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让他不自然向四周望了望，想要找出那背上茫刺在那里，街角尽头黑色身影是那样熟悉，红爷。。。。。。
尽管相隔还有一百多步，可默只要用感觉就知道那个全身上下都藏在黑色披风里的男人是红爷。他没有停驻，仍旧缓缓向前走，什么事总是要有交待，要有结果，谁欠了谁，该还的跑不了。
红爷看见默的身影没有因为发现他而转身，有点欣慰，有点心痛，迷茫的眼神，坚定的步伐，他已不再是那个沁春院里腼腆微笑的默了，也不再是对他言听计从的默，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他的性格有了他不知道的改变。
一百步并不远，可一百步也不近，一百步的时间可以让你想起很多东西，也可以让你作出很多决定。
红爷在默向他走来这一百步里，想了很多，从那个可爱的胖娃娃，到他呀呀学语，到他步履蹒跚地拉着他的衣角学步，珀刚来时的陌生害怕，到以后两人形影不离，再到他神情严肃的跟着诸多师父学艺。
他总是顺从的听取他的每次教诲，对他说的话毫无反驳的执行，只有偶尔会因为珀的捣乱而为他默默求情，又或偷溜出去陪他。除此，从来都是那么乖巧听话。
可是什么让他忠诚顺从改变了对象，那个愿意让他献出生命的人，不再是他。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有那一点是他没有算到的，让一切偏离了最初预计。
可默这一百步却是茫然而空洞的，连眼神也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
终于来到红爷面前，他们相隔只有一步，默才停驻脚步。他原比红爷要高出小半个头，可到了他面前,却无故矮了一些。
看他的眼光还是和以前一样，尊重里有些惧怕。没有因为在叶宫这大半年里而有丝毫改变，也没因为他派人给他下毒而有丝毫不同，他的性命原就是他给的，栽培了这么些年，没有帮他赚过半文钱，还不如珀的万分之一，要拿去也是应该。
“红爷”仍旧那么毕恭毕敬。
斗篷帽子遮住了红爷的脸，可遮不住他的眼，红爷的眼光不是平时冰冷无情，那里面神色杂乱，有太多默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有些幸灾乐祸，有一些不舍，有些无奈，有些困惑。
“人说婊子无情，可叶家的女人更无义。”说话人的声音更是无情冰冷，让周围的温度更加清冷。
“呃！”在红爷面前，默从来只有单音。
“你愿意为她死，她却当你是件货品将你送人，她们天经地义认为你应为她而牺牲。不会在乎你是谁，怎么想，她们眼里只有权力，只有争夺，连亲情也没有，就别说是感情。...你，又何苦？”口气仿佛不是在和默说话，更像喃喃自语，可嘲讽的语气让人难以承受。
只有叹息声，没有反驳，不会反驳，也无理反驳。
两人对望，一阵沉默，默还是那样对一切默默承受。
“决定是你自己做的，其实每个人改变命运的能力都在自己手上，别人只能操控，不能操纵，什么时候都要爱自己多一些，命运在自己手上”红爷从没用过这样口气和他说过话，不是命令，不是交待，也不冰冷，而是语重心长。
默的眼光和神色更加迷惑，迷乱，他做错了什么，什么是他该做的，连红爷也说他不去尝试主控自己的命运，连红爷也责怪他太过软弱，太过感情用事，不是他努力将自己造就成这样，以便操控？这一切是谁的错。。。。。。。
“默。。”鲁蕊黏腻的声音不适时在身后响起，里面情感毫不隐藏。
默回头，鲜红色的她双手不空，满是各种大小油纸包，奋力向他走来。
再转身，面前已没有那黑色身影，他有些失落，第一次他想问问红爷，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止他离开？
为什么他的眼光中会有哪些色彩，为什么他一手造就了他的性格现在却来责怪他为何言听计从？是谁的错？
“默，船就要开了”鲁蕊带着渴望的眼神打乱默的思绪，那一瞬间的犹豫。
在赤火神号甲板上，默最后一次看向叶城－－这个他过了一辈子的地方，可白雪让它没有任何轮廓。
意外看到那令他心碎的美丽身影，那差点和周围融为一体的白，在他眼里是那么显眼。
她正和鲁进在那依依不舍告别，原来并不是对离别无话可说，只是对他没有而已。
希望她此时在反复交待鲁进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希望她此时闪耀的目光是要鲁进尽快给她支持，那这样他也可以给自己一点交待，那样心痛也就有一点点价值，可那情意绵绵的神态让他说服不了自己，原以为已不再有心，可体内翻滚的绞痛让身体不住发抖。
“什么时候都要爱自己多一些，别人只能操控不能操纵，命运在自己手上”红爷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有那么一刻默想要挣脱鲁蕊紧偎的身体冲下船去，可当那魂回梦牵的黑瞳在无意中轻扫向他，那微弱冲动又立刻被她夺魂眼光扫荡一空，就是无法对她割舍。。。。
突然对自己充满恨意，可恨什么，却说不清。。。。。。
码头上的人逐渐稀少，上的上船，离开的离开。只有那红色和白色身影停驻在那，原来不舍的不只有他。
赤火神号上响起一声响亮啸声，立刻就有嘈杂的欢呼声与之呼应，想来那是将要起航的信号，而船上的赤火族人已是迫不及待了
鲁进拉起她的手在嘴边轻吻了一下，转身上船，来到甲板也不忘向她大力挥手。
可默感觉她此时的眼光是看向自己，虽然太远可他还是努力想从中找到一些留恋，和不舍。
她咬住下唇的动作，知道她一定已经泪眼莹框，坚冰还是有溶化的时候，只盼一切是为他。她眼底盈盈泪水与船下滔滔白浪融为一体，在心里汹涌翻滚，后浪压过前浪激起万千白色泡沫，瞬间消失，有立刻再次出现，渐渐涌满胸膛，窒息得不能呼吸，涌向眼底，让他看不清那白色细小身影。
寒冷海风夹带着赤鲁族人盼望回家的欢呼声在海面上回荡，那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默原本已万分撕痛的心上。脚下移动的船身让他头晕目眩，想要伸手抓住什么，眼前却一片晕眩，嘴里呼出道一口炙热空气，远处银装的叶城变得灰暗迷茫，一切消失不见。。。。
“默？默？….”鲁蕊急切呼叫着，感觉到身边人有点不妥，来不及转身，他已晕倒在甲板之上。
这两天的寒风，白雪，以及在体内游荡已久的漩冰蛇在再也看不到那美丽身影的瞬间，将他完全吞没，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是鲜红而滚烫的，白色单薄衣衫和身体潮红形成鲜明对比，也让所有人知道他又去无间黑色地狱和阎王下棋了。。。
原来人没有心时是那么脆弱无力，不堪一击，寒风也是阎王召唤。。。。
兴高采烈的赤鲁族人和鲁进，被鲁蕊撕心裂肺的呼叫声震得一团乱。。。
“哥哥，哥哥。。。怎么办，默，你醒醒！！！”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昏迷的默，可他炙热温度烧灼着她冰冷的手，让人产生无比的恐惧―――他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