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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牧之靠着栏杆站着,看着面前的安以若,迎风而立,微风吹起她的雪纺裙摆和长长的黑发,美得像夜幕中的精灵。

  歌里唱: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安以若开始习惯没有顾煜城的日子,一个人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身边走过成双成对的人,而她的心里空落落的缺了一块。

  生活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前山有风,后山有雨。美好的风景总在遥望之中。而她的单纯无知也一夜到头。在社会奔波,为生活忙碌。她庆幸能在最无助的得到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收获她最珍贵的友情,她感谢命运的手下留情。

  即使最后於一淼让她幡然醒悟,可是她和顾煜城终究还是错过了。爱情屏息,一秒钟的曲终人散。爱亦爱,痛亦痛,曾经相遇,总好过从未碰头,纵使相思成灰,天涯相忘。

  那时候,杂志社刚起步不久,她把自己埋在工作中——采访,调查,写稿,用忙碌来挤走心中的杂念。心在文字中安家,生活的重心只有父母和工作。

  做媒体这一行,一篇报道就足以成全一家杂志社的崛起,或者覆灭。当年的安以若有着初出茅庐的孤勇,当别人都想着各种托词推却采访林牧之的活时,惟独她一个人扛下来!

  查遍所有可以查的资料,一无所获后,她才清楚,自己扛下怎么样一个艰巨的任务。仅有的资料就是於一淼给的寥寥几句:林牧之,“新跃”的新任掌门,手段强硬,业界称“铁血少东”。

  入行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安以若也采访过各色人物,却没碰见这样低调的人,或许说神秘。谁说的,低调是最牛逼的炫耀。她倒是越发想挖到他的独家。

  后来,林牧之曾问过她,怎么她身上总是带着这么无可救药的执拗。就是一篇报道而已,弄得不管不顾的。

  回想起来,林牧之的那篇报道是安以若从业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本着先礼后兵的程序,打电话预约,秘书一听是采访的,直接挂了电话。他的公司不知跑了几趟,总是被前台的小姐以“林总没时间”为由,拒绝的干脆。

  无计可施,于是到他们公司的车库,蹲点守候,连续一个多礼拜,连个林牧之的正脸都没见到。

  於一淼也劝她放弃,不用这样子认真,但安以若一想起办公室那些“前辈”看笑话的眼光,就越发有着誓不罢休的偏执。

  车库的保安到了后来一见到她,就直接出手拦了,敢情她那时候都进入他们防御的黑名单。

  她蹲在车库露天的出口处,盛夏的太阳很烈,脸上手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晒的脱了一层皮,嘴里也干的冒烟,头也沉得像灌了铁。

  有点后悔自己的较真,后悔自己的冲动,可终究没有起退却的念头。

  摸着小指的尾戒,想起多年以前的顾煜城,在这样的天气为自己拿签名的CD,心头所有的阴霾都散去。

  他现在还好吗?

  想笑,又想哭。

  不远处开来一辆车,她试图去拦,却在站起的瞬间,没出息的轻飘飘倒下。意识混沌的前一刻,仿佛看到有人下车,背光的身影,像是电影画面切割的镜头。她努力的想要睁眼看清,却依旧无力得闭紧。

  安以若只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巨大的梦靥里,梦见顾煜城冰冷的眼神,梦见顾母讥讽的微笑,梦见父亲惨白的病容……仿佛像个溺水人害怕溺死在那样的梦中,她拼命扑腾着想要醒来。

  医院惯有药水的味道一阵一阵的刺鼻,目光触及四壁,皆是单一的白。那种味道,那种颜色让她作呕。

  浑浑噩噩地转过头,目光定焦在窗边那个背着她站立的身影。

  瞬间,心中的思绪起起伏伏,脑中出现的那个句子——似是故人来。这个背影,像极了心中所念之人。

  安以若只觉得恍惚,掀开被子下床。不小心碰到伤口,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手肘上蹭掉了好大的一块皮,涂了药水,却好隐隐透着血渍,想来是晕倒的时候磕到的。

  这细微的声响惊动了林牧之,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安以若。

  多年以后,安以若回想起那个正脸,终于明白别人所谓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就像那时候的林牧之,即使一语不发,可是那样的气场,连光线都带着低调的优雅。

  即便背影何其相似,可看到他的正脸的时候,心中的希冀碎了一地。

  她认人的本领不高,可是林牧之那张脸,她确定在哪里见过,只是翻遍了脑中相关的记忆还是想不起。

  “这位先生,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虽然糗大了,但最起码人家帮了她一把,连声谢谢都没说实在不好意思。

  林牧之笑得很浅,只过来说:“医生说你中暑加上脱水,才会晕倒!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安以若奇怪,面前的男人,那副语气完全不像是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语气。只是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安小姐如果感觉没事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请问,你认识我吗?”安以若忽然觉得这句话像极了电视剧中那些失忆的桥段。

  林牧之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立即又恢复了正常:“安小姐的可是贵人多忘事,家母曾多蒙安小姐帮助。而且——安小姐这几日不是追我追得紧吗?”

