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将温母与婳落的身体抱到了温家的房顶上,因两桐村村头的温家是村里最高的房子,所以现今只有温家的房顶露在外面。
村里其他人的房子有的早已被大水冲走了。
碧落在江水里打捞着村民的尸身,来来回回数个时辰不过三两具,村民们皆丧生洪水,卷入江河……
上官砚手中握着锦盒一句话也不说,碧落因为入江捞尸体丧失了大部分的体力如今也只是坐在房顶上运气疗伤。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碧落的心沉至谷底一望无际的江面,要游到有岸的地方此刻于他们而言更是痴人说梦。
江水依旧在上涨,再这样下去他们都无容身之处不说还会饿死。
加上此刻砚儿情绪不稳,碧落心里更乱了。
“砚儿!”碧落好似从未这么温柔过,他伸手将上官砚揽入怀中,“砚儿,我们得活下去,等人来救我们,你要听我的我教你辟谷之术,我们要活下去,你看你大壮哥已经失血过多了,你还不醒醒给他包扎吗?”
上官砚红肿着双眼望向碧落,活下去,她似乎早已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砚儿,你怎能丢下那么多爱你的人于不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是还有梦想?你不是想成一方名医吗?你也忍心让你死去的娘看到你这个样子?”
碧落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这一天却说了这么多。他一次一次的将真气输给砚儿,只求她能活下去。
砚儿在昏睡之中似乎听到了他在说:我曾经和你一样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每当我想到有人在等我,还有我的使命我就决定要好好活着。你,我,温玉又有什么不同?
三日后的清晨,一望无垠的江面上出现数只大船只。雨未停,天是灰色的,有些暗。
她在碧落的怀里隐约间听到有人的对话。
她双目半睁着,入眼的是华丽的船只上一个白袍男子,那男子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远远望去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庞,美得人神共愤,天怒人怨。
他撑着靛青色的纸伞,八十四根的伞骨,一身华丽繁复的白袍,那样子甚是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她似感觉自己被碧落抱起,走向了大船。
良久,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至头顶响起:“她是谁?”
碧落对上这华美公子的双目,浅浅道:“我妹妹。”
“把她交给我吧,她需要及时的治疗。”那绝美的男子柔声道,那声音轻若飞雪,气若游丝,他虽美,肤色却很苍白。
碧落有注意到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砚儿的两眉之间,就像他当年盯着砚儿眉间的胭脂痣的神情一样,追忆、沉思……
“谢谢。”碧落不想太引起别人的注意,一切只有遵从。
上官砚躺在柔软的锦被上,有一瞬她睁开眼望着榻旁的白衣人,想看清他的五官,却只看到他熬着药的背影。
昏睡的那刻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幽兰之馨香。那味道透过草药的香味依旧浓厚。
“公子,船将至清郡,我们是否要将这船上救下的灾民交与清郡太守?”一黑衣人闪入室内说道,转而望向公子,似乎从未见过公子对哪个姑娘上心,他的公子竟然在替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熬药。那女人美则美矣,即便如此公子也不该替她做这些的。
白袍公子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良久,才道:“好,我们速速回邺城!这里就交与清郡太守处理!”
“公子……”那黑衣人欲言又止。
“嗯?”
“公子,那这姑娘怎么办?”黑衣人望着榻上的女子颤颤的问道。
白袍绝美的少年望了眼床榻上安详的躺着的女子,这一刻内心是悸动的,却是颇为决绝地扭头推开房门离去。
“不过是一个生得极好的女子罢了,与世间其他女子又能有什么不同?”他冷冷道,声音浅淡,心头却是一阵寥落之感。
黑衣人微怔,公子从不与人解释,只是这样的解释,是否颇有自欺欺人之嫌?
看来,这女子公子可能是上心了。早些回邺城也不是坏事!
易服换马,一群人弃船连夜走陆路往邺城而去。
大齐尘落十五年,为大齐鱼米之乡的清江一带成为洪泽废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清郡太守命其子往齐都邺城求援。
清郡太守怎生也不曾料到,已有人将清河县灾民用船只救来,还留下十多艘大船,只是问起那人名姓却无人得知,只道那人属下皆唤他“公子”。
砚儿被碧落抱下了船,她想她一定是在做梦她还活着。
她睁大眼打量着繁华的清郡街头,才意识道这不是梦。
清郡太守站在码头处,看着一队一队的灾民下船。
也许是因为砚儿生得太美,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瞧见了她几经折腾后早已露在脖子外的长命锁。
“来福,我莫不是眼花了,那姑娘脖子上的锁怎么和羽儿的那锁那么像,你快帮我看看。”那太守说道。
“是的,那就是公子的锁!”来福轻拭双眼说道。
“去,快请那姑娘!”太守又道。
来福走到碧落身前瞥了一眼他怀中的砚儿,俯身一揖,道:“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碧落心下一颤,心道:莫不是被人发现了什么?再想又觉得不像。
来福将碧落与上官砚带到上好的客房里,又命人打来水帮二人洗漱。碧落却是一口回绝了,亲自替上官砚擦拭。
“公子,我家大人到了。”来福进来通告的时候,碧落已替上官砚换好了衣衫。
清郡太守孤大人进来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她什么人?!
孤老爷看样子气得不轻,思及这女孩可能是他故友苏辰之独女的时候,就在想那抱着她的青衣人是谁?莫不是世侄女年幼被人占了身子?孤大人想到这里还真是火大!
“我是她的同村人。”碧落在心里白了一计道。
“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孤老爷继续吹胡子瞪眼道。
“人不人?鬼不鬼?”碧落嘴角一抽,凤目不动声色地眨巴了两下,心道:早些年这样跟他说话的不是死了就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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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不会告诉乃们男主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