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清源的平静,不仅没给王府姬妾们以安然之心。反而更多忧心忡忡。
李清源没来之前,虽说王府当中绝色佳人诸多,但无一能够真正霸占掉七王爷曲无痕,兼之曲无痕性情放浪而不暴戾,无论春花秋月般美人,都温存雅致,蜜语甜言,因而每个女子都是死心塌地。
天资奇纵的曲无痕不但才华横溢,难得的把这后院佳人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和和睦睦。彼此时常串门打趣不说,时常交流床上光景,间或一道作弄曲无痕。使曲无痕既感无奈,又觉有趣,同时有种隐然的得意。
假使李清源不曾出现,曲无痕便是一个封建社会中的种马丈夫楷模。
但李清源毕竟出现了。而且不同于所有美人的迎合,她一贯淡然的拒绝,给曲无痕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刺激,加上出尘脱俗之貌,给所有的姬妾们敲响了警钟。
“十三夫人,吃一点吧。”有小婢进门给李清源送吃的。
这小婢名荷花,长的确如荷花一般清美动人。
光一个婢仆能有这姿容,可以想象后院是何等风流光景。
“你和七王爷说一声,我要打七。七日内,你不要过来了。”
“这……”
荷花有些犹疑看了看李清源,只见她朝自己淡然而笑,心中分明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暖意,于是点了点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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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七?”此时曲无痕大腿上正坐着一个名唤芙蓉的女子,明眸皓齿,在娇艳动人之外,身上有一种奇香隐隐流动。
芙蓉是他路过扬州第一青楼所纳花魁,是曲无痕女人当中排行第十。标致动人,性情楚楚可爱,虽然是青楼出身,但其他姬妾也都喜爱无比。
“什么叫打七呀?”芙蓉蹙起柳眉,仰着小脸可爱问道。
“呵呵。不懂了吧?”曲无痕笑了笑,将芙蓉轻轻从大腿上放下,对荷花说道,“她要打便打吧。和她说一声,七日后,我迎她过门。”
“是。”
荷花退下。
“我不懂才问的你呀!一副瞧不起人家的样子。”芙蓉嘟嘴搓弄着自己的衣角,“相公,你这回劫持了人家佛门中人,听说是名动帝都的,那是不是就觉得人家好笨不喜欢了呢?”
“怎么会,我的小乖乖。”曲无痕拧了拧芙蓉细嫩的脸蛋,“人与人是不同的。美人原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喜欢你,也喜欢她,你们姐妹,我是谁也不偏袒的……”
但说着,想到李清源清高淡雅之容,世外仙姝之气度,依然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但这回得此良姝,我真死也心甘了。”
芙蓉微微歪着脑袋,像是没听懂。
曲无痕充满温存的一笑:“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免得头发也白了,相公我可真是心疼也来不及了。你看,十三夫人迎亲日要在七日后,我一会要出去办事在外头滞留几日,可真不知要怎么想小宝贝才好……来来,咱们要不,先做一些爱做的事?……”
还没等芙蓉说好还是不好,已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芙蓉低低娇呼一声,曲无痕一双大手缓缓抚上她玲珑身躯,引发出一阵娇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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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这样做吗?会不会?……”
在曲无痕前脚刚离王府后,后脚便有人盯上了李清源所在别苑。
此刻月黑风高,阴风阵阵,占尽了做坏事的天时。加上李清源性喜清净,所以别苑也没什么人看守,曲无痕又给李清源的房门加上了一把只有自己身上钥匙才能开的大锁,因此走的时候很是放心。
连地利与人和也有了。
“放吧,没事。反正这一放,就烧开了别苑大门,那位天都第一尼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谁都知道,这回王爷是抢了她来的……”边上一个声音怂恿道,在微微的火光之下,隐见肌肤雪白,眉目灵动,神采异常动人。
“那会不会……会不会烧死人呀?”这个再度发出质疑的声音,正是芙蓉。她回后院后把曲无痕的话转告给其他女人们,当即大家都觉得曲无痕此人实在有些可恨了,李清源虽说也是被逼的,但是若这么下去,大伙儿都过不上好日子了。
为一了百了,干脆放火烧了这屋子罢。
“当然不会啦!你当人家是傻子呀,火一放,只要烧开门锁,那门锁掉了,自然她可以逃走了。”这是曲无痕的第二夫人谭越越,美貌机智。
“好!”芙蓉颤巍巍地拿了火把去烧开那房门锁,此时,李清源正坐禅中。
“轰!”在烧开此别苑的同时,有另外一位夫人已先一歩点燃了曲无痕最爱马房的火,顿时起了一阵:“着火啦!着火啦!马房着火啦!”
成功吸引掉了所有下人们的注意力,别苑也点上了小小的火把。
“嗤……”
火势慢慢延展开来。照亮了屋外每位娇妾们动人的脸庞,也照亮了屋内人清净无波之色。
李清源微微睁开眼来,像平常踱步一样走到房门前,看见有人如春花般美丽的脸庞上的一对星眸朝自己笑:
“好啦!我们帮你烧开这锁了!快出来!快出来呀!”
只待李清源出去后,把这屋子放火烧的干净。到时只推说她不堪受辱,自个儿了断了,七王爷伤心也罢,这事就可这么过去了。
李清源微微一作揖,忽然眼中清然一片,好似得透了什么,有无限的欢喜,跟着,朝外头人怡然一笑:
“清源多谢各位了。”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出来呀!”
有人见李清源果然风华无双,但心中却生不了半分嫉妒意,连连说着,“快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这火可真要把人给烧着的呀!”
李清源淡然一笑。缓缓地转过身去。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又回到了先前坐禅的蒲团之上。阖目。仿佛外头那场大火和自己并不相干。
众人真正吃惊了,这才想到好心办坏事了。
连忙大呼小叫起来:“失火啦!失火啦!别苑失火啦!”
那火势真正越来越旺了,瞬间吞没了眼前的那扇大门,吞没了那坚不可摧的门锁,也吞没了众人视线中的李清源。
有人跑到窗户外头去觑那李清源,支出喉咙高声叫着:“仙子!仙子你快出来呀!仙子!仙子……”
但叫破了喉咙里面没半点回应,隐隐可见李清源脸上是无牵无挂的笑容。
“啪嗒”,一根横梁坠落下来,正挡在了李清源跟前,李清源的长袍一角开始幽幽地燃烧起来。
“着火啦!着火啦!”美人们的脸上早已梨花带雨,纷纷哭叫着。而王府马房的火势更是牵连到了附近的草料屋、储藏室和阁楼,来来往往的人,全乱了。
这一夜的王府蔓延在滔天火光之中。
而李清源在存有意识的最后一刹那,以了然的目光看着这金灿灿的火光在黑夜中跳动起不一般绚烂的火光,阖目是不一般的惬意,口中隐隐流动着一句偈语: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