  安以若好不容易刚翻出那段回忆。当时只是送那位妇人去医院,等到她家人来就离开了吗,没有好好打个照面。

  可他的后半句让人无语,敢情他一直和她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躲在幕后看她笑话来着。

  可此刻谁叫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安以若只能劝自己不要生气,做媒体的人首先得脸皮厚。只能陪着笑脸:“那能请林总能抽个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可以吗?”

  林牧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定:“安小姐肯定知道我不喜欢被曝光,我想知道如果我不答应,安小姐会怎么样?”

  “既然这是我的工作,我当然尽自己一切努力完成!”安以若言辞切切。

  “敢情安小姐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咯?我只怕到时候,我这堡垒没有被攻下,你先倒下了!”

  林牧之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孱弱得像朵山茶。可是就是不明白骨子里怎么藏着这样一股偏执的孤勇。心底终究被什么触动:“后天三点,到我办公室吧,我只能抽半小时。”

  只是这一句,安以若差点都要感激涕淋了,终究对的起自己这几日的辛苦。

  这是安以若记忆中的和林牧之的第一次照面,谁知道这是上天的开的玩笑,还是特意的安排。总之,以后的年岁,他们的生活开始了真正的纠缠。

  去采访林牧之的时候,安以若做足了功课。该问的问题,该带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三遍才出的门。对待林牧之这号人,丝毫马虎不得,能够挖到他的独家无论是对杂志社还是安以若自己,都是一种莫大的光荣。

  到林牧之公司后,从前台小姐到总裁秘书,安以若受到的待遇无一不是贵宾级的。其中不乏有好事者不住得打量着她,想来是定是误会她是林牧之众多红粉中的一位。

  林牧之的秘书并没有引她到寻常的会客室,只是直接带她到他的办公室。只说是林牧之吩咐下来,安以若虽然奇怪,也不好多问。不禁打量起林牧之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线条硬朗,干净利落,不着外物,隐隐中透着一丝霸气。唯一与办公室风格不搭的是墙壁上那副油画,虽是西洋风格,但是却婉约细腻到极致,看的出来是出自某位女性手笔。

  以若忍不住走进看,落款是简简单单的一个“Jane”,倒不像是哪位名家大师的名字。

  林牧之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着实让安以若吓了一跳,可他的目光也定在那幅画上,没有游离半分,仿佛陷在一种思绪中,让安以若不好出言打扰。

  良久,林牧之才转身对着她说:“很少有人会像安小姐这样关注这幅画的!”

  安以若笑笑:“想必林总对这幅画有特殊的感情吧?”

  “安小姐,这是你的职业病吗?”林牧之答非所问。

  以若自觉不好意思,太过涉及隐私的问题,是采访的禁忌。“那么,林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林牧之点头。

  整个采访过程,安以若诚惶诚恐。所幸她的问题问的张弛有度,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原本只说好是半小时,可不知不觉却聊了一个多小时。

  采访结束的时候,安以若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谢林总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

  “安小姐,客气了,你救过家母一命,都没有机会好好谢你!”

  安以若看他疲累的神色,不好再多做客套,起身告辞。

  林牧之准备按内线,让秘书送她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以若拒绝,收拾好东西,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林牧之也没留他,手摁了摁眉心,稍稍舒缓一下一日的疲惫。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起身循着安以若离去的方向追出去。

  眼看电梯的门就要合上了,来不及摁按钮,林牧之侧身迅速地闪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一室的诡异。

  安以若询问的眼神看着林牧之。

  他摊一摊手:“忘了和安小姐说,这部电梯出现故障,正要找人检修。”

  安以若一下子窘了,这么大一家公司,连电梯坏了都没有提示么?

  林牧之看出安以若的心思:“这电梯平常就我一个人用。”

  他这一说,她才想起刚才秘书引她进来时,确实不是这部电梯。她自己失误,也怨不得别人,可他进来又是为什么?

  看着液晶屏上一层一层跳动的数字,不作他想。“但愿平安到达……”

  安以若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电梯就卡住了,一瞬间漆黑一片,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鼻息。

  林牧之摸索着去按电梯内的求救电话,却久久没有人应。估计都已经下班了。

  “你带手机了吗?”林牧之摸黑问着安以若。

  安以若伸手去包中掏手机,可是看到漆黑的屏幕,终于忍不住自嘲的笑:“没电了!”

