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这里,若心看着她不说话,好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洞悉了一切。
放下手中用作掩饰的针线盒,小蝶一本正色地开口:“晒月,你既然知道是我,我也就不想瞒你什么,我们都是奴才的命,只能听人差遣,想必你也猜到是二小姐然我在大小姐门口守着的。”
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其实内心交缠,急于知道原委,似乎离她回现代的日子不远了。
小蝶以为她还在生气,不免有些急道:“晒月,我们姐妹多年,若不是二小姐交待不能对于外人道,我早就和你说了,真的,你要相信我,在这府里我就你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
若心这才回过神来,走过去坐下,倒了杯茶,明明是大小姐打赏的西湖龙井,却不知为何只尝到苦涩,连着这份苦连说话也显得酸涩起来:“小蝶,你若是信得过我,你就把事情都讲给我听,若是不然,你我之间姐妹之情就此一刀两断,以后即便是行丐在街,也只当不来烦你手。”
她这话故意说得重了些,小蝶顿时咒天发誓起来:“好,我便将事情原委说于你听”。
她压低声音道:“你今天一定见到燕王殿下了吧?觉得如何?”
“人中之龙”。
“嗯,我们自然是只有看的份,可是喜欢燕王的人不只有大小姐,记得去年皇后娘娘设宴款待众女眷,大小姐就得以艳惊四座,并得到燕王殿下的青睐,可是当时二小姐对殿下也是情根深种,只是心知这段孽缘无望,因为皇后娘娘好像已经有意将大小姐许配给殿下,而将军老爷好像也是这个打算。
所以每每殿下来找大小姐,她就打发我来看看他们二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殿下的穿着,心情如何?所以今天你才会看到我,晒月,你的眼睛还真是贼亮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若心想着:自己的前世暗恋朱棣,然后暗恋不成——这似乎也不对,应该是有人给徐妙清下的诅咒才对,这样想倒反而是她给别人定的咒语了。
离真相进了一步的她有些喜上眉梢,正要问详细点,就看到门外风急火燎地跑进来一个丫头,看到小蝶在,有些气急的表情僵了下,才小声说道:“晒月姐姐,大小姐找你。”
她心知有事,急忙拍了拍小蝶的手,算是对小蝶无声的安慰,也是为刚才的话感到抱歉。
……
“全部给我滚出去!”如果不计这句话,不计依旧在砸东西的狂躁,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自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雅致。可惜骨子里的那份娇蛮岂是这么容易消失!
徐妙心见若心来了,不再砸东西,像个小孩子一样过来撒娇:“晒月,你到哪里去了?刚才她们这些该死的奴才一个个都欺负我。”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
她的头埋在她胸前,若心拍拍她的背,暗自示意其他人退下,然后哄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朱棣的缘故?
徐妙心闷闷地声音传来,证实了我的猜想。
“棣哥哥说他晚上有事情,不能陪我去放灯。”
就为了这么点事,砸坏这么多的古董,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她只能耐着性子劝说:“大小姐,别生气了,也许燕王殿下真的有事情呢,再说了他现在还住在皇宫里,出来总是有很多不便的,你应该劝他保重身体要紧,可不能使了小性子,让他对你的印象变差了。”
徐妙心赶紧坐起来,点头称是:“晒月,你说的对,我一时气糊涂了,改天见了棣哥哥,我再向他道歉。”
还有些事情要向小蝶问清楚,她连哄带骗道:“小姐一定累了,小睡一会,然后吃完晚饭去府里的莫愁湖放灯吧。”
徐妙心一一应下。
……
在古代,据说农历六月二十四,正是荷花的生日,又叫“观莲节”或“采莲节”。每到这一天,诗人画家相邀吟唱,赏荷题诗,抒发胸襟;普通民众也纷纷邀约亲友乘箫鼓画船,酒食弹唱,游赏于荷花荡中,为荷花祝寿。在南京,城内外的箫鼓画船纷集于夫子庙泮池和玄武湖中,人们倾城而往,为荷花祝寿,观荷赛龙舟,还要吃用荷叶、莲子、藕等材料做的食物。
晚上的秦淮河异常热闹,好像一处子褪去了青春靓丽,开始浓妆艳抹,轻言欢笑。
洪武初期,还没有“秦淮八艳”,我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穿梭而过的人群,这里以后会有多少旖旎的风光,才子佳人的海誓山盟,举头望月的宁静,花间小酌的欢声笑语——
因为今生爱人都死于非命,所以才付出一年的寿命来此一游,若心竟然还会暗自庆幸有这样的机会,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蒙尘了。
想起刚才从徐妙心那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小蝶,她还想着再问她些什么,如果二小姐只是暗恋的话,那朱棣的心仪之人又是谁?
好不容易才脱身,真是不想自寻烦恼,于是她深呼吸一下,在小摊上买了一盏荷花灯,又写了几句私话在上面,看着荷灯远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是愁绪满怀,那幽蓝色的湖水上星星点灯,人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渺小的烛光上。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若是能做到如此又何来这次的穿越之旅——
“晒月?”小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蝶?她怎么会在这里,府里的女眷都在莫愁湖边,于是若心微笑着问道:“小蝶,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蝶拉着她的手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唉,二小姐一定要我陪她出来买什么荷花灯,但是我刚才付钱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这里人这么多,万一遇上个登徒子怎么办?”
若心脑中灵光一现,难道——
两人在街上到处找着,她拉住小蝶,建议道:“这样不行,小蝶我们分开来找,你走西边我走东边,不管找到没有半个时辰后还在这里汇合,记住了吗?”
“恩”她们便分开寻找起来,也许她是私心的想印证自己的想法而已。
秦淮河上有座桥,桥下往右手边是个窄胡同,胡同出口处再左拐有片小树林,如此隐蔽的场所,只有需要遮人耳目的痴男怨女才会来,林边靠进河岸处,一藏青色长袍少年背对着我,半个身子掩映在林中,一女子温柔地依偎在身旁,一手抚着胸前的长发,一手抚在男子脸上,正窃窃私语,女子是背对着光,看不真切。