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璃靠着隔墙坐下来,眼里霎时迸发出一抹好奇的亮光,她浅笑着就回道:“愿闻其详。”
宇文瑾闻声一笑也坐下来,眼里却是刹那划过一抹深沉,再转瞬被柔和的月光掩埋。他缓缓闭上眼,声音便如流畅婉转的音符倾泻而出。他说:
“曾经,在一片大陆上有五个国家,水国、土国、火国三个大国和金国、木国两个小国。这五个国家之间虽偶有摩擦,但还算是一直相安无事。可后来,因为一个人,火国和金、木两国爆发大战,土国和水国也点燃了战火的硝烟。璃月,故事便发生在土国和水国的那场硝烟之中。”
“当时,土国乘着另外三国大战之际,突然向水国发动进攻,在水国人措手不及之时,一下便突破了水国边境要塞,只等再拿下一城便可长驱直入水国帝都。然而,反应过来的水国人誓死守城,水国太子更是挂帅上阵站在了最前线奋勇杀敌。三天三夜厮杀,水国人终于将土国大军阻当在了城门之外。”
“后来,水国太子巧施妙计,声东击西,很快就将土国大军打出了水国边塞,还连番拿下土国边关要镇,对土国帝都形成了包围之势。情势一下倒转,土国面临灭国之危。可就在这时,水国太子却是离奇失踪了。”
“水国军队失了总帅一下军心不稳。土国便乘机反扑,将水国军队打退回了两国边境。这时,本以为土国会乘胜追击的水国人,却意外收到了土国的议和书,议和书上要求水国割让其边关要塞十座,并向土国缴纳巨额白银。”
“水国人立马愤怒了,那十座要塞全是军事要地,一旦落入土国手中,等于是向土国打开了自家大门,土国军队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他们帝都;而巨额白银落入土国国库,水国恐怕就连仗都打不起来了。这种议和书显然不能接受!土国要打,水国便奉陪到底!可是,随书附上的却还有一块带血的石头雕刻。”
“水国人皆知太子喜雕刻更善雕刻,而那石头上刻的女子凭栏而望,眉目传神,栩栩如生,不得不叫人相信那真是出自太子之手。后来,有人也证实那的确是太子所刻。由此,水国人才真正相信太子被土国人掳走当做要挟他们的人质了。而那石头上的血迹显然是说若水国人不接受议和便杀太子。”
“水国皇帝暗中派人到土国去救太子,却是连太子被关押在哪儿都查探不出。这下水国便陷入两难之境。接受议和,水国危;不接受议和,太子危。太子危,便是水国危,这是水国人共同的认识。”
“水国皇帝拿不定主意,要求土国给予十日时间考虑,还要求在这十日之中,每日要送来水国太子石刻,以便证实太子还活着。土国欣然答应。”
“后来的十日,土国果然每日都送来石刻,而石头上刻的只是与议和书一并送来的那块相同的女子,只是女子姿态有所不同而已。”
“十日过后,水国却毅然拒绝议和,与此同时,土国来使接到了水国太子被救走的消息。至此,水国危机解除,土国也只能悻然作罢,结束了这场战争。”
宇文瑾说到此睁开眼,黑眸深邃如此刻高远的夜空,眸中有亮光闪烁。他一笑便接着说道:“璃月,你可知道水国太子是如何得救的?”
云月璃闻言眸光一闪,一抹深沉翻过眼底,却紧接着挑眉一笑,说道:“是石刻吧。那些石刻虽都是同一女子,可姿态却都不同,那些不同的姿态定是可以串联起来传递土国人所不能读懂的消息。而那消息一定是水国太子的关押地点。”
宇文瑾笑意扩大,“没错。这便是曾经流传的水国太子‘石刻解危情’的故事,他自救的同时也救了国,这让许多人很是津津乐道。那璃月,你可是明白了我所想?”