  安以若只觉得很林牧之是风水相冲,气场不和。靠近他三尺,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真是天意,除了这样自我安慰,安以若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解释。于是也顾不了什么形象,蹲坐在地上,静静地等。

  林牧之见她不做声,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倒是镇静,要是寻常女子,不连连尖叫了!”

  “我还是省点力气等着救援吧,只要电梯不忽然掉下去就好!”

  这让林牧之想起一些经年往事,自顾自的说着:“当年,我和一个人困在电梯里差不多两天都没人发现!”

  安以若无事可做,只好顺着他的话问:“后来呢?”

  林牧之嘴角浮起温柔的笑,语调也随之轻和许多:“我们两个人都认为会死在里面了……等到两天后被人发现了才就出来的!”

  “和你一起的人是个女的吧?”以若问道。

  林牧之不置可否,于是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又恢复了一室的沉寂。

  安以若忽然想起了那个“Jane”的落款。原来这样子硬朗的男子心中还留着如此柔软的一块,不免微微的动容。被这样的人记挂,未尝不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原来每个人都一样,心动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一时间,安以若有些落寞,心中的悲伤静静流淌在漆黑的空间里。

  时间分分秒秒在流逝,外边依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安以若只觉得又饿又困,耐心也开始透支,这个点没回家,又打不通电话,不知道父母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困在里面这么久,胸闷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慢慢挪到墙壁边上,靠着只想好好睡一觉。

  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林牧之以为她是等慌了,不禁安慰道:“等会就有人来的,你先别紧张!”

  “我只想先睡一觉!”安以若睡意侵袭,语词含糊,反正电梯内有自然通风口,应该不用担心窒息这回事。

  林牧之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如此淡定的女人还真是少见!边想着,边脱下西服的外套递给她:“你先穿上吧,当心着凉!”

  安以若也没有矫情地推脱,反正他们两个现在是难友的关系,他表现一下绅士风度也是应该的!只说了声谢谢,就顺手接过了!

  长夜漫漫,等待尤其纠结。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对象,正好适合滋长暧昧的因子。

  而林牧之,无论是哪方面,都足以让女人失去免疫。只可惜安以若心如死灰,已燃不起半点心动的火焰。

  那么漫长的时间,她只浑浑噩噩的醒醒睡睡。

  安以若再次醒来时被外边的动静给惊醒的,脑子里尚还混沌一片,轻轻的站起,摸黑问着林牧之:“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应该是的,你还好吧!”

  “嗯!”

  外边的一阵惊呼,电梯内泻进一瞬间的光亮。

  林牧之却在同时间拉过迎着光线站立的她,护在怀里:“别睁眼!”

  接触这样的强光,在长时间的黑暗之后,对眼睛的损伤很大。

  安以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鼻息间尽是陌生的男性气息,乱了她心跳的频率,脸颊也骤然升温!

  外边的众人看着这对暧昧的男女,一时间傻眼无语——他们的铁血老总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电梯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这段戏码,可不是给他们提供了谈资和八卦!

  那日和林牧之尴尬的拥抱,安以若每每想起,总觉得很窘,逼着自己把那段记忆清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林牧之和她,隔着天地一样的距离,他们的圈子,他们的生活,除了工作,本该没有一点交集!

  她只想心中存着一些想念,心淡如水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此而已。

  完成了文稿的最后一个字,安以若伸了伸僵硬的身子。目光不经意的瞟到桌上摆着的林牧之那期的样刊。封面照还是他们公司提供的,侧脸的角度,棱角分明,眼神尖锐,一身的王者风范。

  呵,这样的男人,只适合用来仰视和观赏,放在身边太有压迫感了。

  可安以若也不由得犯愁,照理,应该把样刊给林牧之一份的,但是她真不想踏进他的领地半分。

  原本就想着,把样刊交给前台小姐,让她转交就好。可上演了那日和林牧之那样轰动的戏码,搞得他们公司人尽皆知,一抬首,就被她认出。硬是被拉着一通好问,正碰上的下班时候,渐渐地四周的人也多了起来,大有一副围观的姿势,有艳羡的,有嫉妒的,还有鄙视的,看耍猴一样的看着她。

  安以若终于还是后悔来这一趟,现在倒好,想走都走不开了,真是造孽!

  她还忙着和前台的小姐周旋,但是顷刻间,整个大厅出奇的安静!安以若诧异的回首,那人群中站的不是林牧之是谁?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十足的气场!

  身边的特助傅琦会意,知会那一大帮人:“大家各自忙去吧!”于是大家悻悻然地作鸟兽散了

  林牧之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来是?”

