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中的波澜不惊,这一次,连那怪异的具有足够穿透力的笑声也已不再。只是一味地平淡着,看着魂殇的脸,看着魂殇愈加压抑的激动情绪:“曾经,我想过用情殇的身体告诉你:萱儿在当年已经被情殇吞噬。就在萱儿身死的那一晚,情殇毫不犹豫的吞噬了萱儿的魂魄,就在你的面前,而当时的你却没能看到。你要知道,可以说从那一晚开始,再也没有夏晴萱。”像抛弃最肮脏的垃圾一样把那个皮囊抛开去,“曾经,我以为执迷不悟的只会是女人。曾经,我就是那样一个执迷不悟的女人!在他将我的魂魄吞噬的那一个瞬间我甚至还在想着是她不忍我的离去,是他要以那样一种方式将我留在他的身边……很可笑,不是么?那个时候,我看着不远处的你……是的,魂殇,就像你曾经觉得的那样,在离开你的时候我只恨自己曾经留在你的身边,只恨不得我和你之间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恨不得立即离开你!”
“在当时,那一把剑刺穿你的胸膛的时候……你知道吗?那时候的我已经听到了情殇的笑。我不懂,到现在也弄不懂为什么情殇会那般憎恨你。但是,在这些年的时间里我却弄懂了一件事。或许,这也是可喜可贺的。”娇美的弧线微微地上扬,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曾经,我以为有多少爱就会有多少恨。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恨可以比爱来得更浓烈,但恨却无法坚持长久。在那一个瞬间,当所有的仇恨都付诸行动的时候……所有的恨似乎只真正存在了那一个瞬间而已。从前的虚无缥缈,以后的……无迹可寻。”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在这淡淡的笑容里面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温度。“你知道吗,魂殇?”突然地向前一步,她的笑容里终于多出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绝对不会是温度。
“什么?”有些木讷的回问。比墨还要浓还要黑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深沉。
有没有人告诉过魂殇和夏晴萱,他们的眼睛有着很相近的颜色,那样一种黑的程度……
“当他的思想和记忆与我的相融合以后我才知道的一件事,”那一对能够把夜空反衬得明亮的黯星仍是一眨不眨地盯住魂殇的脸,只是,此刻的距离近了许多——黯星已经接近深渊——沉黑的汇合与交融?“他的心里,除了恨你之外,竟然还有……”
“所以,即使在你代替了他之后你也尝试着给我暗示?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魂殇终于再次开口,果断地打断了夏晴萱的话。“萱儿,我也有一个同样的问题想问你——萱儿,你知道吗?”眼中的波澜在木讷过后终于突如其来地平静下去。看着对面剥去情殇皮囊的萱儿,这朝夕想念的人……“恨,会让一个人的灵魂彻底的改变。”
“如果不是因为恨,我怎么可能杀掉曾经深爱过的情殇?”
仍旧没有改变彼此的对视,属于夏晴萱的黯星仍旧无限期地向着深渊的至底接近。
“如果不是因为恨,你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曾经被你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爱人,当对他的爱变成恨之后……我想知道,萱儿,在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你是否也像当初用剑刺向我时一样的毫未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魂殇!在将我的灵魂吞噬以后,他并没有如愿地将我的灵魂分解吸收,我的灵魂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留在了他的体内,即使他想将我吐出来都做不到。我真的不知道那样的情形是不是天意,呵呵!我只知道,他那是作茧自缚。最初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即使阴差阳错地留在了他体内没有消失掉但我也是什么也做不到的,唯一和原来不同的是从进入他身体开始的那一刻我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情殇的心。”
有一种东西,或许,它本身的存在就代表着无可形容的诡异。而那一种东西,现在就存在在这一对黯星之中。
“我终于开始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很多人都对我说过情殇并不爱我,直到成为他身体的寄宿者以后,我才懂!他对我的蔑视,身为人时候的我根本感觉不到,曾经的那个叫做夏晴萱的女子,傻得可怜!竟把一些敷衍的话当成了最深挚的誓言,竟把那些他会对很多女子说的话都当成专属于自己的甜蜜……一切,都了解得太晚!我真的应该感谢我的命运,是它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不必用所有的时间来悔过自己的蠢笨。”
深渊的至底看着渐近的黯星,看到其中一瞬即逝的闪烁。
想要捕捉的时候,又像每一个以往一样,来不及。
“我想,那一刻的情殇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反噬。”娇美的唇角再次上扬,更大一些的弧度,但是,却更冷。“当我的灵魂积聚了足够的力量一举将他吞噬的时候……看着他的恐惧,那时候的我才知道什么才是我一直以来的希望。原来,看着他失去一切比看着他得到一切时还要快乐;原来,永远的毁掉他要比默默的成就他更让我觉得幸福。”微微的笑着,冷冷的。那一对黯星,仍旧没有停止向深渊至底的接近。
只是,在接近的时候带着的一种情感,其中的包括,是否,是一种冷冷的谑笑?
极致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成双,无缘的那一个……永远不会付出真实的感情!
“魂殇,你知道吗?”
但无论怎样一直都在接近着,没有停歇。
“你知道吗?当他的所有与我的相容的时候,在我本以为我该快乐的时候,却……”
黯星的一度更暗,又一次有了那么稍许的迟疑。
“情殇的灵魂,包含了太多我不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