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悲鸣的杜鹃?
什么是痛彻心扉的痛?
什么是最后的美丽?
什么是回忆里的勇气?
什么是忧伤的眼泪?
什么是苦水的滋味?
什么是也许里已经失去的你?
站立一旁呆滞的南落斜,终于伸出颀长的手臂,抱起昏睡的人儿,充满心疼的离去……
梦中
不再有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女,不再有那个哀怨的声音传入耳膜,不再有同一句话语,不再有熟悉的悲伤……
看见了漫山的山茶花,娇艳无比,争奇斗艳,红遍视野……
“你醒了……”
“嗯……”
看见了南落斜,那雕刻般的五官依然冷峻,习惯的赤色长衫宽大蓬松,几年不见,已经清瘦了很多,似乎过的不是很好……
“南落斜,你怎么来了?”
弦子欲要起身,南落斜关切的上前,伸手扶着弦子的身体,动作十分温柔。
“接你!”
“哼哼!”
弦子冷笑一声,不予言语,两人陷入沉默。
南落斜看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女子,已经褪尽了那份天真,洗尽了那份无忧无虑,鸭蛋的脸庞上,柳叶眉已经有了些淡淡的清愁,诉说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哀伤,小巧挺直的鼻梁下,那张红润饱满的嘴唇,仍然让自己沉醉,想念不已,那双清澈如弘水般的眸子,也有了几分深沉……
“为何?”
“前生的约定!”
“长孙无忌就告诉你这些吗?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把古镜扔下万丈悬崖了吗?”
“……”
“南落斜,你真的相信那圣人的片面之词么?现在你已经是莫王,隋朝遗孤也得以保全,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我能做什么?一定要我开启血色紫玉不可吗?哼哼!你错了,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除非……我死!”
“我不准……”
“哈哈哈……你不准!你有何权利不准,我的生死是你能掌控的吗?好呀!你救活香残侯,我就助你!”
一句气话,却激发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好……我不是让你开启血色紫玉,我要你嫁与我!”
“呃……嫁与你?”
“是的!”
“哼哼!理由呢?”
“我们是前生约定好的夫妻,如若不履行,便会遭劫数变迁!”
“保全你大隋的遗孤!”
“是的……”
“你爱我吗?”
“我爱你!”
“呃……我前生爱你!今生不爱你!懂吗?”
“懂……”
“还要娶我吗?”
“是的……”
“你有何能力救香残侯?”
“仙草!”
“仙草……不是百年才有一株吗?”
“是的!但是……北雪晴有一株未曾用的仙草……”
“香残侯为救你而成这样,你为什么如此冷血?”
“我没让他救,而且他世袭都是我大隋死士,救我也是应当!”
“你……”
“噗嗤”,鲜血从弦子口中喷洒,贱红了被褥,污染了衣衫,一股难以控制的痛,忽然间的痛,瞬间侵袭了心口,刹那包围了神思……
自己何时如此虚弱,不是有仙草护体吗?为何还会……
“你怎么了?”
南落斜担忧的上前,伸手把脉,眉头微蹙。
“好……”
“呃?”
“只要你救活香残侯,我就嫁与你为妻!”
“香残侯对你真的很重要吗?比我重要吗?”
“是的!”
“为何?为何你爱我,却又不爱我?为何要为我心痛,却又要爱上香残侯?”
“……”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是啊?这是为何?为这个男人心痛,却爱上香残侯?这样矛盾的爱,这样复杂的爱,真是荒唐……
“使命而已,不是吗?你不是也有使命吗?我们是为了相同的使命而活着!不是吗?”
弦子的话里有些尖刻起来,瞪着眼前有些懊恼的南落斜,不警觉的那双眸子里,划过痛楚……
“你先休息……”
南落斜终究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相见,难以面对尖锐的对峙,丢下一句,便出门而去。
看着背影,心底分明的有些抽搐,却不能理解,分明有些不忍,却难以克制,自己也糊涂,自己也不能理清,何况一场如此大的谎言与欺骗。
有些爱是可以融入骨血的精髓,有些爱是可以雕刻版块,有些爱可以痛彻心扉,有些爱可以醉生梦死……
难以抑制的脚步,难以收敛的冲动,只是单纯的想看着香残侯,只是想单纯的抱抱他,只是想抚摸一下他的额头,只是想亲吻一小下下……
走近这个颜面如花的男人,心里没有了冲动,没有了狂热,跟随着他的冰凉而冰凉……
弦子笑了,飘渺不定的一抹笑容,像是天际一朵忽而变换的云彩,荡漾着来,洒洋着而去……
世界上最矛盾的爱,不过如此……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不知道何时间听过此话,此刻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似乎真的是生死离别……
“也许自己明明爱着你,却不敢与你在一起,也不能与你在一起,明明无法抵挡的思念,却仍然要装出没有把你丝毫的放入心里,也许我们的鸿沟,是我自己所挖掘……”
顺理着香残侯耳际的发丝,没有了痛楚,抚摸上那张俊脸,没有了想念,手掌与手掌的触碰,没有了渴望……
“弦子……”
音尘绝心疼的走近,担忧的看着这个没有泪水,没有表情的人儿,眼里装满苦涩。
“为何有人要你来?”