  安以若指了指杂志:“给你拿样刊的!”

  林牧之睨了一眼,拿起杂志,顺手牵了安以若的手就往外走。

  安以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脚步踉跄地跟着:“喂,要去哪里啊?”

  林牧之让司机下车,又把安以若塞进车里:“陪我去吃饭!”

  “我们没那么熟啊。”

  “当回礼总成吧!好歹我也让你完成工作了。”

  安以若想想也是,就当还他一个人情,于是也没有多话。可两人毕竟还是半生不熟,总感觉这样相处很诡异,不适得看着窗外长长的车流。

  “刚才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林牧之问。

  “啊?”安以若回过神,“还好了,你们公司的人可真是……热情啊!”

  林牧之听她这么说,瞟她一眼:“你想说的是如狼似虎吧。”

  真是玲珑心思,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安以若想着还是乖乖闭上嘴好。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安以若抱歉地看了林牧之一眼,伸手去包里掏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是家里来电,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声音不由颤抖,“妈,怎么了?”

  “小若,你爸昏倒了,我们现在刚到医院!”

  “妈,你先别慌,我就到。”

  挂了手机,安以若转身对林牧之说:“你随便帮我找个路口下吧,改天你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林牧之见她语气都不着调了,猜定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

  “我爸现在在医院,我得赶过去。”

  那一刻,安以若心中乱作一团,父亲自从手术后一直恢复的不错,也没有多大的排异现象,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大的变故。

  林牧之伸手过来,反手握住安以若的手,满手的汗,“你先别急,这边打不到车,我送你,哪家医院?”

  安以若看着他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安定许多,报上医院名字。

  安以若到医院的时候,林牧之也尾随着。安父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安母守在一边。

  “妈,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一下午都好好的,临到晚饭点,我去叫吃饭才发现他昏倒了。”

  此时安母才察觉到站在安以若身后的林牧之:“这是?”

  安以若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介绍,好像怎么说都不是。

  林牧之看出她的难处,自己大方地向安母介绍:“伯母你好,我是林牧之!”

  安母含笑的点点头,“麻烦林先生了。”

  “伯母不用这样多礼,我和以若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你先照顾伯父。”

  安以若看着林牧之像个自家人一样帮忙张罗,又是问医生病情,又是致电给院长,自己倒是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忽然想起之前父亲生病那段时间,很多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硬扛着,毫无所依。此刻,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却让她如此安心得游离事外。

  她看着林牧之挂了电话,靠在墙上,单手撑着胃,才想起,忙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心中忽然觉得有愧。

  “林总?”

  林牧之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爸的病,我知会过院长了,会找专家好好会诊的,你别担心!”

  “恩,谢谢!”

  林牧之看安以若,此刻的她,完全不复之前那般强势,只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心底不由得柔软,怜她,惜她。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坚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更多的是生活教会的,如同安以若。

  “答应我,以后不要叫我林总了,听着可是见外的很。”

  “啊?”

  林牧之笑的意味深长,他只是不想让一个称呼,提醒着他们的距离。

  安以若不明了他笑中深意。可是他今天这样帮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只以为像林牧之那样的人,只适合高高在上得用来瞻仰。任何感谢的话,说多了似乎就矫情了。可是欠他的人情多一个,纠缠便多一分。

  安母在医院守着安父,让以若他们先回去。

  林牧之先她一步去开车,安母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对以若说:“小若,那位林先生……?”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我一个采访的对象。”的确,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小若,我不说什么,只是希望很多事情你自己想明白就好。过去的事情,再惦记,终究还是错过了!”

  她怎么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呢?很多事,就那样错过了!忘记等于重新开始,这个道理她懂,可是时间并没有教给她如何遗忘!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过,生命中出现的其他就只是变成了将就和凑合。而林牧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凑合。一个多月以前,他们甚至只是这路上最寻常的路人甲乙。

  可是谁又知道,暧昧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如影随形。安以若和林牧之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就是感觉不对,就像故事情节莫名其妙乱了阵脚,安以若一下子无所适从。

  母亲念及,安以若才想起应该好好谢谢林牧之。可自那日晚上林牧之送她回家后,没有了工作上的联系,连着几天,安以若也没和林牧之碰过面。这倒是她希望的,潜意识中,她还是避他不及,可是不好好谢谢,似乎又对不起这十多年来受的思想道德教育。

  手机中并没有他的号码,于是翻着通讯录调出傅琦的联系方式,心里做着最后一番的挣扎,手指却鬼使神差的按出号码。

  三言两语的几句才知晓,林牧之连日来忙着工作,都没正经地吃过饭。前些天又在饭局上推杯置盏,空腹灌了好些酒,把自己折腾成急性肠胃炎,现在正在医院躺着。

  “安小姐,你不知道吗?”傅琦在那头很是惊讶。

  安以若不知是不是该笑,敢情在别人眼里,林牧之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该第一时间知晓!她又不是他的谁!

