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间,想到了自己胸前属于南落斜的那块“血色紫玉”,轻轻将手放于胸口,一种莫名的心动,一种莫名的心痛?似乎转移了自己的躯体,又似覆盖自己的灵魂般……
忽然窗沿晃动小下,一个人影以飞速之势而进,瞬间滚落在自己脚跟之前,全身黑色,无一裸露,来人半跪于自己跟前:“参见宫主夫人……”
呃?宫主夫人?是香残侯香心宫的人么?难道要救援自己?
“你是……”
“红……”
“红焦……”
弦子惊讶的出声,连连后退两步,防备着这个不速之客。
“夫人不必担心,根据宫规,暗子不敢伤害宫主的夫人!”
红焦的口吻分明几分挑衅与不屑,脱口的话语却又毕恭毕敬。
“你想干什么?”
弦子还是防备的看着这个红焦,有些惧怕她那身上的不怀好意。
“已经知晓了宫主夫人,作为六弟子,还未曾拜见呢,今日特意来拜见宫主……夫人的!”
红焦故意拖长宫主夫人的字句,随后起身,眼神里透出尖锐的打量。
“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弦子说话的音量忽然生硬起来。
“咯咯咯……我就是不明白,宫主为何喜欢你这样的女子?虽然有几分姿色,却也平平,南落斜纳你为妾也就罢了,为何宫主也要争夺你……”
“真想知道?”
“当然……”
“因为香残侯恨南落斜伤害了宫酥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阿姐受折磨而死,我想……没有人无动于衷!”
“呃?你知道了!”
“哼哼!你觉得呢?难道你会不知道么?”
“……”
“还有呢?”
“其中的三块血色紫玉,都放在了南落斜那里,还有一块呢?”
“你得到了也不能找出秘密?为什么来问我?”
“哼……当然问你,因为你是一百年来唯一得到四块血色紫玉的人!”
“很重要吗?”
“当然……”
“不知道!”
“你……咯咯咯……没关系,我有耐心……”
片刻……
“你……动了什么手脚?”
忽然间脸红耳赤起来,心里翻搅,眼睛直直的向外突兀,似乎要挣脱眼眶……
“是南落斜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红焦悠闲的看着痛苦难忍的弦子,嘴角一抹嗜血的笑容,可是,渐渐随着弦子的变化而变化……
因为弦子已经安然无恙,瞬间的痛苦化为乌有……只是红焦不明白而已,错愕的瞪着弦子,在心里嘀咕。
“很失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血色紫玉我已经毁了一块!”
“什么……”
红焦忽然尖叫起来,惹来巡逻的人敲门询问。
“江姑娘……江姑娘……没事吧……”
“没事……”
安静片刻,红焦怀疑着仔细打量弦子的神情,想要得到答案。
“你爱香残侯!”
“是的!”
“你入香心宫多久?”
“十年……”
“为了香残侯而嫁给南落斜……”
“是的!”
“……”
“宫主……十年前还不是宫主,只是偶尔去香心宫查看,我最先认识的香残侯,那时他……风度翩翩……明眸皓齿……美如冠玉……鹤发童颜,颜如宋玉,貌比潘安。若似天外之仙人降临……我见一眼,便已经暗心相许,盼与能跟随左右,不能正室,只需能日日相见……”
红焦陷入了对香残侯的回忆,已经深彻到骨髓般的情感,散发出来的气息,旁人已经深深能够感觉到,暗恋一个人,何等痛苦,何等难受,何等憋屈……何况是貌比潘安的香残侯?
“……”
忽然间,对这个凶狠,妖艳的女子,深深同情起来,那一份怜悯之心泛滥着,吸卷着心灵的深处……
“在宫酥柳消失以后,香残侯把我的眼睛变成了宫酥柳一样的眼睛,所以,我就嫁给了南落斜……我……”
“我……”
红焦忽然哽咽,那双凤眼噙满泪珠,楚楚可怜……
“香残侯从来没有爱过你……”
弦子残忍的说出事实。
“……”
“香残侯只是在利用你,你对他还有爱吗?南落斜除了相貌不能与香残侯媲美,还有什么不如他之处?你们不是遵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么?你为何就不能释怀?”
“哼哼……”
红焦冷笑。
淡淡的看了弦子一眼:“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确是与血色紫玉有缘之人,看来宫主没有找错?”
“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还不明白吗?香残侯一样在利用你……”
“……”
“你知道南落斜是谁吗?”
“莫死如?”
“还有呢?嗯……”
红焦忽然几分兴味的看着弦子,似忽在等待弦子的答案。
“还有?”
