点点喜欢么?”
“呃?怎么问这个问题?”
“回答我!”
“……”
“那么困难吗?你……还喜欢南落斜?”
“没有!哼哼……我怎么会喜欢他?他是有妇之夫,而且富甲一方,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
“我呢?嗯……”
香残侯期待的美眸里,洒满情愫,静静等待弦子的回答。
“香残侯……”
“叫我残侯就可以……”
“我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不会有结果!你……不会明白的……”
“因为南落斜吗?”
“于任何人都无关……我……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懂吗?我是两千年以后的人?我……”
香残侯突然吻上弦子那白色的嘴唇,轻柔的,慢慢的索取,属于香残侯的花香气味,水流气息,忽然随之传来,软如棉絮的唇液里细滑甘甜,那双眼眸里没有侵犯,没有虐夺,只是蜻蜓点水般,在朱唇皓齿前一扫而过。
“走吧……我们今天去道观!”
话落间,伸出那葱郁洁白的手指,轻轻整理弦子胸前的披风纽带,熟练的打上一个结,然后拦腰便抱起弦子,似飞跃般,疾驰而去。
“呃?香残侯,我……我很重的耶……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这么轻巧,还叫重么?比我阿姐轻多了,别看我阿姐腰身纤细,其实很重……”
听见此话,看见香残侯那有点可爱的表情,弦子毫无心机的露出了笑容,那轻轻被风吹动的发丝荡漾过香残侯的下颚,惹得香残侯俊脸微红,不知为何,靠近弦子,自己总像未曾长大的孩童般青涩……
“香残侯……”
“嗯……”
“我好困……到了就叫我,好么?”
“嗯……好……”
慢慢磕上眼帘,往香残侯清香的胸膛紧紧靠了靠,蜷缩着脑袋,吮吸着香残侯水流的芬芳,沉沉睡去。
看着胸前的弦子,香残侯几分疼惜,那深邃的眼眸里突然有些复杂的因素,有着期待,有着不忍,有着浓烈的情愫,更夹杂着一番别有滋味。
不知睡了多久,弦子的鼻息传来一阵香烟的味道,清淡而遥远,带有清新的竹子味道,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帘,映入的是一片青釉浓密的竹林,高高低低,错落在那起伏不定的高山峻林之下,偶尔阵阵的烟雾飘扬,偶尔群群飞鸟扑腾而起,扬起阵阵鸟鸣的回音,清脆荡耳……
“一阵古老而雄厚的钟声传来,惊得葱郁的竹林随风飘荡……”
“清晨入古寿,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室人心。万簇此俱寂,但余钟磬音……”
弦子不由得想起这几句词,形容此处,贴切之极。
“好词……”
香残侯深深的,看着眼前脱口而出的樱桃小嘴,满是欣赏的意味。
“呵呵……”
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却在香残侯的眼里显得那么闭月羞花,那么楚楚多姿。
“走吧……小心点,还是……”
欲要伸手拦腰抱起弦子,弦子轻轻摇头,那双涧水般的眸子直直看着香残侯。
“我自己走……”
“好……”
香残侯迁就的伸出手臂,扶着弦子的双肩,踏着有点青苔的阶梯,慢慢上前……
一副篆体的“观外观”字迹,赫赫显立与眼前,在檀木色的一块匾额上,透出淡淡的陋室之感,几分仙外的感觉,置身于一道世外的阁楼前般,促使着自己的脚步加快起来,想要马上看见那骑鹤吹箫之人,是否在此歇息停留……
“施主请……”
一位青色发丝的童子,年约十五六的样子,单手行礼上前。
“我想见你们观主,能否行个方便……”
“施主请……观主已经等候多时了,吩咐我们,今日会有有缘人到此,想必就是施主了,观主就在后面别院!”
“谢谢!”
虽然疑惑,还是跟了去,到了门口,转身对香残侯说:“你……在门外等我好吗?”
“好!”
香残侯淡淡一笑,未曾跟进。
推开房门,观童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眼前一位背对而坐的道姑,一身黑丝长袍子,一根木钗横插在那青丝中间,全身透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拿去吧!这是姑娘所要找寻的东西,到了一定时日,会助你如愿!一切因缘分而注定,一切因为天意而注定,不必强求,不必刻意!”