  晚上在医院的时候,母亲又问起林牧之,以若只说他忙,也没说他病的事。和父亲拉些家常,聊了几句,起身回家,明天趁早还要做一个采访。

  夜深人静,医院的走廊上只晃动着白晃晃的灯光,风穿堂而过。

  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安以若停住,忽然想起那日晚上,林牧之靠在墙边,单手撑着胃的身影。心里某个冷漠的一角在崩塌,终究还是装不了无所谓。犹豫迟疑了几秒,最终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旁边的电梯,按下林牧之所在的楼层。

  那个楼层应该是高级病房了,格局布置也完全异于下面。

  安以若去问值班护士林牧之的病房时,那个年轻的护士整整打量了她一分钟,唯恐她是什么恐怖分子似地。确认无误了才开口:“那边的第一间,灯亮的就是!”

  门关着,但是安以若却迟迟不敢敲门!先在心里打好腹稿,设计好开场白。事实上,除去他们采访,他们生活上的对白还真是少的可怜。说不上为什么,安以若挺怕看见林牧之的脸色的。

  抬手准备敲门的瞬间,门却开了。

  护士小姐端着药盘问:“你是?”

  没等安以若答话,里边传出声音:“谁啊?”

  安以若朝护士扯出一个笑,转身进门。

  病房是套间,完全是一副酒店标准,也没有惯有的药水的味道。外间的客厅摆满了鲜花水果之类。

  里间的卧室,林牧之靠在床上,旁边堆着一叠的文件。倒是中规中矩得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可是依旧那样得体帅气。

  安以若对上他询问的眼神说:“听说你住院了,我……顺道上来看看。”

  她其实不喜欢医院,甚至是从骨子里生的厌恶。一直来,医院都是她悲剧故事的场景。

  林牧之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只说:“老毛病了,你坐吧。”也没再招呼他,继续手边的工作。

  她也没吵他,他们之间冷场,那是必须得。

  安以若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告辞,可是看林牧之那副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随便拿了旁边杂志,坐着静静得看。

  一声大响动惊得安以若抬头,林牧之吃力地侧身拿水杯,却不小心掉地上!

  以若看着他皱眉的脸色,强忍着笑意,白了他一眼,起身帮他拾起杯子,拿到里边的卫生间里洗干净了,再倒好水递给他。

  安以若又把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移到一边去:“安心养病就好,你们公司离你一天又不会倒闭。”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额……我问傅琦的。”以若老老实实的回答。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牧之低声的低估着

  安以若没有听清,本能的问一句:“什么?”

  “没什么,把你手机给我?”

  “干嘛?”

  “要你给就给,废什么话啊?”

  什么“铁血少东”啊,分明就是不讲理的孩子!以若想着,乖乖照做。

  林牧之拿过手机,输进了一串号码,设置好交给安以若:“我存了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

  安以若其实想说,她也不会有什么事好找他的,可是想想还是没说。

  周末的时候,安以若在病房里陪着父亲下棋。手机的铃声响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林牧之来电!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有点不习惯。

  接通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头林牧之问:“你在干嘛?”

  “额……陪着我爸呢。”

  “哦!”

  没等以若反应过来,电话就忙音了。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恶作剧,于是依旧把心思回到未完成的棋盘上。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她跑去开门,门外站着林牧之,依旧是一身的病号服,

  “你不好好休息,干嘛出来瞎溜达!”

  林牧之没搭理她,径直进屋,向安父问好。

  安父记得他,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看着他的穿着,又是一通好问,末了,不忘嘱咐:“年轻人不好好照顾自己,老了可是要吃亏的哦!”

  林牧之看着安以若的残局,鄙视得看了她一眼,主动请缨代为出战,安父也笑的乐不可支。安以若不得不让贤,起身去给削水果,想起他们现在的体质,转念又把水果榨成汁,静静在一旁观战。

  看着面前穿着病服对弈的一老一小,这画面多少有点滑稽,可是心里却浮起一股暖意。

  她只以为林牧之是个商人,只对什么股票,期货之类了然于心,没想到围棋这种满是酸味的玩意,道行也那么高。看着他见招拆招,步步为营,一点点收复失地,眼看就要胜利在望,可一着不慎,还是输给了安父。

  “伯父,不愧是高手啊!”林牧之言辞间满是谦恭。

  安父笑而不语,默然颔首。

  其实,只要稍微精通点棋艺,都看的出来,林牧之最后是故意让子的。

  林牧之离开的时候,安父笑着说:“这小伙子不错!”

