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迷茫，在寒意席卷心底的时刻。
只能静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即使面前两人的战斗是与陆寒相关的，但是，陆寒也只能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
仍旧是没有任何的交谈。冰与火所构成的“世界”里，只有火与冰交互的声音以及两柄阔剑时而交错发出的声响。时而刺耳、时而沉闷的声音，没有一刻间歇地充斥在这一个“世界”里。
两柄外形极其相似的剑，有着同样的厚度、同样的宽度和长度，却有着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两柄只有颜色不同的剑，它们的剑身上……
都刻着同样的一个“殇”字。
同样是两个极其相似的身影。如果从更远处看去，两个身影一定是非常相像的。只是，相同之中的不同，与那两柄剑一样的，他们，有着差异极大的两种色彩——比血还要惨烈的红，比雪还要凄怆的白。
相望着，时近时远的距离。偶尔借由着两柄剑的交错身影的接近，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经历了如许的岁月，四只眼睛里面，都再看不见过多的流露。
时间，在刻下些什么的时候也会拉开距离，同时，也会将更多的东西掩埋。
相望的两对眼睛里面，看不见过多的情感的流露。但是，也是未被任何其它的东西遮掩着的，就连总是喜欢出现在浓黑之上的红在此时也已不见。极浓的黑掩映下的同样的白，在这样的时刻，再没有一个比另一个更显得苍白，也没有一个比另一个更显得诡异。
两张同样是过分苍白的脸上同样的没有任何的神情，就好像那对同样沉黑的眼睛一样，不会让任何的情感和情绪在这样的时候流露出来。在这样的时候，即使是最初的那一句“无耻的东西”，魂殇也会觉得它的多余。
不会让自己的眼睛错过这其间的每一刻。曾经，已经错过了太多。那些错过的……
魂殇沉黑色的眼睛一刻都不肯离开地盯着对面的情殇。虽然，在这样的时候，沉黑色之中再也混不进任何的感情进去。
只是，看着，看着！
看着情殇早在数百年前已经变成这副丑陋模样的脸，苍白的面皮，掩盖了所有。
曾几何时！
记忆……那些个回忆，是最没有价值、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时间之所以能够做到它一定会做到的一切，正是因着它的无情。所有的记忆和感情，都不会存留在时间的字典里。所以，所有的雕刻，所有的掩埋与拉距都是毫不留情的。所以……
所以，无论是人还是鬼，无论那一个灵魂是否还拥有着肉体，只要他能做到与时间同样的事，那么，操控一切的力量就会属于那个灵魂。
曾经，情殇比魂殇更接近那一点，做到了魂殇一直没有做到过的事。
不是么？
“怎么？”红白身影再一次交错的瞬间，就在两柄剑相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中，同样刺耳的，情殇的声音，“魂殇，这一次，不再问我那个问题？”
火焰在魂殇奋力将情殇浮肿的身躯挥开的同时再起，一并产生的烟雾又一次将两人的形体包裹于其中。浓重的烟雾里，留下的，仍旧只有两柄剑相摩擦的刺耳声音，以及火与冰的碎响。没有回答，而情殇在他的一次提问之后也又一次地静默下来，就连独属于情殇的难听笑声也没有再出现过。似乎，从这场战斗的最开始，那样的笑声就没有出现。
问与不问，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意义？
火焰猛烈的烧灼中，耳边的碎响，是更多的冰破碎的声音。
魂殇知道，此时的情殇仍旧没有尽全力。即使是现在的魂殇已经能够成功地使用出十八层地狱，但是相较起情殇的魔修境界来说，魂殇还是要差了一些的……情殇的冰魄，在魂殇的火魂面前，绝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曾经，情殇比魂殇更接近那一个操控一切的力量。曾经的情殇，做到了魂殇一直都做不到的事。
但是……
接近并不等于达到，曾经也不会是永远。
一度的侥幸在沉静过后已经不再，余留下的是更多的冷静。直面事实，从来都是必须也是必要的事。
还记得那时，已变成这副样子的情殇兀自地笑着。那个时候，听着情殇笑声里的冰冷，魂殇的心也一并沉落到最深的谷底。那个时候……纵然有着太多太多的原因，但是，情殇的出现和变化也是所有原因当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从来都没有对谁说出过，即使在对萱的讲述中也没有将它提及，但那毕竟……毕竟是……
“这么纠缠下去，对你对我有什么意义！”仍是极其简短的一句话，本该是提出的问题却使用着慨叹的语气。火和烟的侵袭并没有因为魂殇声音的出现而中断，相反地愈演愈烈着。浓重的烟散布着，将更多的包裹于其中。那些金色或者红色的火光，浸染、吞噬了更多、更多。
纠缠？
这，又怎会是一个需要答案的问题。
根本不愿去看那张早就已经变得浮肿的脸。但是，即使不去看，脑中也再回放不出他原来的样子。特别是，在此时。也许，他从前的样子也曾出现在魂殇的脑海里，但是，那样的一个又一个的瞬间，稍纵即逝。
时间，在刻下些什么的时候也会拉开距离，同时，也会将更多的东西掩埋。尤其，是那些个美好的东西！
也许，在那些被掩埋的同时，所有的，都已转变成了如今的恨意？
早在那个时候，一切的毁灭，仇恨的开始？
那一场火，烧毁了多少东西？所有！似乎，是所有。所有的一切，也包括……太久、太久的记忆！
“你不是也有过结束一切的机会？”凄怆的白发下面那张浮肿的脸上再没有一丝能被称作俊逸的东西，一双与脸色对比太过明显的黑瞳直直地看着别过头去的魂殇。“那样的机会在你的手中，又何止出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