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这么一说,婳落也察觉道了。
八岁大的孩子,清澈的眸光之中看似无邪,却将一切都看得通透,婳落在目光的交锋之中,甚至动了“杀意”。
温母在那一刻握住婳落的手,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婳落当然知晓温母之意,平复下来,再细看上官砚的确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上官砚望了一眼二人,再道:“伯母,温玉还会回来吗?”
温母沉静的眸子有一瞬的哀伤,她握着砚儿的手道:“我若告诉砚儿他不会再回来了,砚儿会伤心吗?”
当然会伤心!这么长时间了和条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上官砚在心里白了妇人一计。
“可是他不会回来了,我跟他说,他若不成为大齐重臣便不准他回两桐村了。”温母说道,上官砚感受到她指间握着她手的力度,一寸一寸的加重。
“过年也不回来吗?”上官砚茫然地问道。
“不回来。”温母的答案却是如此坚决。
“为什么?”上官砚疑惑道,鼻头突然间有些发酸,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要日夜苦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她就没来由的心疼。
“当官真的那么重要吗?成为朝中重臣真的那么重要吗?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上官砚失态地连问出这么多为什么,她不懂世人趋名逐利,却不知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的父亲对大齐忠心耿耿却死于非命,身首异处,那便是朝堂,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屋内的两个人都为上官砚的一番话震惊,良久,温母无奈地笑道:“孩子,有很多事情不是想,而是被逼的。”
只是多年以后,上官砚才明白这段话语中深深的无奈。此刻,她想到的是温玉不会再回来了,那么她是不是该趁着温玉还在清河县的时候去看看温玉。
上官砚从温家出来,当即就决定等雪化了她就去清河县县府学院去看温玉。
这场雪下了很久才化,那日清晨,上官砚将那件给温玉做好的银白色锦袍放在了包袱中,这袍子她做的很大,按照成人的身高所做。
“姐,你是想温玉哥长大了嫁他吗?”墨徵羽揉着刚刚醒来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说道。
“去,小声点,还不快起来,我不带你去了!”上官砚恼意顿生。
“哦,姐,我起来了,你别不带我去。”墨徵羽边穿衣服边说道,“那你是要嫁温玉哥吗?”
“我不知道!”说着上官砚伸手将地上的鞋子给墨徵羽套上。
墨徵羽也不再强迫她回答,将头发随便一捆就出了门。
“姐咱们这样偷偷出去好吗?”末了出了门,墨徵羽望着依旧漆黑的天色嘀咕道。
“一年到头也没少往县里跑,怎么还怕丢了不成?”上官砚低声道。
“好吧,姐,跟着你我就不怕了。”墨徵羽牵着上官砚的衣角,跟着上官走上石子路。这石子路直通县府大门,路虽长了些倒也不担心有坏人。
巳时的时候两小儿才走到县府大门,这时候路上行人已多。
县府大门往东行,穿过数条街便是云水寺,云水寺后便是清河县县府学院。
墨徵羽在学院大门处向守卫报了温玉的名姓,只说是他母亲让他来带话的要见温玉。
温玉在清河县县府学院里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学生,他的名字守卫们自是知晓。
那守卫一听是找温玉的忙说要墨徵羽等会儿,他去唤他来。
不一小会儿,一个身着棉布袄子,青色绢布外长袍的清瘦少年从远处走来。
墨徵羽一见是温玉,忙朝身后唤道:“姐,温玉哥来了。”
温玉瞧见砚儿的小脸,那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了欣喜之色。心下一颤,他的砚儿竟是来看他了!
“砚儿……”他声音略带沙哑,好似感染了风寒一般。
这一唤上官砚心下一疼,这少年怎生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手一握他的大手竟是冰的。
温玉知道上官砚想说什么,却是看了眼身后的守卫,带着上官砚和墨徵羽到了旁处。
“温玉,可是染了风寒?”上官砚问道。
温玉修长的手微微掩唇道:“是吧。”
他凝着眉又道:“砚儿你怎么来了?”
上官砚顿觉万分委屈:“不能来吗?那我走好了。”
温玉一惊,心道:他怜她惜她不得,又怎会赶她呢?
“不是!砚儿,我感了风寒怕传给你,一时心急才这般说的。”温玉顿了顿,握着砚儿的手又道,“你能来我自是高兴的紧,我怎会赶你走呢!”
上官砚见他急了,望着他只觉得大半年没见他又长高了,面容也俊朗了不少。她笑着挣开他的手,将包袱递与他。
“按你弱冠的年纪做的,那时温玉该和伯父一般高了。”砚儿道。
温玉的手紧握着包袱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伸手将上官砚搂入怀里,清俊的脸上写满哀伤,他浅浅道:“砚儿等我……不要再来了,这样我会乱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
上官砚无疑是诧异的。温玉,你用你的可为与不可为将我拒于千里。
砚儿走了,带着墨徵羽走在回村的路上,温玉痴痴地跟他们的身后,送了很远。
他说:等我,你及笄之年便是我们相见之时。
她颔首:我会的。
砚儿十岁那年温玉获以清河县县府提名离开了清河县去了清郡,后来再过了两年听从清郡回来的人说,清郡太守提名清江一带四才子进齐都有两个出自清河县。
上官砚想温玉他一定是其中之一,各地提名的才子能获以大齐文试之资格,入选者都能成为大齐重金礼聘官员。
大齐尘落十二年,温玉以文试第一的成绩受当到齐皇重用。
齐皇至尘落七年太子薨后没有再立太子。齐皇淳阳沧海命温玉从众皇子中择一个成为其太傅。
温玉自知这是难题,若不受必得罪齐皇,若随便选择一党必得罪各个皇子党,甚至将自身推向绝地。温玉立过誓绝不允许自己再还没有见到砚儿的时候就死去。
温玉只是浅浅道出一句:“温玉刚及弱冠,温玉不知诸位皇子中有无未及弱冠者。”
众臣惊叹这温玉自是答得极好,他年龄稍小成皇子太傅怕皇子不服。
“只有八皇子和九皇子。”一大臣道。
温玉心道这八皇子和九皇子是朝中原太子一党。
齐皇本不想难为温玉便道:“那温玉就去教导八皇子。”
“皇爷爷襄儿也还没过弱冠呢。”
众人闻声望了过去,瞧着正是青城王世子淳阳景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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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小时候的事情不能多写了,不然男主之出现就遥遥无期了……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女主的十五岁(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