  棋局如人生,棋品如人品。他懂得如何布置棋局,也一定知道如何经营人生。

  是日,安以若下班路过超市的时候,想起林牧之念叨着喝腻了医院淡而无味的粥。于是进超市买些食材,想着自己做。又特意打电话问了母亲一些调理肠胃的注意事项。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殷勤,于是拼命的安慰自己,只是为了感谢林牧之之前的帮助。仿佛这样,做这些才心安理得一点。

  林牧之吃不得辛辣又吃不得油腻,于是安以若把鸡肉蒸得去了油,才和米一起熬成粥,等在一边守着火候。

  当年写同学录的时候,记得有一小栏问心目中最浪漫的地方,她写下令人是费解的答案——厨房。厨房意味着为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那种沾染了烟火气的幸福,很踏实,很窝心。

  习惯性地摸了摸尾戒——她的这份幸福终究还是太浅薄。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安以若先去看了安父才去看的林牧之。

  她向值班的护士打了个招呼,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相熟了不少。护士小姐看着她提着保温瓶,一脸明了的笑。

  房间的门半敞着,里边的笑声一阵一阵。

  安以若发誓,那一刻她不是有意要偷窥或者其他。

  病房的外间客厅,林牧之陪着一个女子聊着什么。那人背对着她,安以若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不过身段姣好。

  不知是被逗乐了还是怎么的,林牧之笑的一脸无害。虽然隔着距离,虽然房间的灯光不甚分明,但是安以若看的出,林牧之的那个笑,完全不复平常的对人的疏离和敷衍。甚至像耍狗一般,宠溺的揉了揉旁边女子的脸。那女子躲开了,转身去为他倒保温瓶的汤什么的。

  两人之间的和谐,容不得外人打扰半分。

  以若看着自己手中的保温瓶,自嘲的笑笑!轻轻的为他们合上门,转身离开。

  护士小姐看着她又原封不动的回来,脸上露出些许的疑,但也没多问。

  安以若本想直接走开,可是想想又退回来,把保温瓶交给值班护士:“麻烦你待会有空,交给林总吧!”

  护士会意,接过放到一边!

  刚出了医院,林牧之就打来电话:“怎么不进来啊?”

  “哦,临时有个稿子要赶,你好好休息,先挂了吧!”

  安以若怔怔的看着手机,她不知道,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是因为被刚才那幕和谐的场景灼了眼,还是触动了那些尘封的往事,仿佛看到的是当年的顾煜城和自己。总之,那难过就像此刻天上下起的雨,淅淅沥沥地漫过她的心房,偶尔漫过她的眼眶。

  越想装得若无其事,可心里越是乱如蓬草。安以若承认,心里似乎多少有一点被那日林牧之病房撞见的一幕搅扰到神伤,她无心去猜测那女子是他的谁谁,但是下定决心要手刃和林牧之之间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他有他的红颜,她有她的想念,他们之间还是各就各位的好。她应该庆幸,他们之前牵扯不深,所以可以让理性占了上风。

  林牧之却像个没事人,一得空总是来安父的病房,或下棋,或者聊些别的,有时候直接留在这边吃饭,和安父到成了忘年之交。难得有人这样和父亲谈得来,安以若也不赶他,却拒绝和他讲话,只除了必要几句之外。

  一周的时间,他们一言不发,在无声的空气里面面相觑,而她在林牧之逡巡疑问的目光中假装泰然自若。

  林牧之能明显得感觉到安以若的无视,几次趁着空挡想和她搭话,可是都被她绕开便不再搭理。他的身体早已经没什么大碍,可还是在医院呆了些时日,只是苦了助理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

  出院那天,林牧之特地去安父的病房拜别。安以若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正眼也没有瞧他一下。

  七夕的时候,这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爱的甜蜜。身边走过的成双成对都笑靥如花,春风满面。

  安以若一直觉得七夕的故事是个悲情的传说,没想到却成了情人们的节日。

  这样的节日,孤单的人最可耻!所以安以若还是乖乖上班!

  到办公室的时候,才觉得室内室外两重天!那些年轻的小伙小姑娘,只来了零星的几个,至于没来的,许是享受花好月圆去了,办公室里流淌着空荡荡的寂寥。

  又是一年七夕!

  原来没有顾煜城的日子,时间还是分秒不差的进行着预先的步伐。这样美好的日子,让她的回忆多了几分悲凉的底色,冷暖岁月,旧梦新愁,依旧令他在内心唏嘘不已。

  去年的七夕,她一个人在屋内放了一晚上的情歌,那些歌词旋律,带着清亮的忧伤,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她的心脏,她跟着低吟浅唱,缓缓悲伤。

  而如今,她依旧还是孑然一人,依旧不知如何打发,如何消遣!