弦子的心,蓦然间悬挂起来。
“看来南落斜还没有告诉你……那好吧,我就帮他告诉你,南落斜就是前……”
“呲呲”……
两枚长约两寸的菱形飞镖直直射进红焦的后颈,那双凤眼,怒目圆睁,一个趔趄,向前倒来,瞬间就要摔上地面……
弦子急忙上前,扶住红焦,侧耳倾听红焦的最后细声话语……
渐渐地,脸色白了起来,而一群人,推门而进……
有人上前,把红焦抬出房间,有人上前斟上茶水,有人上前叫喊自己……
弦子有些错愕的神情,有些复杂的脸色,夹杂着几分痛苦,更有些无奈……
“香残侯……我……我好冷……”
忽然间,想念香残侯的怀抱,温暖而清香……
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忌一切,慢慢把头颅靠向香残侯,一股水流的潺香,草木的芬芳,淡淡的,扑进自己的感官,吮吸着,贪婪着……
只是感觉自己凌空腾起,飘上云端,一阵阵的香气十分袭人,令人心旷神怡,久久不能着地……
香残侯心疼的看着沉沉入睡的弦子,在自己的怀里,这么脆弱,这么苍白。
南落斜欲要上前,音尘绝已经拉住衣袖,摇头制止,而一旁的王爷,眼里已经透出浓烈的恨意,看着香残侯的背影,似乎生吞活剥都不能解此恨……
李治迟迟赶来,一脸怒气,犀利的扫视眼前低头敬畏的带刀侍卫,久久不语。
片刻,众人散尽,留下香残侯一人靠着弦子,深锁双眉……
门外怒气冲冲的李治,已经爆发:“拉出去,斩……”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回音荡存耳际,那领头的带刀侍卫,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被拖出去当众斩首,毫无余地。
而后,所有下属噤若寒蝉,低头站立在李治面前。
“张十一……”
“在……”
“提升你为都尉军领,今夜带人看好别院,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
说完,李治扬手示意,那些侍卫整齐而去,片刻不敢怠慢。
身后,王爷李寒愈终于开口:“殿下何意?王叔……不明白?”
李寒愈仍然斯文儒雅,娇贵而纤细的体态慢慢走上前几步,恭敬的开口。
“江弦,非普通女子,对我,必有帮助!”李治回答了李寒愈,口吻坚定,完全没有了稚气的装饰。
“是……”
李寒愈见李治不想多言,未曾细问,转而吩咐身后下人:“准备泉水给殿下沐浴”。
“是……”
仆人恭敬领命。
李治浩浩荡荡回到自己房间,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难以猜出其心思。
弦子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香残侯,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的脸庞上,有了一条剑痕,遮掩了原有的完美,忽然间有些不懂这个男子,纵然喜欢一些,也怕结局难料……
“你醒了!”
香残侯忽然睁开了那对脉脉秋波,盛满关怀,溢出担忧……
“从前,有一对相爱的平穷男女,私自定了终生,女子一心想着去寻找清雅之地,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那男子一定要考取功名,光明正大的迎娶那女子,去意决绝,女子便做了干粮,典当一切值钱之物,交与男子,并鼓励他能达到愿望,而后男子一去三年,毫无音讯,村里都劝慰女子另外择嫁,而女子始终相信男子会回来迎娶自己,终于,男子捎来书信,说他已经是五品官员,让女子去一起去与之团聚,女子去后,他们生活还算幸福,女子贤良淑德,温柔美丽,三年未曾相见,男子非常疼惜女子,可是好景不长,一位大官之女看上男子的容貌与才华,让其休妻,男子不从,便一书上谏,诬告男子,致使入狱,而女子无能为力,男子安慰女子,让其放心,自己能够摆脱,几月后,男子悄悄与大官之女成亲,搬去豪华铺张的府邸,女子得知,未曾去纠缠,而是静静等待男子……两年之后,男子已经是三品大官,便回到女子身边,解释自己娶那大官之女用心,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好恢复女子的正室之位,而今,一切条件均以成熟,女子去后,看见了男子过着奢侈,骄纵淫欲的日子,便伤心离去,不久,男子又迎娶了一位格格,生活美满,听说到此,女子黯然离去,伤心欲绝,爬与庐山之巅,纵跃而下,尸骨无存……过了几年,男子思念女子,去庐山悼念,却看见那女子站立悬崖边缘,欲要伸手,却消失不见,悔恨至极,便辞去官职,独身住在庐山之巅,日日守候……”
讲到此,弦子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奈……
“残侯,南落斜深深的爱着你阿姐,虽然不曾寻找仙草,但是他对你阿姐,也能算是至死不渝!南落斜日日用自己鲜血供于你阿姐练功,这样……这样的爱,还不能算是爱吗?你为何要苦苦束缚自己,你阿姐已经死去五年,纵然很多仇恨与埋怨,难道你就不能放下吗?”
弦子讲了很多,扫视着香残侯的神情,复杂迷惘……
“我……始终记得阿姐那白孤零零的场面,一切都因为南落斜,所以……”
“上辈子很多事情已经难以顺理清楚,为何要这样纠缠不清?难道南落斜愿意残害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阿姐吗?”
弦子忽然几分激动。
香残侯紧紧蹙起双眉,打量弦子:“你知道……”
“是的,你的毒是南落斜父亲所下的,天下两人能解,而其中一人不解,一人是南落斜的心腹,所以你们才这样纠结,你才带走宫酥柳,报复南落斜,但是你想过南落斜为何不给你解药吗?因为南落斜也没有解药,他自己也深陷其中……”
“他……也中毒很深,你怎么知道?”
“他爱宫酥柳,为何不救?为何自己滴血供于宫酥柳,就是证明他爱你阿姐,所以与你阿姐一起身重其毒!只是你阿姐先前而去,而南落斜有北雪晴的灵丹护体,才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