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辛远远一直注意着他的行动,第一时间发现了险情,心中大怒,咬牙切齿的骂道。
她身形敏捷闪开,就见那男子擦边飞窜而过,轰隆一声撞在墙上,好嘛,红的,白的,顿时洒了一地。辛远远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北堂胤的眼中精光一闪,面上浮现冷酷之色,长剑翻飞如同闪电,伴随而来的是漫天的血雨腥风。
速战速决。
沈川领悟了北堂胤的意图,攻势也越加凌厉起来。
灰衣军团很快崩溃了。
死亡。死亡。死亡。
只剩一人。
此人的右臂绑了一条红巾,眼神犀利,应该就是这一伙人的头领。此时面对绝对的败势,他眼中透出焦躁绝望的神色,不再恋战,只求速速脱身。
北堂胤的神色轻闲,仿佛逗弄老鼠的猫,一步步摧毁他的意志。他需要知道这些人的背后主谋。
红巾男子脸上生出一种凄厉扭曲的神色。
北堂胤的面色一凛。
红巾男子古怪的笑了一声,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一个血紫色小球,一股黑紫的烟雾顿时弥散开来,与此同时的还有一种腐败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疾风一般,几人的身影迅速后撤出去。
红巾男子的身体被黑雾包围,片刻之后,身上就被侵蚀了无数了创口,暗紫色的血不断的从创口涌出,惨不忍睹。他剧烈的抽搐着,慢慢停止了挣扎。
如此极端的自杀行为。辛远远感叹着。忽然想起来刚才一阵电光石火,有人将自己掠了起来,幸亏也是这样,否则以她的速度,未必跑的出那怪雾的袭击。
一转头,是北堂胤一双漆黑的眼睛。
他的脸色很不好,确切的说,是有怒意了。
“谁准你来的?!”他低低吼道。
“我---我,我自己准的!”辛远远有些心虚,“我只是担心你们嘛!”
北堂胤的眼神之中风起云涌,他手指的骨节隐隐作响:“你来就是为了添乱的么?”
辛远远的脸一下子僵了下来。
她退离他一步,低头说道:“对不起,我错了。给您添麻烦了!”
北堂胤一滞。
此时,沈川走近那名灰衣男子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站起身来向北堂胤回报道:“公子,是乌灵侯的人。”
北堂胤缓缓吸了口气,面色恢复往日冷定。
“还不下来?”他语气很淡。
众人都是一惊。
一个身影像是黑色的大蝙蝠,幽幽落在众人面前。
“嘻嘻,没想到公子您早就发现我了!”他脸上挂着笑。
辛远远寻声看过去,不禁睁大了眼睛。
乌墨长发,在脑后以墨蓝缎带轻束,一袭银色长袍,宽松洒逸,上面细细描绘了盛放的兰花,修长的身形,腰肢柔软,面色白皙,眉眼清秀,只是那表情有些甜腻,那笑容有些暧昧。
喔,这到底是----
面容精致者,辛远远也有所见识,比如景云麒,但是他神情中的孤傲阴鸷,反而让他愈加冷硬。但是面前的这位仁兄,则让她有一种莫不很着头脑的感觉。
好俊的花衣裳,莫非是有特殊嗜好的?
“哎呀,这位是谁啊?你看长的白净水灵的,真讨人喜欢啊!”他一下子抓住了辛远远的手,使劲摇晃着。
这纯粹是狗屁。依照辛远远目前的状态,烟熏火燎的,白净才叫见鬼呢。
“沧镜。”北堂胤冷峻的扫了他一眼。
沧镜立马放开拉着辛远远的手,乖乖的站在一旁,依旧是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除了北堂胤和沈川,在场的其他人都有点迷糊。
“殿下----”苏瑶,也就是岚舞,小心轻柔的喊了一声。
北堂胤回过头看着她,眼神温和:“怎么了,小舞?”
“哦,没,没----”他的注视让她的双颊染上了一丝粉红。
“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小薰现在很好,也在宣城。”北堂胤沉吟道。
“什么?!这是真的吗?!”巨大的惊喜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心,眼泪夺眶而出,“小薰竟然还活着,她竟然没有死,竟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能见到她吗?”