  从一堆文案中抬头,就看见於一淼那张美得跋扈的脸,身姿摇曳的向她这边走来,手里拿着包装精致的大盒子。

  呵,美女在这个节日,果真是最受欢迎的,安以若想着。

  於一淼把盒子放在安以若桌上,“上楼时看你有快递,就帮你拿了。”

  “啊?”她的?

  於一淼笑得一脸谄媚:“什么时候折的桃花,居然都不告诉我。”

  她的桃花早已经开谢!

  以若疑惑的翻看着这盒子,缎带的包装,典雅精致。

  她细心的拆开,看到里面的那件小礼服有一瞬间的傻眼——这是怎么回事?

  於一淼在旁边啧啧称道,“哟,安以若,你勾搭上谁了?这衣服,米兰秀上的新品呢!”

  她仔细查看了盒子内外,并没有什么署名标志之类的。

  “是不是送错了啊?”

  “切,懒的理你,你就好好享受你仙度瑞拉的礼遇吧。我忙完手边的事,赴我的鲜花美酒去!”於一淼踢踢踏踏的走开,还不忘向她留个媚眼。

  安以若笑笑,像於一淼这样的人,不流连于爱情里,却周旋在男人中。她扮演着她的妖娆妩媚,扼杀了一寸寸的寂寞,却丝毫不沾染爱情的灰烬。眼波每一流转,男人便闻香而来,背影每一婀娜,君子便败羽而归。可是谁又会知道那颗躁动的心为谁长眠?

  安以若依旧把心思放到这个奇怪的礼物上,除了和林牧之稍微有点牵扯,实在想不起会有其他人送这个。难道林牧之也终究不能免俗,送女人珠宝衣物?如果真是,他又想干嘛?

  整理了杂念,把东西收到一边,继续手边的工作。

  夕阳摇摇晃晃的西沉,安以若整理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手机却响了,特殊的铃声,专为林牧之设的,因为每次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他的来电显示,安以若总会觉得不习惯。

  安以若踟蹰了几秒接起。

  “东西收到了么?”林牧之嗓音透过电波,沙哑低沉,有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林牧之,你想干嘛?”他们之间已经断了联系好久,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又送东西又打电话的,别怪她要多想。

  “请你陪我吃顿饭。”

  “对不起,我没空,还要去医院看我爸!”

  “我帮你向你伯父说过了。”

  “那我总可以拒绝吧!”安以若不等他回复就挂了电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了看那个安置在一边的盒子,转念想想,又顺手拿上,找个时间还给林牧之,既然都决定一刀两断了,就没必要留着一些牵扯不清的东西。

  安以若在楼下准备打车的时候,却被不远处的一声喇叭惊得回首。她认得那车,那日林牧之送她去医院就是开的这辆。果真,见他款款的下车,风度翩翩。

  他在她面前站定,“我来接你!”

  “我说过拒绝的,你听不懂吗?你红粉一大堆,还找不出陪你吃饭的?”

  “你哪里见我有红粉了?”

  安以若鄙视得看他,真当她是傻瓜呢,“那日在医院陪你的美女难道不是?”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连她自己都觉得酸,林牧之会怎么想?可是她的初衷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拒绝的理由!

  果不其然,看到他嘴角浮起得意的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就牵起她的手,向车子走去。

  “喂,你干嘛?”安以若试着挣脱。

  “你不想在街上让别人看笑话吧?”林牧之的语气满是得逞的奸诈。

  安以若回头看四周,已经有不少好事者频频拿眼神瞄着他们,终究不情愿的被林牧之塞进车里。

  途中带她到一个地方换了衣服,化了精致的妆。他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样子,一路上都含着笑。安以若越发搞不明白,林牧之这样把她打扮成一个洋娃娃一样,到底意欲何为?可她只能像个牵线木偶,一招一式都由他掌握。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林牧之居然带她回家,是回他真正的家!

  下车后,她直愣愣的站在那个大宅前,不愿移动半步。

  “今天是我父母三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只是个家宴,你不用那么紧张,况且你不是认识我母亲么?”

  安以若只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林牧之居然带她来参加他们的家宴!

  “林牧之,你送我回去吧?”安以若的眼中露出难得的乞求。林牧之的笑也一下子收敛,只是看她,那种眼神,仿佛是要看进她的心底,牵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在夜色中站定,静默无言,空气中风云暗涌。

  就在安以若想转身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到:“牧之回来了啊?就等你了!”

