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啊?”辛远远在北堂胤面前装呆。谢绯则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在下乔胤。”北堂胤一副完全不认得辛远远的表情,搞得她云里雾里,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健忘。
“原来是乔公子啊,真是气度非凡,人中龙凤啊,哈哈!”她笑得很谄媚,“小女子辛远远,这位是谢绯,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
“乔---公子---您---您好!”谢绯面色发白,战战兢兢。
北堂胤微微点头,不知可否。
“大哥,远远和绯姐姐都是小薰的好朋友呢,她们都是好人的。”岚薰以为北堂胤不高兴,慌忙解释道。
“我知道的,小薰。”北堂胤转头轻轻摸摸她的头,语气轻柔。又把辛远远给惊到了。
“哦—小薰啊,既然你大哥来了,我和绯姐姐就先回家了哈,以后再来看你。告辞,告辞。”辛远远向谢绯使着眼色,两人迈着小碎步逐渐后移中。
“两位。”沈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前面。两人的脸上开始冒汗。
不会是要灭口吧。
“沈川。”北堂胤平静无波的喊道。沈川垂首让开了道路。辛远远和谢绯火速闪走。连身后传来的岚薰的挽留话语也没有听见。
两人狂奔出二里地,气喘吁吁。因为极度紧张,面色发青,两眼发直。
“停,停!绯姐姐,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用跑了,要是真有人要追咱们,咱们跑到哪里也是白费。”辛远远捂着胸口。
谢绯比辛远远的情况要好些,毕竟从小习武,内力比她深厚。
“远远啊,我现在是越想越害怕啊。”她心有余悸,“那真的是----”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肯定是那个----”辛远远点着头,“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谢绯不可思议的挠挠头,“我当时简直是惊呆了,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还是你机灵啊远远!”
“哎!算了吧,我现在还后怕着呢,谁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也不知道小薰是怎么认了这样的一个哥哥,简直太牛了,她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搞得我也不敢直接点破,深怕坏了人家的事,可是又怕礼数不够,犯了大忌,心惊胆战,左右支绌!”她擦擦额头的汗珠。
“对啊对啊,”一向豪爽的谢绯也面露苦色,“我就见过皇上几次,每次都是三跪九叩,恭恭敬敬的,像今天这样草率的还是头一回呢,不知道行不行啊。”
“你不是和北堂家挺熟的吗?”辛远远随口问道。
“那是和二哥熟而已嘛。”谢绯叹道,“这是皇上啊。那能一样吗?而且听二哥说皇上不像他那么随和好说话的。刚才虽然他一直是很平静的样子,可是我就觉得很有压力,两腿发软呢。”
辛远远想起在皇宫中见过他的那几次,虽然并不是很了解,但是确实也不是亲切晴朗的那一型。
“这算不算是皇上的秘密啊?”谢绯小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啊,我就怕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样我们就惨了。”辛远远仔细看着周边的情况。
“应该不会吧。否则也不会让咱们就这样跑出来了。”她又自我安慰道。
“希望如此,神仙保佑吧。”辛远远拜着佛祖菩萨。
“你说小薰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谢绯还好奇着。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简单的关系,我看咱俩还是别捣鼓这事了,皇上的私事呀,咱们就别过问了,免得不知道怎么死。”她嘀咕着。
“嗯!太紧张了,我得回家去,好好平复平复,看看风声,要不要现在出去躲两天。”谢绯想得挺长远。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在家里呆着吧。应该没事吧。“辛远远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两人在街口告别,各怀心事的回家了。
“真是倒霉啊。怎么能够碰到这种事情呢?不明不白的。”她进了回春药堂,随意踢着练剑的木桩。
“温姑娘回来了。”很清淡的声音。
平地惊雷。
辛远远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房内端坐着自己一路念叨着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桌边,瞄着手中的折扇,做若无其事状,全然不觉是擅闯了别人家的居所。
辛远远两膝跪下,恭恭敬敬伏下身子,朗声喊道:“温悦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温悦无知,请皇上恕罪!”