她的手紧紧抓住北堂胤的衣袖。
“当然。不过她失去了记忆,可能不认得你了。”
岚舞笑着摇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的是上天眷顾,我已经很满足了!”她带着喜极而泣的感恩说道。
“沈川。”北堂胤沉声道。
“属下在。”沈川恭谨回道。
“送岚姑娘回别院。”
“殿下?”岚舞的美目中透出一丝疑问。
“不要着急和小薰相认,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他看着她,声音沉稳。
岚舞点点头。在沈川的护送下离开了。
“陆远墨,咱们也走吧。”辛远远拉拉他的手臂。
“你要去哪?”北堂胤冷声问。
“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呢,最好马上消失哦。”她笑着眨眨眼睛。
北堂胤的面色更差了。
“你存心要激怒我是不是?”他盯着她。
“不是。”她还是笑。
北堂胤突然有一种无法自控的感觉。
“哎呀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咱家公子像平民百姓一样的吵架拌嘴呢,真是稀罕啊!”沧镜大发感慨。
“滚。”北堂胤冷喝一声。
“嘻嘻,滚就滚。看我滚走,再滚回来----”沧镜像是一只花蝴蝶,来来回回。
他的脸皮真厚啊。陆远墨心中赞叹道。
“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咯!”辛远远摆摆手。
北堂胤的眼睛眯起,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番。
终是冷淡无语。
辛远远的背影渐渐消融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我说公子呀,人家都走的远远的了,您再怎么看也是枉然咯!”沧镜不知死活的插嘴。
“你似乎很闲。”北堂胤收摄心神,淡淡瞥了他一眼。
“公子---”沧镜有所领会,暗自叫苦。
“事情办的怎样了?”
沧镜笑道:“我办事您放心。证据非常充足,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乌灵侯马上就会完蛋。”
北堂胤颔首:“很好。”
“公子啊,您真的打算那么做?”沧镜有些犹豫,“毕竟先皇的意思----”
北堂胤淡淡笑了:“父皇也是会犯错的。”
沧镜做出崇拜状:“公子,我就知道您一直都是这么有魄力的!”
北堂胤回过头来,看着沧镜,若有所思的样子。沧镜敏锐的捕捉到了。
“难道是我最近做的事被发现了?”他自言自语,“哎呀,我也没有干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调戏了几个阔少而已嘛!”
“沧镜。”北堂胤缓缓道,“你可知罪?”
“啊?!”沧镜眼泪汪汪,一下子跪在北堂胤脚下,“属下愚昧。不知。”
“哼!”北堂胤冷笑,“你倒是很会装啊。”
“公子冤枉啊,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啊?”沧镜索性赖在地上,一脸无辜。
“需要我提醒你吗?”北堂胤说道。
沧镜一下子瘪了,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嘀咕着:“死雀,我就知道,这事迟早得露馅,都是他害得。”
“想清楚了?”北堂胤道。
沧镜马上笑得灿烂:“这个,公子啊,我倒是知道一点关于岚舞姑娘的事情,不过,那是旬雀的错,我是被牵连的----”越说越小声。
“哦。”北堂胤道,“旬雀的责任?”
“就是就是,都是旬雀的错!公子您一定得重重惩治他!”沧镜落井下石。
北堂胤目光精锐:“什么时候知道的?”
沧镜面色一下沉寂,他深吸一口气,躬身回道:“禀公子,是五年之前得知。”
“为什么隐瞒?”北堂胤语气中有着凌厉威严的气势。
沧镜伏下身子,一扫刚才的嬉皮笑脸:“岚舞姑娘身份特殊,对公子百害而无一利。属下和旬雀擅做主张,不想让公子获知她的消息。”
“放肆!怎么处理我自有主张,你们两个倒是长了不少本事。”北堂胤冷喝一声。
“公子!”沧镜深深的伏下头,语气谦恭却带着坚定,“属下早就预料到会被公子察觉,但是为了公子,属下并不后悔,任凭公子处治!”
北堂胤面色阴沉,那表情说不上愤怒,却令人心神俱慑。
沧镜伏在地上很长时间了。
北堂胤的心情很复杂。十年来为他出生入死的沧镜,还有身处险境毫无怨言的旬雀,他们是他的得力功臣,不可或缺的人才。就算将功补过,也平了。
“你起来吧。”他轻叹一声,“这是最后一次。”
“谢公子不杀之恩!”沧镜深深的叩拜下去。
欺瞒主子这种事情,他也真的没胆量做第二次。不过,当年的北堂胤,还处在热血澎湃的年龄,远没有现在的沉稳冷漠,况且那个时候,大宁政局并不平稳,为避免横生枝节,他和旬雀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此事隐瞒下来。
如果旬雀在此的话,也许会把沧镜当初一边哭着一边写遗书的糗事抖搂出来。
“公子啊,我就知道您宅心仁厚,胸襟就像天空一样宽广---”沧镜刚刚爬起来就恢复了嬉皮笑脸。
“乌灵侯的人是怎么回事?”北堂胤不理财他的吹捧,问道。
“哎呀,那个乌灵侯,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笨蛋!”沧镜整整自己华美的衣服,“居然自己跑到宣城来了,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