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本公主的琴来”。
弹琴之人大多有自己专用之琴,练的久了,顺手,每根弦的音准自己都能轻巧把握,弹奏起来自然轻松自信。
所幸李轻柔今日出门之时,特地带出了她惯用的长琴,还真是派上用场了,她和静雅公主两人各自一边,迎面而坐,静雅浅笑着望着李轻柔,“本公主先开始”。
两人以同一曲子接力的弹奏法,各个音节两人都能遇到,同在一曲境意也好辨认,此法是再公平公正不过。
焚香,静雅即挥指而起,琴声即从她指尖溢撒而出,像是宁静夜晚的月光,平静清冷的笼罩着众人。是首平沙落雁,此曲优美动听,基调静美,但静中有动,普通之中见实力。
随着静雅公主的玉指离开琴弦,李轻柔轻松接了过去,琴声换了个方向,曲调悠扬,两人情感衔接恰好,众人未在两人交接受之中受到一丝不自然。
琴声盘旋在空中,仿佛使人能感觉到了大雁在空中盘旋的情形,静雅公主和李轻柔也已是身临其境,都闭上了眼睛来抓此曲的意境。
不得不说李轻柔摸到琴的时候,与平时有所不一样,先前,她站在静雅公主面前,气质完全被静雅压着,勉强只是个小家碧玉,现在看来,比拼的起劲,衣袖飞起,全神贯注在指尖,两人竟有并驾齐驱之境。
众人皆在呆呆聆听,李瑶华在男子之中觉察出异动,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已被静雅公主和李轻柔两人迷得失去了神智,眼神飘渺,手臂悬在半空中静住。果然是这个色中饿鬼金文壁,没想到今日他会来,他一向不是参加这些宫宴之类的吗,她摸摸自己的脸,今日她可没有厚粉扑面,不过见他对李轻柔和静雅痴迷的神情,她们两人今日都在身上狠下了一份功夫,应该不会留意到自己,稍稍安心。
两人的势头渐渐进入白热化,曲子也到了高潮部分,静雅公主猛然睁开双眼,凌厉乍现,勾起红唇,加快了拨动的速度,一直是静中追击,突然改变路子,并着强势的气场,优雅翱翔的大雁,瞬间犹如雄鹰展翅,长鸣一声,直冲上天。
最高点处,她停下了手,挂着蔑视的微笑,等着对手接下去。
李轻柔勉强接上,却是一路狼狈,又在静雅步步紧逼之下,最后只听得一闷声,琴弦断了!鲜红的血滴在断弦处,案上香炉中还在徐徐冒着白烟,终于静了下来。
“皇上,此局想必胜负分明吧”。
静雅公主高立在台上,飞扬跋扈,巧笑问道。
李轻柔仍在台上,捂着手指,尴尬无措,居然在一向自负艺高的琴技上输给了静雅公主,还被逼得的节节后退,断了心爱的琴弦,如此奇耻大辱,她咬唇望向靖王,眸中闪着盈盈泪光,却发现他根本没看过自己一眼,只得凄凄低下头。
皇上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头上由如泰山压顶之厚重,沉声,“自然,这一局还是静雅胜”。
皇子们脸色也是越发凝重,金景逸尤甚,如斯佳人,而今却像像一块烫手山芋,人人敬而畏之。
这第二局也输了,渐渐大家都紧绷起来,谨慎小心了,能埋头绝不抬头。
身旁的李琦烟也开始紧张不安。
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可是晚痛不如早痛,皇后道,“静雅公主,你说说这第三局是什么吧”。
静雅公主撇了一眼皇子们的方向,满脸势在必得,“第三局为舞剑,静雅先舞一场,如有比我舞的漂亮高超者,即算她胜”。
这下众人皆是惊诧万分,舞剑,这种阳刚之气的东西,在云州还只听过男人耍过的,云州女子从小都教导礼仪诗书为主,与武向来是不搭边的,尤其大家闺秀,更是注重个人德行修养,连步子都不敢跨大一点,何来会舞剑的女子啊。
“公主,云州国的女子向来不崇尚武功,你挑这一项,未免太难为人了”。金尘烈浓眉竖起,冷声道。
静雅冷笑一声,“比试开始之前,我们已经说定了,比什么都由静雅决定,不是这么快就想反悔吧”。
“拿别人的短处与自己的长处比较,胜之不武”。
“怎么,你们云州女子不学武,是短处,可是你们是礼教大国,书法和琴艺是所长,可是这两项正好是我们碧水国所短,静雅远来而来,承蒙云州款待,前两项已经特别礼让,比试贵国所长,这总不能一直让静雅吃亏吧”。
“你……”。
“尘烈,不得无礼”。皇上喝住金尘烈,即已答应让静雅公主选择比试项目,就没有当众反悔的理。
“答应公主的要求,朕绝不会食言”,皇上安抚住公主,又对下方众人问道,“这舞剑,你们何人敢上啊”。
下方一片宁静,无人敢应。
见所有人都一时无主意,静雅高傲的抬着小脸,信心满满的朗声道,“静雅先行舞着,只等我停下来时,希望不会让我失望,有上来迎战的”。
就着高台,静雅旁若无人,从侍女手中接过宝剑,瞬间倒真有几分侠女之气,解下披风,宝剑出鞘,配上剑指,行云流水,挑眉道,“各位可看仔细了”。
她一个回转直指,顶住一片落叶,直穿过叶身,长剑再往前,三百六度旋转,剑锋将树叶刹那间震碎,向四周飞散而去。
人影之中,她身子矫健,凌波微步,翩若惊鸿,既是剑又是舞,刚劲之中带着柔美,轻盈凤飞。
“靠”,李瑶华暗骂一声,这里的人,随便一人怎么都会武功。
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之时,静雅渐渐舞入尾声,即将有收剑之势,李轻柔狠狠盯着李瑶华,见她聚精会神观赏静雅公主表演,悠闲自在。想到自己刚才的出丑,案面下方,缓缓伸出左手,在李瑶华腰间处,狠狠一推。
李瑶华坐在最左边,她的左手边恰好是一片空地,被李轻柔这么一推,正好轻喊一声,离席匍匐在空面上,正巧台上静雅公主剑回鞘,回身见突出的李瑶华,轻笑,“这位小姐是要来与本公主一较高下?”
她抬头窥探含笑自信的静雅公主,回瞪着李轻柔,她是故意推出自己,想让她败给静雅公主之后,引起皇上的盛怒,罪责自己,其心可诛。
“三妹,呵,你可要好好舞”。李轻柔扶起她,顺势轻声说道。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了利弊,此时自己若不比,宴后皇上一定会治个她圣前失仪之罪,责罚是逃不过的。要是随便舞一下,败就败了,毕竟舞剑不是我们所长,皇上可能不会责怪。可是这最后一场是输在自己手中,必然会引起皇上和大家的反感,还掩盖了他们对李轻柔和李琦烟前两场输的记恨,真是一举两得。
倒霉的事都由她来背,她李轻柔可真想得美。
搭上李轻柔的手臂,对她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