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问我：“婆婆是不是跟你说要你照顾我？”
我急忙摇头：“没有，你婆婆她就是那样就死了。”
这丫头来路不明，万一让子书昕知道她和我有任何瓜葛，说不定会钉我多少根针呢。我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书，又有点舍不得，于是在心里将绝妙痛骂了一遍，对她说：“你平时都住哪儿的？阁主都没发现你的存在？”
她点点头：“婆婆教我如何侦查身边是否有暗卫，我行事向来小心，所以这么多年，虽也偶尔走动，但都没被发现过。”
“暗卫？”
她认真地点头道：“嗯，就是阁主子书昕的亲兵。”
果然子书昕不是省油的灯，看他长成那个样子就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我立即警备地问她：“那现在有没有？”
她摇摇头，一脸悲伤道：“没有，不过你消失这么久，应该快寻过来了。”
我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就一阵心疼，拉着她的手：“好了，别难过了，你婆婆岁数大了离开也是难免的，她不让你去见她肯定是怕你难过，现如今只能是慢慢从长计议……”
她甩开我的手，好看的眉毛蹙起：“可婆婆说了你一定会答应照顾我的！”
我心虚地板起脸，僵硬地道：“你婆婆可没和我说你这么见不得人。”
她睁大眼睛埋怨地瞪着我，我心里一阵发虚，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跟着我，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没说要照顾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能动能跳，别想给我当拖油瓶。”
她点点头，我道：“但你不能每天都跟着我，我住在灵尘苑，离昕月楼太近，你会被发现的。你现在回你原来住的地方，等我以后再想办法。”
她跟在我的身后，我见她没反应，却见她忽然用手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跟着她悄悄躲进旁边隐蔽的拐角，看见一个人飞了过去，我诧异地瞪大眼睛，这人的轻功也太好了吧，像长了翅膀一样。
人走了之后我问她：“这就是暗卫？”
她嘟起嘴巴：“这还只是夜冬宫培养出来的最低级的暗卫，估计子书昕也觉得对付你，最低级的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吧。”
我横她一眼，心想，嘴巴可真毒，枉费你长了这么一张粉嫩的小脸，越来越看不上她。
我说：“绝妙长老死了，总得有人去报个信吧？”
她点点头：“你去吧，只是千万别说是我把你带过来的。”
我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又叫住她，嘱咐道：“你小心点，那个，三天后的卯时一刻我在晨夏宫门口等你。”她点头对我笑笑，转身走了。
我也转身往昕月楼走去，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认路的能力，转了半天连晨夏宫的大门都没找到，我才发现晨夏宫比暮秋宫要大上好几倍，转来转去急得不行的时候，从东边拐角处走来一人，我心头一喜，奔了过去：“莫大哥！”
他停住脚步，笑道：“寻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
我窘红了脸：“我迷路了……”
他眯起眼笑容温暖：“你怎么泡杯茶还能迷路？”
“对了，莫大哥，绝妙长老去世了。”
他眼里有什么一划而过，还未说话，子书昕自转角走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之前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晨夏宫走去，我们紧跟在后面，一路沉默。
绝妙的葬礼办得很简单，一抹白布一口棺就命人抬了下去，整个过程简短而仓促，像是在掩盖什么。
乾心阁对外并没有宣布绝妙的死讯，绝妙能坐上乾心阁晨主的位置，当年肯定也是江湖有名的人物，可惜红颜殒命朝夕间，黄土一抔掩风流，让人唏嘘不已。
回昕月楼的路上，子书昕意外地和我多聊了几句：“你怎么迷路迷到晨夏宫去了？”
我心虚地答道：“心情很烦，想四处走走结果就迷路了。”
他沉吟很久，才开口道：“可是因为想家了？”
“嗯？嗯嗯！有点。”
“如果你想回去，我也可以叫人送你回去看看。”
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摇头：“其实娘如果没有我，或许过得更快乐些。”这么多年，娘为了我不知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可她仍然那么坚强而温柔。
他拍拍我的头，淡淡道：“天气这么冷，你要多穿点。”
我望着他，心里暖暖的，这一刻他展露的温柔，让我欣喜而忧愁，喜的是他虽如万年冰山却为我融化一角，忧的是他如天边皓月，飘渺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正幽思无限的时候，燕子北自远处匆匆而来，身上的红衣惹眼至极，子书昕望着他皱了皱眉，开口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燕子北瞥了我一眼，对子书昕笑道：“人生苦短，诸多不如意事，绝妙也算善终，这难道不算好事？我这一身红装，就当做是为她黄泉路上践行了。”
我在心中为他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燕大美人洒脱，丝毫不娇柔做作，比那些虚以委蛇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目光一转，对我道：“绝妙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子书昕轻声阻止他道：“子北。”
燕子北灼灼地盯着我：“她是不是告诉了你，天剑谱所在何处？”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子书昕冷冷道：“退下！”
燕子北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转身扬长而去。我想起白鸾冰说起的夜冬宫暗卫，还有他那充满寒意的眼神，顿时吓得冷汗津津，这人是绝对不能惹的，切记切记。
燕子北离去后，子书昕淡淡道：“回去吧”语气又恢复了不温不冷的样子，像一杯未烧开的水。我叹口气跟上他，顺手扯了他的衣袖，他隔了半晌，终还是拉起我的手，指尖冰凉。其实如果他想知道，我是一定会告诉他的，虽然绝妙并没有提什么天剑谱，我摸了摸怀里的书，如果这就是天剑谱的话，我想我会给他的，只要他想要，只要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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