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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暗夜之中疾驰如电。

马车之内,辛远远和沧镜相对而坐。一贯言谈甚健的沧镜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眼神之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辛远远好生奇怪。

“沧镜。沧镜?”她轻轻唤了一声。

沧镜好容易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什么事啊小远远?”他换上嬉笑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她问,“你有心事呢。”

沧镜眼波一动。

“哇!没想到小远远还挺喜欢猜测别人心思的呢。”他笑着岔开话题,“我觉得你小时候肯定很胖。”

“啥?”一只乌鸦飞过。

“我小时候胖不胖关你什么事!”她白了他一眼。

“哎呀,不要生气嘛。”沧镜连连拱手道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而已。”

“不知道我师兄怎么样了----”她眼神黯然,看着马车窗外。

“卓公子吉人天相,不死之身。”沧镜幽幽回道。

“什么意思?”她紧张回头问道。

沧镜托着下巴,道:“听说在空灵谷,为了对付空云鹤,卓公子使出了玄冥诀的最后一式。”

辛远远屏息宁气。

“这一招据说是毁天灭地,日月无光啊。”沧镜赞叹道,“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

“然后呢?师兄----哥哥怎么受的伤?”她急急追问道。

“师兄哥哥?”沧镜张大嘴巴,“好特别的称呼哦。你也叫我们公子哥哥吗?”

“你去死。”她作势要踢他。沧镜赶忙缩到马车一角。

“抱歉抱歉。”他举起一只手,“听说这玄冥诀最后一式,破坏性太强,而且最恐怖的一点是,剑气太过霸道,一旦使出,根本无法掌控。卓公子就是被这剑气反噬,经脉受创。寺枫夜把他送回追月山庄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昏迷不醒的了。”

辛远远的心里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疼痛不已。

“哥哥---哥哥----”她好心疼他。

“他会好起来对吗?”她迫切的看着沧镜。

“嗯,有虚兼老人亲自为他调息,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要休养很长时间,这是肯定的。”沧镜点头道。

辛远远紧绷的心稍稍放松,猛地一下靠在了马车壁上。

“我一定得赶紧回去,我要快点看到哥哥!”她低声道。

“你真是没良心的。”沧镜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对不住哥哥----我知道,他一直在保护我,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了他------”她羞愧的垂下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沧镜摇摇头。

“那是什么?”她愕然了。

沧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没什么。”他也转头看着窗外。

他的神态失常引起了辛远远的极大迷惑。

“沧镜。请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隐瞒什么。”她正色道,无比认真。

“我不能告诉你。”沧镜扯扯嘴角。

“为什么?”更加不解了。

“我说了,下场会很惨的。”沧镜做无奈状。

公子的手段,你是没有见过的啊。

“你不说,下场也会很惨。”辛远远面带威胁。

沧镜挠挠脑袋。

“都怪我多嘴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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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池。

升腾的绿色云雾。弥散的怪异的药草气味。

针刺刀割一般的剧痛。

“这升云丹,实在是解毒的下下之选,这是最后的选择。别看这药丸雪白剔透,药性之烈,非常人可以想象。服下之后,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烧。亦药亦毒,全看个人修为。央池中有我多年珍藏的药草,也许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两个时辰之前。明若怡郑重的交代道。

北堂胤漠然的看着手臂上的青白,凝聚内力,将升云丹的蔓延之势引向毒发之地。

看不见的战场。没有的是硝烟,同样的是生死。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这样的危机是什么时候了。

从小他就深知,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保全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的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然而,这一次的意外,是怎样的状况。分明是他心甘情愿扑跳入这深渊,将自己的性命悬于刀锋之上。所谓的任性吗?

他暗自轻笑一声。

这样的他,怎么做皇帝?怎么君临天下?

再度扬起嘴角。

沈川和明若怡焦急的等在外面。

这样的解毒方式,是存在风险的,如果北堂胤稍有闪失,那么生云丹的烈焰之势将成为比绛蛇之毒更凶恶的杀手。

明若怡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锦帕。而一向稳重的沈川,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长长的静默。

久久的等待。

越来越令人窒息的紧张,担忧,焦虑。

明若怡感觉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她恨不得推开门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门,缓缓的被打开。

北堂胤的脸色是苍白的,他的黑发,略带散乱的垂下来,一贯淡然的眼眸中竟然带着疲惫和虚弱,松松的裹了一件青色袍子。他的脚步,似乎还有些漂浮。

“胤!”

“公子!”

等候多时的两人迅疾的迎了上去,露出满脸的喜悦。

“你----”北堂胤伸出手指,淡淡笑道。

然后他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倒在明若怡的身上。

“胤?!”她惊叫道。

“公子----怎么了?”沈川话有些结巴了。

“公子!公子!”有人风驰电掣的冲过来,着急喊道。

“胤没事的,只是耗损太多,暂时昏迷过去。没有大碍了。”明若怡已经镇定下来。

“你是谁?”她猛然睁大眼睛。

“夫人您好,在下出现的实在是冒昧。”沧镜笑嘻嘻道,“在下沧镜。”

明若怡仔细看看他。

“原来你就是沧镜。”

“原来夫人也知道沧镜啊。”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明若怡一双明眸里面,却清楚的映射出辛远远一张忧心重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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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胤是为你受的伤?”精致的房间。清雅的香气。与之不符的却是明若怡的一脸怒相。

“你怎么能这么做?!”她语调尖锐。

“我没做什么啊。”辛远远蹙眉道。

明若怡轻轻一拍桌子:“你还敢说没做什么?!要不是为了你,胤会受伤吗?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怎么能为你这样一个无谓的女人平白陷入危险之境?!”无谓的女人?拜托。辛远远心里哀叹一声。看这位美艳大姐,被迷恋冲昏了头脑,自从见到辛远远第一眼,就对她充满了怨恨的感觉。

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他出事的。”辛远远满脸的歉疚。

明若怡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这里是我的家。你要规矩一点。”她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谢谢明姐姐!”她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慢慢坐下,她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缓缓送到嘴边。可是,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手指颤抖的缘故,茶盏竟然滑脱了,跌在桌子上,茶水倾洒一地,溅了她满身。

她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轻轻的啜泣起来。

刚才她看到他的苍白脸色,看到他毫无预警的倒了下去,她的脑筋好像是瞬间石化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爱护她关心她帮助她的人都要置身险地。北堂澈,哥哥,还有---北堂胤。

却唯独她自己,活得好好的,毫发无伤。

她心底的羞愧和哀伤,流成一片阴郁的海洋。

一阵剧烈的风刮过,竟然把房间的烛火熄灭了。

她呆呆的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床前。

“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她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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