她低垂着头,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北堂胤突然杀了回来又是为的什么。难以预测是福是祸。
“这里不是皇宫,你不必拘束。起来吧。”北堂胤随手一指。
“温悦有罪。”辛远远只是低着头不敢起身。
“你有什么罪啊?”北堂胤淡淡说道。
“哦---温悦先前对皇上不敬,是为大罪。”她斟酌着词句。
北堂胤静静看了她几秒钟,微微一笑:“你没有做错什么。”
“啊?”她惊讶的抬起头。
“小薰她很单纯,朕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事。”北堂胤缓缓说道。
“啊,明白,明白!”辛远远猛点头。
不就是皇上微服泡妞吗?要抛弃身份的束缚才够写意,这点辛远远很是理解。
“你明白?”北堂胤盯着她。
“是的!皇上您放心好了,温悦绝对不会给皇上招来麻烦的。而且温悦对岚薰姑娘绝对没有任何的企图。”她极力澄清自己。
“哦。”北堂胤漫不经心的说道。
辛远远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对方的静默反而更成为一种压力。
“这是你以前的家?”沉默之后,北堂胤突然转移话题。
“是的,皇上。当时温悦失去记忆,被师父收留,住在这里,并改名为辛远远。”她照本宣科的汇报。
“那你师父呢?”似乎是不经意的询问。
“哦---师父和师兄远游采药去了。至今未归。”她虚虚答道。
“你就准备一直这么跪着?”他扫了她一眼。
“谢皇上!!”她揉着膝盖站了起来。
这跪拜之礼还真不是人受的,就这么一会,她就觉得双腿酸软无力了。
“累了就坐。”平淡的语气。
辛远远也不再硬装什么大头蒜了,就近拖了一只凳子坐下。低头不语。
“啊!”她又站了起来,“皇上你要喝茶吗?”
“现在才想起来,不必了。”
辛远远低着头,那感觉就像被老师批评了一般。这人和人之间倘若一旦有了地位的不对等,那气氛就不会活跃到哪里去。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北堂胤奇道。
“这个---温悦平时就是瞎说,胡说。在皇上面前,那哪能口不择言呢。”她讪讪笑着。
“你就是怕朕了?”他接着问。
“那个-----皇上您是不是要听真话?”她小心翼翼说道。
北堂胤点头。
辛远远深深吸口气:“您是皇上,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您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神子龙裔。没有人不怕您。温悦当然不可能例外。”
北堂胤若有所思。
“那么就是说朕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真话,遇到真心对朕的人?”他目光有些游移。
“皇上,您神武英明,有些事情想必看得比温悦还要明白。所谓有得有失,做一个皇帝的代价肯定巨大的。”辛远远沉吟道。
“你能明白做皇帝所付出的代价?”北堂胤似乎有些意外。
“这个----虽然温悦没有做过皇帝,但是有些事情,是想想就可以体会到的—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想过要做皇帝----”她意识到失言,有些语无伦次。
北堂胤并不生气,示意她继续。
辛远远舔了舔嘴唇,定了定神:“在上位者,掌握的是绝对的权势,可是也面对着空前的危机。没有人可以绝对信任,没有人可以绝对交心,永远不能彻底放松,尤其是做一个明君,那更是如履薄冰。”
北堂胤的眉稍微微上挑。
“可能最最辛苦的还是不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爱自己所爱的女子吧。”她缓缓说道,紧张的看着他的神色。
果然,北堂胤眼底一黯,面色冷沉下来。
被我说中了?辛远远心里一动。
北堂胤站起身来。在他颀长的身形面前,辛远远顿觉自己渺小起来。
“皇上您---是不是生气了呢?温悦是胡说八道的,跟您赔罪哈。”她笑得很乖巧。
北堂胤定了定身子,沉默半响。
“皇上,您罚我吧,温悦知错了。让温悦干什么都行,下次一定不乱说了。”她扮乖乖小羊羔。
北堂胤的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何罪之有啊。”他懒懒说了一句。
“谢皇上!!”她欢天喜地,不小心说漏了嘴没有惹火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如果有时间,就去陪陪小薰。”撇下一句话,北堂胤潇洒的离开了。留下辛远远在原地浮想联翩。
宫里一个樱妃,宫外一个岚薰。
姐姐啊,你的宠爱看来也是有限的了。
感叹一番,辛远远坐回自己床上,默默思索。自从得知师父师兄离去之后,日子似乎变得混乱起来。空荡荡的回春药堂,已经越来越没有温暖的感觉了。
辛远远打定主意,先回安州看望父母,然后就踏上寻找师父师兄的路程。虽然谢朗教授自己的剑术只是习得皮毛,但是总算比手无寸铁要好很多。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生存的使命,基本的意义。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从异时空飘过来的过客,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天机,她真的无从领悟。既然是这样,不如遵循内心的召唤,就算有艰难,有风险,可是毕竟是自己的意志。不被命运所选择,这是她希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