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直到现在仍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世界”里来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样。
她竟然一直都在线。当然知道她一直没有休息,心中的担忧,但是……没有办法对她说出一句话。就好像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就被剥夺了与人沟通的能力一样,任何的表达都做不到。
在玄武岛上遥看着她,看着她站在那里发呆。其实那一刻很想靠近她,但是,同样的不受控制,身不由己的消失在她的面前……直到到了晚上才些许恢复了一些能力。跟着她一起进入宋辽战场,很幸运的和她一起被分配到了宋。之后,行为能力在迅速地恢复,一击将那个女慕容击倒的瞬间,心中的窃喜。
可是,那个红衣男人出现的时候,又一次的身不由己。就像是逃避一样的迅速消失于红衣人和她的面前,身体完全的不受控制。
那个红衣男人说的话,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认同——“共死?也要你拥有选择的权力。”——事实正是这样。无论是如何进入到这个“世界”里的,究竟是怎么开始已经不重要,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在这个“世界”里,更多的事无法控制,更多的身不由己,完全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操纵了一切。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
所以,也无需追问在那一个时刻为什么就突然恢复了语言的能力,而且是和那个红衣男人一样的直接开口说话。在那个时候,也想到了会引发她的惊诧,但是,无暇解释,而且就算解释陆寒又能说出什么?在那一刻,就那样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面对着那个显得太强横的红衣人,那一个时刻,心里,真的没有任何的恐惧。在说出“只是两个人的战役”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明白对方的不可匹敌,但是,对方的强大,绝不会成为陆寒退缩的原因。但自知之明总是有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想好了一切,想到了将要面对的结果。
劈面而来的那一击。在那一个瞬间,仿佛真的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原来,世界的尽头,是满目的暗红,夹杂着缕缕的黑气。在那一个瞬间,已经闭上了眼睛。劈面而来的那一击,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躲避和抵御的。即使是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游戏世界的陆寒也并未拥有超常的能力,陆寒能做到的一切仍旧局限于游戏角色的限制,也就是说多佛能做什么陆寒也只能做到那个程度,甚至于最开始的时候陆寒还做不到平时多佛能够做到的一切。那一个瞬间,真的以为……只是下意识地跳开,根本没抱过任何的希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胸口旧伤的撕裂。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血迹,那伤口很深,只是还没有伤及内腑而已。疼痛难以形容,曾经只在多佛身上的伤口,曾经在陆寒身上看不见的伤口,在二者合为一体之后也一并聚集。还有,右手的环,碎裂。看着眼前的所有,那弥漫于这整个“世界”之中的红与黑,幽暗、诡异……以及,更多的。耳旁的声音,眼前的迷离,又一次的头晕目眩。“陆寒——”,那一个瞬间,似乎,听到了她的呐喊。
再能够看清楚的时候,正看到那柄剑向她刺去。不可能有任何的犹豫,更不可能再顾及身体的不适,用最快的速度移动到她的面前去,挡在她与那柄剑之间……那一刻,耳旁,太真实、太尖锐的呐喊,她的那一声“不——”。那一刻,心中的坚定,蔓延至脸上。那一刻,其实,已经……但是,又似听到了她在说“陆寒,我不许你死。”而后,那个红衣男人的声音——“共死?也要你拥有选择的权力。”!身体的巨震,之后瞬间的失去意识,而今,身体的全无力气,只能像滩烂泥一样的躺在这里!
只能全无力气的躺在这里,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逐渐的走近。其实根本不用太近的距离,当他出现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来者何人——那一袭诡异而且凛冽的红,除了他,又会是谁?
“魂殇!”心里的声音,根本没有力气说出任何话。只是看着,看着诡异和凛冽的红站在面前,那张太过苍白的脸上,邪恶而且冰冷的笑意。那一柄总是被黑气缠绕着的剑,这一次,它尖利的一端直指向陆寒的心口。如此近的距离,只要稍稍探向前去……
魂殇只是站在那里,剑锋直指着陆寒的心口,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魂殇也在看着陆寒。这一刻,苍白的脸上,连自己都能感觉得到的笑容之中的寒意。就这么看着面前那滩如烂泥一样的身体,心中的鄙夷。他的弱小……杀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两人的对视,彼此间的静默。之间,谁都没有动弹分毫,那柄剑,始终都没有刺下去。
蓦地出现的声音,刺耳尖利。红与黑的诡异天边划过的一点白,太耀目。
那张苍白的脸上笑容瞬间的凝结。眼前在同一时刻又一次陷入了全然的黑暗。胸口的剧痛,窒息,更剧。
在那一个瞬间,心底,喃喃的声音,似是冥冥中的约定——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