  林牧之冲那个妇人叫了声“陈妈”就牵起安以若进屋。

  以若匆忙间向愣在一旁的陈妈点头致意。

  华丽的餐厅内,一帮人已经坐定。真的只是一个家宴的形式,一桌人,看样子似乎都是相熟的亲戚,谈笑风生。

  原来,低调这东西也是有遗传的。

  安以若如是想着,可是在众人的打量目光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保持着适宜的微笑不僵掉。

  林牧之向主位上的夫妇介绍:“爸,妈,这是安以若。”

  在座的诸位皆是面面相觑,林母认出安以若,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过来拉着她:“安小姐上次走得那么匆忙,我都来不及谢谢你,原来你和牧之都已经这样熟了啊?”又转头怪林牧之,“也不早些带安小姐回家瞧瞧。”

  安以若也没法子,今天这样特殊的场合,想让别人不误会都不行。她被安置在林母旁边,刚一坐下,身边的人就唤了一声:“嫂子!”

  安以若看她,年纪应该和她相仿,五官精致,一脸的娇笑。

  她的声音听着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上次在医院没见着嫂子,今天终于见着了。”

  安以若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在医院的是她!可是对她的称呼,安以若却是过敏得很。

  林母看出安以若面露难色,含笑说:“以若别跟小嫣见识,这丫头从小就没大没小惯了。”

  其余的各位都笑出了声,于是就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开宴,倒让安以若自在不少。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林父林母都是极好相处的人,完全没有富人的架子!而其他人可能都把安以若的身份想歪了,安以若也不好解释。

  大厅里放着老式的的唱片,旋律婉转,勾勒出一段流金岁月。安以若看着场中的起舞的林父林母,想起那句歌词,两个人相守直到白发苍苍,说得不正是这种幸福吗?俗世中,能够一起牵手守到到爱情苍老的又有几对?

  “嘿,嫂子!”林牧之的表妹——余静嫣过来和她碰杯。

  “余小姐不要这样叫了,我和林总只是寻常朋友。”安以若不得不辩解!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明亮,余静嫣的声音婉转悠扬:“你可是表哥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哦!”看到安以若手上戴着镯子,诧异道:“哎!姨妈把这个镯子给你了啊?看来你是非做我嫂子不可了!”

  这个镯子是刚才饭后林母给的,她只说是见面礼。

  “这个镯子,有什么故事吗?”

  “这是姨父姨妈的定情物啊,姨妈说要给未来……”

  “余静嫣,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啊!”林牧之神出鬼没的,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好了,我不当电灯泡总行吧!你们两人玩好哦!”余静嫣一脸深意地冲着他们笑。

  看到余静嫣走远,林牧之绅士地向安以若邀舞。旋律刚好,气氛微妙。安以若看了一眼场中的那几对,伸手放进林牧之的手中!

  微光中的舞蹈,辗转暧昧,多情匆促,偶尔在内心停留。

  安以若不敢看面前的林牧之,这样的气氛,心很容易跌落。

  恍惚间,脚步错了节拍,踩到林牧之的脚!安以若窘的一下子松开手,退后一步。

  林牧之看出安以若的窘态,牵她到外边的露台。

  外面就是林家的花园,夜风拂过,伴着阵阵花香。

  林牧之靠着栏杆站着,看着面前的安以若,迎风而立,微风吹起她的雪纺裙摆和长长的黑发,美得像夜幕中的精灵。他的眼有一瞬间的恍惚。假装若无其事的轻咳一声:“那个,晚上擅自把你带来,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安以若拂了拂眼前的碎发,“我知道,没什么。”

  两人一下子又陷在相看两无言的桥段中,安以若为了避免尴尬,转身想进屋,却被林牧之一把拉回来,她的唇就这样毫无预警的被他覆上。

  她惊得睁大了眼,双手下意识的推开他,却被他箍得越紧。仿佛是陷在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中,她无力反抗。

  身后有着渐渐隐去的笑声。

  仿佛过了很久,林牧之才放开他,那些被抽离的思维和意识才渐渐的复位。可唇齿间似乎还留着他的余味。

  安以若看着面前离自己触手可及的林牧之,俊逸挺拔的身姿,深海一样的眼神,这竟然让她忍不住的悸动。

  “我妈他们之前老催着我相亲,看来以后不会了!”

  安以若又气又恼,目光游离到别处。原来,她只是无偿陪着演戏啊!

  林牧之送她到家的时候,安以若边下车边说道:“衣服我下次再还给你!”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退回来,动手摘镯子。虽然余静嫣话没说完,但是她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想来这个镯子是留给林家未来媳妇的!

  林牧之按住她的手,安以若顿住,抬眼看他!

  他的神色认真且严肃,完全不复之前吻她时候的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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