弦子的声音,像是从天外的天外飘来,温柔,没有温度,轻松,没有情愫……
“不知道!”
“……”
“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哼哼……”
没有泪水的脸蛋,反而笑了,淡淡的一笑,无法捕捉的笑……
“音尘绝,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
“真的吗?”
“嗯……”
“我……我一直爱着你,却不能对你表白,如今看你如此伤心,我……我的心很痛!”
“谢谢你……我答应嫁与南落斜,完成我们的约定!”
“为了救香残侯吗?”
“嗯……”
“他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换成是南落斜,我一样会救!”
“我呢……”
“也许会吧……”
“哼哼……真希望躺在这个冰玉床之上的人是我!”
“……”
“他醒了就不会记得一切了,你也愿意救他吗?”
“是的!”
“为什么?”
“不知道……”
“你不是爱着他吗?”
“爱是祝福,不是禁锢,既然他不能记得,何尝不好,况且我也要嫁与他人妇!”
“可是……南兄也是爱你的!”
“是的,我们还残留着爱,所以我要嫁与他!”
“如果你不想,我去与南兄说,也许……”
“不必了……我心已决!”
“香残侯躺在这里两年之久,他恐怕醒来一切都会从零开始!”
“是啊……零开始,多好……”
“你……愿意这样吗?”
“愿意!”
“我……我真的不懂?”
“哈哈哈……没什么不懂?我自己愿意就可,你也看见了,见证了,我想……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半月之后我们就启程去边疆,永远不再回来,你自己多多保重!”
“弦……”
“不要说了,我想与残侯单独相处一会!”
“嗯……”
音尘绝深深聚拢着双眉,犹豫里,始终离开了……
弦子没有回头,没有留恋他的身影,此刻,只有手里残留余热的这个男人……
凝视着他,就这样凝视着他……
未曾变换过的姿势,未曾改动过的角度,静静的,凝视着这个熟睡似婴儿般的男人……
轻烟般的水汽如薄薄雾般冉冉升起,犹如一座浑然天成的仙境之地……
冰玉床上泛起荧光点点,圆润白玉的光泽衬托着这个貌似神离的男人……
“江姑娘……”
来人一袭青色长衫,留着八字胡,身材修长,一股仙风道骨的之感……
“你是北雪晴?”
“正是老朽!”
“南落斜让你来的!”
“是的,是少爷让我来的!”
“仙草能救活他吗?”
“不能!”
“呃……”
“需要一样辅助之物方能有效!”
“什么辅助之物?我去找……”
“呃……姑娘的半身之血!”
“什么叫半身之血?”
“就是……姑娘身上一半的血!”
“好……”
“可是……可是姑娘就会落下终身病疾!”
“我不怕!”
“好,来人……”
两位手捧衣物,药罐的女子飘然而至。
“把香残侯扶起来!”
“是……”
两个年约十五六的女童,嗓音清脆稚嫩,十分好听。
“江姑娘躺上去!便于我好取姑娘之血!”
“嗯……”
“你们过来,一直扶着他,不要抖动……”
“等等!冰玉床既能延续他的性命?为何他醒来就会遗忘一切?”
“是的,这个冰玉床是天下唯一的至寒至阳之物,仅此一尊,被我师兄弄来,看来费了不少的功夫啊,遇热者,他便冷之,遇冷者,他便热之,从中协和混调,所以方能延续他的性命,若不是缺少姑娘的血液方能起效,老朽与师兄定能让他起死回生!嗯……何况他这样躺了两年之久,醒来之后,一切当然都会遗忘……”
“为何要我的血?”
“哈哈哈……因为姑娘是天下唯一尝用过仙草之人!”
“呃……谢谢你!”
“江姑娘客气了……”
“好吧!可以开始了……”
弦子慢慢躺下,闭上了双眸,沉入了黑暗,南落斜已经站立一旁,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