云月璃蹙了蹙眉,一瞬恍悟,不免有些小惊讶地道:“瑾,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的那些怪异的眼神和言语都是在向我传达某种讯息吧?”
宇文瑾闻言,嘴角止不住地一抽,这丫头,什么叫“怪异的眼神和言语”?他自认为他那些眼神很是充分地表达了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喜欢之情,而那些言语虽然说得比较隐晦,但也称不上怪异吧,不直白,还不是为了不吓着你这迟钝的丫头。
想到此,宇文瑾摇了摇头,慵懒悠然答道:“如果我说的确是呢?”
“那你到底想传达什么?”云月璃追问。
“璃月,那你得听听这个故事的另一种说法。”宇文瑾轻笑了两声,神色却是一闪而过的复杂,疑似幸福又疑似哀伤。只听他接着道:
“曾经,在一片大陆上有五个国家,水国、土国、火国三个大国和金国、木国两个小国。水国有一位太子,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有雄才伟略,也能征善战,还受水国人民爱戴;他喜好雕刻也善雕刻,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晓,正如他不喜宫廷宴会众所周知一样。”
“在一次宫廷宴会中,他照常溜掉,坐在一处幽静的花园中摆弄他的雕刻。那时,正巧有一名女子路过,看到了他手中的蔷薇花木雕,禁不住赞叹他的雕刻似有生命般鲜活。因为这句话,水国太子和那名女子相识了。而且在之后的相处中,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水国太子还把他自己发明的一种融于人物雕刻中的暗语告诉了那名女子,那便是用人物的姿态传递信息的暗语。”
“当时,那名女子问他‘为何不刻女子,只刻男子?’”
“水国太子笑着答道‘一生只为一名女子用心。’”
“那名女子却是摇头不信,有些忧伤地说他都有两位妃子了,怎可能还一生只为一名女子用心?”
“水国太子只是凝望着那名女子久久不语。”
“那之后不久,土国和水国爆发大战,水国太子带兵出征,却是在打入土国边关要镇之时失了踪。后来,水国军队被土国逼回国境,水国皇帝便收到土国的议和书和一块石刻。那石刻上刻得正是那名女子,凭栏而望,眉目传神,栩栩如生。”
“当那名女子看到那块石刻时,心神一震,她发现那石刻的神态举止与她自己不差半分,不禁感叹那是需要多么细微的观察,也终于体会到水国太子的那句话的意思。”
“在那名女子证实了石刻的确是出自太子之手后,就将暗语之事告知了水国皇帝,便有了后来的假意考虑实则营救太子的缓兵之计。”
“再后来,战争结束。再两年后,那名女子嫁给了水国太子,育有两子一女,幸福地和水国太子生活了八年。”
说到此,宇文瑾声音有些哽咽,神情有丝飘忽,仿佛陷入了回忆,带起一丝幸福一丝感伤,却猛地眸光陡然一沉,一抹危险的紫光划过眼底消逝。微微一闪神,他便慵懒又带着几分期许地开口问道:“璃月,你可明白那名女子为何要嫁给水国太子?”
云月璃闻言,靠墙沉思,一名女子嫁给一名男子的原因,她从未想过,她自小的世界也与这个问题绝缘。不禁疑问道:“不是她愿意的吗?”她想至少那名女子是自愿的。
宇文瑾挑眉,“你就没从故事中听出点什么?”
云月璃蹙眉,却找不到答案,不禁问道:“这个问题与你想对我传达的东西相关吗?”
宇文瑾倏地一笑,看来月璃果然是听得懂计谋,听不懂情感啊。他们之间的路似乎还长着了,不过也不是全没有进展。宇文瑾眉眼带笑地“嗯”了一声。
云月璃想,若是这样,她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或许可以问问琴珞樱?阿珋比她还小,说不定也不知道。这样想着,云月璃觉得虽然还是没弄明白宇文瑾究竟在想什么,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了。霎时,她心底的那丝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可转瞬间,她眼底就划过一抹深沉,倏地便沉声问道:“瑾,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