“真的能助我吗?”
弦子接过古镜,疑惑的问观主。
“哈哈哈……姑娘何必强求,有些的表面其实是一种假象,有些假象,其实就是最真实的内在!”
道姑转身,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我……已经理不清了,我想离开!”
“时间到时,姑娘自可离开,记住……你背负使命而来!这是你的天职……”
“使命?什么使命?我……实在不懂?观主能否点拨……”
“嗯……”
观主轻轻摇头,数落手中的珠子,神情深刻。
“姑娘与此观有缘,本观会欢迎姑娘再来!话到此处,好自为之……”
说完,便向后面的纱帐而去,消失在房间,留下满脸迷惑的弦子,反复思索着观主刚才的一字一句。
观摩手中的古镜,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唉……就是你,害得我跑到这动乱的江湖中来,夹杂在南落斜的仇恨里,惹得心思烦乱,神思不定……
“怎么了?”
不知觉里,香残侯已经站立身边,充满关切。
“没什么?走吧……”
“不上香了吗?”
“不上了,心不诚,上了也没有意义!”
“呵呵!也是……走吧……”
弦子顾自向山下而去,似天外的仙子般降临,那一袭白色披风披在高挑匀称的身姿上,在这样的山林道观,衣衫随风飘零,充满一股仙风道骨的滋味,高端云髻中一点紫色的光辉珠花,偶尔有点在闪耀,微红的脸颊上发丝轻轻飞舞,窈窕的身姿一步一步,踏着整齐的阶梯往下而迈出,身后的香残侯,片刻间便已凝固,心神荡漾,脚步已经忘记动弹……
“香残侯……”
“呃……咳咳咳!我……”
那俊逸的脸庞突然间羞涩起来,弦子连忙上前,伸出芊芊玉指,抚摸香残侯的额头:“你凉了么?是不是穿得太少……这上面的风太大,我……”
欲要解下披风,香残侯却已经伸出手臂拦住,轻抚着弦子的双肩:“你……像天上的仙女般……”
那天籁之音从香残侯的嘴里吐出,似若春晓之花的面庞,雕刻般的五官,如此近距,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太美,太好看,太俊逸,太耀眼……
似乎忘记了香残侯的赞美,只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脸蛋已经慢慢发热……
呃?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对这个男人有了如此强烈的感觉?还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有点错愕,有点慌乱……
“我很美么?”
“嗯……”
听见香残侯的问话,忘记转移自己的目光,直直的点头。
“愿意做我的夫人么?”
“嗯……啊……”
“哈哈哈……”
弦子点头又摇头,无比惊愕又恍然大悟的神情,逗得香残侯放声大笑。
“你……可恶……”
弦子嘟噜起小嘴,有点撒娇般,责怪般的神情,而香残侯透出了一丝失落,一些落寞的神情,瞬间闪过。
“啊……”
转身之际,忘记在阶梯中央,脚步落空,马上就要滚下阶梯而去,刹那便被人拦腰搂住,双手温热的放于腰际,灼热的眼光传来。
“香……”
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映入眼底,那道笔挺的剑眉英姿勃发,高挺的鼻梁下性感而红润的嘴唇,微微上扬,似雕刻般的五官在这张脸上,有些稚气的感觉。
“呃?谢谢!”
弦子礼貌的开口致谢,只见香残侯已经上前,霸道的拉过弦子的手臂,像一只老鹰般护着自己的小鸡,冷冷的开口:“你是谁?”
“大胆……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那公子身后的仆人上前呵斥,盛气凌人的架势,看上去又是哪家大户的纨绔子弟。
那公子轻轻扬了扬手,示意仆人退下。
“请问姑娘芳名?”
那稚气的脸上,似乎没有看见香残侯那几分愤怒的俊脸,径自的向弦子询问。
“江弦!”
看着这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弦子感觉到一股亲情的味道,简单的回答。
香残侯欲要上前,弦子又开口:“多谢公子,我们欲要下山,有缘再见!”
说完,淡淡一笑,便从一旁翩然而去,不曾回头。香残侯也只好闷闷的跟在身后,伸手扶着弦子的双肩,跟上步伐。
“姑娘若是寻找于我,请到苏州王爷府!”
弦子听见此话,停顿了片刻,便继续前走,没有回头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